☆﹀╮=========================================================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 书名:[网王]情书 作者:淮生扶疏 文艺版 幸村精市,完美得不像话的少年,“青春的悸动”似乎是与他不相干的名词。 玉崎茗,厉害得不像话的女孩,用生命中最美好的六年暗恋着那个男孩。 恋爱是两个人,暗恋却是一个人。最痛心的难道不是——感受不到你爱我? 简介版 这是个暗恋的故事。 情节漫长得让玉崎茗觉得他似乎从未参与过。 我该用什么让你记住我? 不是娇好的容颜,不是清越的嗓音。 而是我的情书。 虽然是暗恋,但是不撕心裂肺,也不是求而不得。 小温暖,小温馨~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玉崎茗,幸村精市 ┃ 配角:立海大众人 ┃ 其它: ☆、没有我的日子你很好 ?  早春三月,此时樱花开得正艳,阳光也软茸茸的。   高一A班,秋本纪子整了整衣服,抚平了翻起的裙边,抬头望了望时间,八点五十。   去礼堂时间刚好足够,秋本想。   秋本站起来,注意到在她斜前方还有一个女孩子在教室。   那个女生趴在桌上,双臂挡住了她的脸。阳关穿过层层枝叶,筛成琐碎的光斑落在她身上,像与世界划了一条分界线,只有她一人被阳光圈在里面。   秋本抓了抓头,无可奈何,最后还是走到那个女生桌前,轻轻地敲桌说:“再不走,开学典礼就要结束了。”   那个女生慢慢地挺起身来,米色长发微卷,一双秋水翦瞳,嘴角含笑:“谢谢。”   秋本看呆了,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也不恼她失礼,笑着说:“我叫玉崎茗。”   礼堂。   等到玉崎茗和秋本到达礼堂的时候,高一新生差不多都已经就坐了。   秋本和玉崎茗是在大家的注视下款款地坐下。   因为来得晚,班上的座位都坐满了,像是有默契似的在靠近外班的位置那里留了两个座位。非常突兀。   等到两人坐定后才发现这座位有多么不寻常。其实真正离外班比较近的是玉崎茗的座位。而玉崎茗的旁边是幸村精市。   玉崎茗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幸村却是熟稔地打起招呼:“好久不见,玉崎同学。”   “好……久不见。幸村……同学。”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已经相隔了三年了啊。   这样措手不及的相逢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沸反盈天,似乎只有她的世界听不到声音,所有喧嚣离她而去。并不是喜悦,而是巨大的苦涩向她袭来。漫漫暗恋,这是一出没有男主的戏。   也许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们能并排坐在一起。   玉崎茗喜欢幸村精市。只有她自己知道。   喜欢幸村精市有多久?三年算不算多?再加上小学的三年。那么就是六年。   玉崎茗觉得自己喜欢幸村是一件很顺其自然的事。故事的开始并不是幸村小学三年级凭借一颗网球打败了企图诱拐玉崎茗的猥琐大叔。   那是件很小的事,细微得你足以把它忽略不计。   在南湘南小学,幸村无疑是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当然,在所有男生心中玉崎茗是他们公主。   玉崎茗不仅长得漂亮,性格也乖巧,老实的她不免经常被男生们开玩笑。小学的男孩子们没有“女孩子是用来疼”的意识,只知道喜欢她,就想捉弄她。   那一天,玉崎茗站在幸村班门口等她的朋友,外班的男生就起哄说:“玉崎茗是在等幸村啊!”   “小学就交往,感情真好啊。”   玉崎茗性子内敛,被一群男生说得快掉出泪了,紧紧地抿着嘴。   “如果我在二班(玉崎茗的班)门前等人,难道就是在等玉崎茗而不是在等玄一郎吗?”   幸村声音不大,甚至说声线都有些懒散,脸上也还带着笑。   那群男孩子顿时噤了声。哑口无言。   “嘛,所以说,不要瞎起哄啊。”幸村朝玉崎茗微微一笑。   原来王子sama名不虚传。   也就是那时,玉崎茗开始喜欢上幸村精市。   但是同时她也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幸村喊出名字的女生罢了。   所以在小学毕业季,一群女生哭着向幸村告白,玉崎茗只是远远的站着,假装与她无关。   原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面,却没想到国中一年级时在立海大的开学典礼上碰到了幸村,甚至是巧合地分到同班。   简直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可不可以稍微让她这么想想。   后来玉崎茗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只在立海大读了两个月就转学去东京了。   女生在转学的前一天别有深意地送上了一本岩井俊二的《情书》给男生。   只是,“他真的懂我的意思吗?”   ——大抵还是不懂吧。   少女的心思太深。   幸村认真听着主席台上老师的演讲,玉崎茗却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手指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裙边,只要稍微松下,就可清晰的发现那鲜明的褶皱。   玉崎茗几次想向男生搭话,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你三年好吗?”、“我听说了哦,你的网球很厉害。”、“啊,我之前在路上看到很多女生在打听你呢,你依旧那么受欢迎啊。”之类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迟迟说不出口。   ——我想让自己变得特别。   幸村乜斜着眼睛,轻声问了句:“怎么?是不舒服吗?”   玉崎茗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头,愣了下,“也不是,只是有些紧张。”不小心把心底话说出来了。   “噗,”幸村眼睛眯成好看的弯月,“不好意思,我只是没看过有人会在开学典礼上紧张。”   “……”   你在开学典礼上偶遇你的暗恋对象并且并排在一起,你也会紧张好吗!玉崎茗在心底狠狠吐槽。   “你在几班?”   “A班……”   脑袋短路的少女始终没有发现这个bug。   B班的旁边肯定是A班啊。   身为B班的班长的幸村难道不知道吗?   那么换个问题,为什么幸村会问这个。   ——嘛,神之子你是无法揣测透的。   总之可喜可贺的是少女终于和少年在今年春天狭路相逢。   属于你的我的初恋?   ——大概吧。   ? ☆、止步不前 ?  Dear Kevin:   你总说要相信这个世界没有必然,所有的结果都是命运的偶然。   我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是我今天遇到了他,我想我应该试着相信你的话。有些事有的总比没有要好,也许你会说我自欺欺人,但是有时做一回傻子又何妨?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在感情面前跌跌撞撞,做多怕错。仅是一个开场白,我都无法做得像他那么流利自然。   暗恋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披荆斩棘,你也未必将会拥有期待已久的曙光,所有的思恋只会沉寂为春风吹不起半点涟漪的死水。   前几天我的好朋友对我说她的青梅竹马和另个女孩子交往了,她本应祝福的,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内心有些闷闷的,她问我这是为什么?   我告诉她这是舍不得。如同她舍不得我这般的朋友间的舍不得。   不是爱恋。   你会问我为什么这样做。   傻人有傻福,这是真的。永远不要知道自己有多喜欢那个人,那么在路上自己一个人走着,不再期望那些故事,再多的痛与泪也与你无关。   我想世界上最悲伤的话就是“我喜欢XX,但是他却不知道。”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恋爱却是两个人的故事。没有什么比这还不公平的事了。   我还记得你上次说,我喜欢的那个人是因着时间推移,伴随着我幻想产生出来的人。   三年可以改变一个人,可以从光彩熠熠变得平庸,也可以变得更加出色。   而他变得更加接近我的想像中的那个人。   或者说我想像中的人就是他。   我记得有句话这么说“一生的路,多少人擦肩而过,就会有多少人狭路相逢。”   那么,感谢命运,我和他终于狭路相逢。   Best wishes   Leona   自开学典礼后的两天,无论少女如何绞尽脑汁也没有“意外”地与男生邂逅。   关于幸村的传言也不少,B班不是没有美女,长谷川泽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何况俊男美女在一班,谣言肯定是停不下来。   即使不断告诫自己,这都是假的。不安的心始终没有平静下来。就连同桌的仁王雅治也发现了玉崎茗的焦躁不安。   “你在苦恼什么?”趁着老师背对学生板书,仁王问她。   “你说呢。”   玉崎茗别过脸,在她看来,最幸运的是和幸村遇见了,最倒霉的是和仁王同桌了。   如果这算是一种命运的话。   玉崎茗和仁王雅治其实在国中一年级的时候也是同桌关系。   “肯定不是为了学习,那么是为了男人?”   “我觉得你可以委婉点……”   “我们啥关系,哪还需要委婉。”   玉崎茗抚额。不过她真的得承认,她和仁王关系的确够好。不管是国一的那两个月还是现在,熟稔的像自己人。   在仁王面前她不需要戴着温柔的面具,她可以发挥自己的小任性。   温柔完美的玉崎茗的另一面——任性、坏心,只有仁王知道。   “长谷川泽是我表妹哦。”仁王说得别有深意。   “你知道什么?”   “知道很多哦。例如,你和幸村。”仁王坏心地笑。   “别开玩笑了,我和幸村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玉崎茗朝仁王眨眨眼睛,脸不红地继续抄笔记。   “既然如此,我让你们有关系怎么样?”仁王说得漫不经心。   玉崎茗突然停下手中的笔,举手,“老师,仁王他发病了,现在需要去医务室。”   当事人仁王被玉崎茗这一串动作弄得发愣,老师也见着仁王活蹦乱跳,奇怪地问:“什么病?”   “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全班大笑。   “阿茗你还真做得出来。”仁王无语地说。   “你都敢说了,我有什么不敢做,你说是吧。”玉崎茗微笑。   仁王背脊发寒,“好吧,阿茗我错了。”   “知道就好。”玉崎茗低着头看笔记,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喜欢幸村。”这次,仁王很认真的说。   “仁王,你最好适可而止。”   在是否喜欢幸村的这个问题上,玉崎茗从来不想讨论。   “可是……”   玉崎茗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你问这个并没有什么意义,无论我是否喜欢,都与你无关,不是吗?”   仁王轻笑,“你真是果决。”   “在这种事情上犹豫,受伤的人只会更多。”   玉崎茗说完这话,刚好下课。连招呼不打,拿着自己的午餐直径出教室了。   这堂课上得糟糕透了。   教学楼转角就是一排樱花林,中午来这吃饭的人很多,都是些关系好的姐妹围聚在一起吃,玉崎茗没有特别好的朋友,自己一个人吃也无所谓。   只是长谷川泽的突然到访让她摸不着头脑。   长谷川泽B班的班花,她们国中是校友。两人都是青学的风云人物,但是两人只停留在“知道这个人,却从未交流”的阶段上。长谷川是冷美人,玉崎茗国中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事实也是。   “你好,玉崎同学。”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也算是求证我的某个猜想吧。”长谷川笑。   “你问。”   “你喜欢幸村吗?”   为什么今天这么多人问这个问题。   玉崎茗盒上自己的便当,“如果你恰好看到一盘菜,并且吃了这盘菜,那么你就喜欢这盘菜吗?”   “不算吧。”   “那也是如此,你只是恰好看到我送花给幸村而已。我也给手冢送过花不是吗?如果这样,我岂不是也喜欢手冢?”   长谷川愣了愣,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也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待长谷川泽走后,玉崎茗才放松下来。   ——其实我就是个胆小鬼。   在她转学到青学的那段日子,不是没有见过幸村精市。前年的关东大赛她还专门去看,只可惜没能和男孩说上一句话。   去年的大赛她也跑来看,却被告知幸村精市住院的消息,不顾一切地跑到土谷综合病院,却迟迟不敢推开病房门。   玉崎茗后来不止一次地来看幸村,但只停留在门前,每次精心准备的花束未能亲手交付给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甘,骚包地把花放在门前。甚至有次还被长谷川泽撞见,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和长谷川一起推门进去。落荒而逃。   转身几步远后,听到轻阖门声,回首,长谷川已经进去。   终于有次,玉崎茗鼓足勇气推门进去,病房早就人去楼空。   心中一片惘然。   为什么一切总是止步不前。自己的懦弱是最大的绊脚石吧。? ☆、友谊 ?  无论再是怎么伪装,像仁王这般仔细的人大抵还是看得出玉崎茗的心思的。   仁王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渡边纯一说过‘喜欢上什么人,能够使人神采奕奕,连旁人也看得出他喜不自禁’。”   所以即便你再装得若无其事,还是会让人发觉你掩藏的喜悦。那种只因“他”一句随意的赞美也足以嚷自己怦然心动的喜悦。   早春。三月。万事皆宜。   开学前三天,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就绪,例如班委、课代表等这些职务还没安排好,所以在第四天,班上召开了一次班会,班导也想着这几天大家都熟识了,正好可以安排班委选举。   外表出众,性格温和,待人有礼等等,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完美少女玉崎茗,终于不负众望第一个被提名为班委。   似乎想要推托掉都不行呢。玉崎茗有些苦恼。   班委有什么福利吗?   比起集体利益,玉崎茗先考虑了下自身利益。最后想来想去,发现班委其实就是个苦差事,说什么老师的得力助手,班级的组织领导,到头来还不是为人民服务,自己完全在牺牲嘛。   想着要委婉地拒绝,玉崎茗正打算举手,听到后方女生轻声谈论:“B班的班委是幸村君呢。”   “诶诶!真假?”   “我朋友是B班的哦,她和我讲的。”   少女顿时换了心思。但老师还是看到玉崎茗欲要举手的姿势,“玉崎同学有什么要说的吗?”   “唔……我想推荐秋本纪子同学做班委。”   “咦?”周围女生纷纷唏嘘。   就连秋本本人望向玉崎茗眼神一滞。   虽然对周围人这番举动有些不解,玉崎茗还是礼貌的笑笑,不作声地坐下。思忖着自己似乎干了件不得了的事啊。   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因为玉崎茗的那段插曲而改变,女生班委是玉崎茗,男生班委是仁王。   这也算是意料之中吧。   只是料想不到的是,秋本居然一票也没有。   下课后玉崎茗和朋友一起走廊聊天。   田中说:“阿茗,你这招真是高啊!”   周围的女生也说道:“对啊,阿茗真厉害啊,轻而易举地就让秋本下不了台!”   玉崎茗不说话,一脸笑容,不喜不怒,听着她们继续说。   “我开学第一天在礼堂见到你和秋本一起进来的时候我还你以为你们关系不错呢!当时还在想你遇人不淑啊!”   玉崎茗说:“第一天来学校在教室睡昏了头,差点错过了开学典礼,是秋本喊我去礼堂的。”   “虽然是无意被惹上,但是阿茗你以后还是不要和她有关系。”   玉崎茗说:“我不是立海大的直升生,所以不是很清楚她的事,不过我以后还是会小心的。”   虚以委蛇。   “原来阿茗你不知道啊!那你为什么要……”   “我只是纯粹觉得她很安静乖巧才推荐她的。”   “噗!”女生轻笑,满是嘲讽意味。“她才不是安静乖巧呢!她国中的时候,背着自己的好朋友抢好朋友的男友。的确装的蛮人畜无害的。”   玉崎茗笑着,不做评价。她不是圣母,没必要为无关紧要的人辩白,但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嚼舌根的女生为难自己。   说她冷酷也好,自私也罢。我们谁都是这么生活的。   另个女生插话:“听说B班班委是幸村君啊!阿茗你太幸福了!以后说不定可以和他说上话啊!”   玉崎茗微笑:“你们都可以和他说上话啊,幸村君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不是不敢说,而是扛不住幸村君的美色,就那么无意中看我一眼,我都快要昏厥了。”   “你们都这样了,我怕也差不多啊。”玉崎茗笑着说。   “欸?阿茗你喜欢幸村君么?”   “还好吧,没多大感觉。不过大家对他的评价很高啊。”玉崎茗避重就轻地回答。   “因为他太完美了。”   这一点玉崎茗非常赞同。   “其实啊,我觉得阿茗你和幸村真的很配啊!”   “诶诶!我也这么觉得噢噢。”   玉崎茗轻笑:“这不过是觉得罢了,其实说不准性格一点也不合拍呢。”   听玉崎茗这么一说,女生们心底都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们私心里都不希望玉崎茗对幸村有任何想法。   女生们心底的小九九,玉崎茗还是知道的。   “你们知道B班的女生班委是谁吗?”   “长谷川泽!长相和玉崎茗不分上下啊!人气也蛮高的。”   “阿咧,我不是很喜欢她!感觉很做作,总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在学谁一样。”   “我也这么觉得……学……莫非是阿……”   玉崎茗截断话:“要上课了,走吧。”   “欸?好吧,我们快走吧。”   走了几步,玉崎茗若有所思地向后方走廊转角望去。   长谷川泽。   玉崎茗觉得长谷川泽学谁都无所谓,即使对方一举一动都模仿自己她也不怎么恼怒。没有人会因为自己完美而烦恼,她只会觉得自己优秀得足够让人模仿。   但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特色,即使青春之路坎坷无比,也不能遗忘自己的初心。   谁说国中时期玉崎茗过得比长谷川泽好?的确玉崎茗有一大堆朋友,比起玉崎茗,长谷川泽四周都比较冷清。   那些逢场作戏的朋友,玉崎茗觉得根本不值得深交。   长谷川朋友少,但却都是深交的朋友。   这点是玉崎茗羡慕不已的。   国中时期每次有人拿她和长谷川泽比较,通篇一律的都是——“玉崎茗你比长谷川泽好多了!长谷川那个性格谁受得了?!”这些话言之凿凿认定了玉崎茗好过长谷川泽。   谁说清贵不好?   长谷川泽能明白这些吗。   玉崎茗摇了摇头,长谷川大抵还是不明白吧,不然不会做这些无用功的事。   下午的课程都结束后,高一年级召开一场班委会,要求各班的男女班委到二楼会议室集合。   玉崎茗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走马上任。   仁王还在老师办公室帮忙拿东西,所以玉崎茗就在教室里坐着等仁王。   因为是放学的时间,教室的人寥寥无几。其实也就只有秋本和她了。玉崎茗眯着眼,打量着坐在窗边的秋本。栗色短发,清秀的面容,张扬却不失含蓄,怎么看都是和传闻不符合的女生啊。   不过,人不可貌相。   玉崎茗微微勾唇。   “你还不去会议室吗?”   突如其来的男声让玉崎茗一怔。即使是声音,她也能认得出来——幸村精市。   玉崎茗的座位是靠近后门,又因为放学关系,后门是敞开着的,只要是经过门口稍微留心下都能看到玉崎茗。   “欸,你知道我是班委?”玉崎茗敛了神色,转过头向门口的幸村说道。   “雅治说的。”   ——也是。除了这个理由,玉崎茗想不出幸村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是班委。   玉崎茗歪了歪身子,看到幸村身后的长谷川泽。   虽然是还是三月,但似乎也有些热气了。也许是这温度,也许是别的,总之玉崎茗突然很烦躁。   “你们先走吧,我还在等仁王。”   “嗯。”幸村点头,迈步走了。长谷川泽也跟了上去。   玉崎茗揉了揉额头,抬头恰好和秋本视线对上。秋本神色复杂地望着玉崎茗,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阿茗!我们走吧。”   仁王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玉崎茗朝秋本礼貌地笑了笑,和仁王一起向会议室走去。   走廊上,仁王怪异地盯着玉崎茗。   实在忍受不住这视线,玉崎茗说:“你想问什么?”   “你和秋本关系好?”   “我和你关系也不差。”玉崎茗坏脾气地说。   “Puri~其实秋本和我们网球社也是有渊源的……”   “哦?”   “她抢的男生是切原呐。”   “小海带真有魅力。”无关痛痒地评价了一番。   玉崎茗对这种八卦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觉得和仁王聊天都是兴致缺缺。加快了去会议室的步伐,企图甩掉男生。   “Puri~阿茗走这么急干嘛呀。赶着投胎?”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上天给了我一张嘴,我不用来说话,用来干嘛?”   “用来闭嘴。”   说完玉崎茗打开会议室的门,走了进去。   A班和B班座位是在一排,无可避免地看到幸村和长谷川泽谈笑风生。   玉崎茗坐到位子上百无聊赖地掰着手指。仁王也察觉玉崎茗心情不太好,没有说话。   老师来了后,会议室安静下来。   玉崎茗无聊地听着,在心底把老师的话总结了一下,无非就是周末去郊区开展野炊活动,团结班级,结交朋友之类的,希望班委带头辅助老师完成任务啥的。   玉崎茗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走神,眼神一瞥,就注意到幸村。   幸村似乎在认真听呢,不过转笔的手出卖了他啊,其实还是心不在焉而已。   幸村也察觉到旁边的目光。转过头,和玉崎茗视线交汇,鲜少的这样的具有诱惑力的举动——食指压唇,甚至还带点孩子气地朝她眨眨眼。“嘘——”   玉崎茗转过头。耳根红红的。   真是犯规啊。幸村!? ☆、一场黄粱梦 ?  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男生的举动,似亲昵,也似疏离。玉崎茗想,自己是永远猜不透幸村的想法的。   因为A班和B班在同条线路上,不可避免,在会议开完后,四人一起走着。   男生们有自己的话题,幸村和仁王在谈论网球部。玉崎茗和长谷川泽走在他们后面。   玉崎茗和长谷川泽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玉崎茗是个温柔性子,无论关系熟不熟,玉崎茗都是以礼相待。长谷川泽性格恰是相反,国中时期说她是位清贵美人也并不是谣传,长谷川性子偏内向,若不是他人找他搭话,她多半不会去理睬别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众人口中的高冷。   前方男生聊得火热,后方女生毫无动静。   玉崎茗开口道:“长谷川同学,你报了社团么?”   “嗯,选的是话剧社。”长谷川声音冷冷清清的。   “挺适合你的。”   没了下文,玉崎茗也不想再开口。   俩人安静地走回班上,男生们倒是意犹未尽。   仁王赶着去网球部,急急地收拾了下东西,便跑了。玉崎茗在教室自习了会儿,等自习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教室里空荡荡的,秋本什么时候走的玉崎茗都不知道。简单地拿了几本书,就准备回家。   自习时间太长,玉崎茗自己都忘了现在是几点钟,刚出教学楼,在大门口隔远地遇见了从网球部走来的众人,有些愣神。   仁王也看到了玉崎茗,喊了句:“怎么还不回去?”   幸村这才注意到她。   玉崎茗偏了偏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错开了幸村的视线,有些无奈地说:“不小心自习到现在。”   这下仁王也无奈了。   眼见天色渐晚,玉崎茗和网球部众人说了句“再见”便加快步伐出了校门。   “玉崎茗真是厉害啊。”丸井感叹了一句。“仁王,玉崎茗和你家小妹比起啦谁更厉害啊?”   “Puri~大概是玉崎茗吧。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丸井吹了个泡泡,“哪敢有绮想,玉崎茗是我心中的女神,跟幸村部长一个地位!”虽然身为新生的幸村还未成为高中网球部部长,但是习惯了称呼幸村为部长的丸井仍是改不过来。   仁王故意压低声音,靠近丸井耳边,“文太,你知道吗~听说小学时期,玉崎茗和幸村在交往哦。”   这么大的绯闻,丸井被骇到。   即使仁王刻意压低声音,幸村还是听到“和幸村交往哦”那几个字,想了想,不难推断出,仁王的主语是谁。   幸村温柔地朝仁王笑了笑。   仁王忽然觉得最近天气有点凉。   网球部的排名赛还没开始,幸村的名还没正,所以现在幸村在高中网球部只能算是小部员。   但是啊,仁王,你要知道,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的……   回家后的玉崎茗,整理了下房间,打开了电脑。   电脑桌面右下角浮动着一封邮件——from Kevin。点击,查看。   Dear leona,   看了你的信,我想其实你自己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心了。   你还喜欢那个他,喜欢了很多年。但是你现在却在迟疑,你曾经埋怨命运不给你机会,所有的遇见都是错过,然而现在命运给了你机会,你却止步不前。   你究竟在怕什么呢?   Best wishes   Kevin   Kevin的这封信很简短,但是句句戳心。   是啊,我究竟怕什么?   我怕的是付出所有,换来的不过是一场黄粱美梦。   玉崎茗揉了揉额头,有些累。   她想起了昨晚的那场梦。   梦中他们置身在一个游乐园,人来人往,拥挤非常,在那群人中,玉崎茗一眼就看到了幸村。也看到了幸村牵着一个女生,对那女生温柔细语。   玉崎茗想看清那女生的面容,凑近看,看到的仍是一片模糊。   幸村和那女生有说有笑,玉崎茗咬着唇,上前打断了他们。“幸村君,你们能和我一起去那里玩么,那个需要三个人才能玩呢。”玉崎茗指着一个游戏设施。   幸村笑着。似乎是默许。   不知为何,玉崎茗觉得自己满心欢喜。冲着那个游乐设施跑去。跑着跑着,跑到那地,才发现不对劲来,转身望去,幸村和那女生根本没有跟来。   而视角突然一偏,玉崎茗看到幸村和那个女生在摩天轮上。   玉崎茗这才发现从头到尾,幸村没有对她说一句话。   然后她醒了。   ——这就是她怕的。怕空欢喜。   玉崎茗在键盘敲打了几个字,“怕——感觉不到他喜欢我。”   点击,发送。   第二天,晨练后回教室的仁王怏怏地趴在桌上。   玉崎茗尽着同桌的义务好心地问了他怎么了。   仁王嘟着嘴,恨恨地说:“早上被幸村虐了。”   “诶?”   “就是我昨天说你和幸村小学交往过,然后被幸村听到了,今早把我灭五感了。”   “诶!活该。”玉崎茗给了他一个白眼,“谁让你瞎说话的。活该被虐。”   仁王瓮声瓮气地说:“阿茗你怎么这样啊~落井下石!”   玉崎茗觉得自己好心关心他是犯贱。玉崎茗低下头把视线集中在作业本上,不再说话。仁王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便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玉崎茗思想不由自主地飘忽,虽然从来没有正式地向幸村告白,也不谈正式地被拒绝,但是若有若无地暧昧,多少会让玉崎茗觉得自己是被特别优待,充其量可以在女朋友这个位置上幻想一番,然而男生很果断地止住了这个流言。   这么说来,还是不要无端妄想比较好。玉崎茗自嘲地笑了。   并不是没有想过放弃,然而大多时候,是不甘的情绪占了主导。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已经是午休的时间,仁王磨磨蹭蹭地拿着午餐和柳生走了。   玉崎茗把桌上东西收拾好,伸手摸了摸包,空无一物。   这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时似乎把午餐放在了玄关。叹口了气,和朋友说了下理由,便离开教室去小卖部买面包。   小卖部的人出乎意料地多,挤不挤得进去都是个问题。玉崎茗退了几步,想着等人群散开再买好了。   “玉崎?”   没想到幸村也会出现在这,“诶?你也忘带午餐?”   “嗯。早上光顾着给妹妹准备东西,不小心就忘了自己的午餐。”幸村并肩和玉崎站在一起,似乎没有挤进人群的打算。   玉崎茗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哎呀,面包要卖完了,你不去买吗?”   幸村眯着眼,说道:“人太多了,进不去。”   玉崎茗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唉,亏我那么期待菠萝面包呢。”   这时候还要是不明白女生的意思怕真是太对不起这智商了,幸村无奈地说:“好吧,我知道了。”   见男生朝人群走去,玉崎茗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后,幸村狼狈地从人群中走出来,玉崎茗远远看着幸村不自觉的走神。   “给,你要的菠萝面包。”幸村把面包递给她。   玉崎茗接过面包,顺便把钱递给幸村。   幸村问道:“你还要和朋友一起吃么?”   玉崎茗摇头:“估计她们都要吃完了,我还过去干嘛。”   “既然这样,不要我们一起吃吧。”幸村若无其事地说。   语出惊人,玉崎茗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了。   玉崎茗干巴巴地问:“你不和真田君一起吃么?”   “真田大概在检查纪律吧。怎样,考虑好了吗?”   玉崎茗咽了咽口水,吸引力太大,很难拒绝啊。顺着心意点了点头。   两人本身容貌都比较出众,虽然入学不久,但早已声名远扬,即使安静并肩走着,在路上,也被不少人讨论。   想着和幸村找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吃饭,寻找半天,反而引起更多人注意他们俩,玉崎茗都有些丧失前进的勇气了。   好整以暇的幸村终于开口:“去美术室吧。”   “欸?”   “前面就是美术室了,估计也没人,走吧。”   真如幸村所言,美术室空无一人,想着也是,中午也没啥人会来专门画画。   美术室虽然没人,但是很是乱七八糟,颜料盘,和木架还有模型都被堆放在地上,板凳倒是整齐地一个个摆放在窗边。   幸村和玉崎茗一起找了个彼此相近的板凳坐下,玉崎茗终于舒了口气,不再那么窘迫,安静地吃起面包。   玉崎茗靠着窗坐着,而幸村正对着窗坐着,他把胳膊肘压在窗户架上,似是在看着风景。   两人各自安静地吃着面包。   “阿茗。”男生突然开口。   意料之外的亲昵称呼。   “诶?”玉崎茗有些措不及防。   “噗,很紧张吗?”幸村偏过头,仔细地盯着女生的侧面。   玉崎茗的手顿了顿,“是有些紧张啊。阿市。”玉崎茗转过头,对上幸村的眼。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喊他。   “真没想到你这么有意思。”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顽劣……玉崎茗心底默默吐槽。   ? ☆、冰封的蜻蜓 ?  幸村也并非无事找事闲得慌来逗玉崎茗,他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想这么喊的。   玉崎茗在他心中是特殊的,特殊到什么地步,他自己现在还是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爱慕或者喜欢,他只是纯粹把她当作知己而已。   他很乐意把她当作朋友,至于两人是否可以再进一步——   幸村垂下眼睑。不再多想。   玉崎茗不知幸村在想什么,默不作声地啃着面包。   “你送给我的《情书》我已经看完了。”   幸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似乎在转移话题。玉崎茗也恰好把最后一点面包啃完,声音模糊不清的:“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看啊。”男生对这本书的夸赞出乎玉崎茗的意料。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偏言情的小说呢。”   “其实我本来并不介意言情小说,虽然女孩子喜欢看,但是男生多少有时会读点,更何况岩井俊二的小说本身就很有吸引力,文笔丝毫不逊色,看了后颇有感触。”   男生说出“颇有感触”反而令女生一怔。   望向幸村的视线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幸村似是没见着玉崎茗的目光,含笑地看着窗户外。   本来玉崎茗将书送给他是含着自己隐晦的心思的,男生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意不懂?   无论哪个结果都是会让自己不好受。不想再深思下去,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随后两人随意谈了谈别的,但是都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心思,最后还是玉崎茗借口要去老师那里拿东西便离开了。   幸村望着玉崎茗离开的背影出了神。   《情书》是国一的时候玉崎茗送给他的,但他却是国三的时候看的,那时候他正受伤在医院治疗,家里人给他带了几本书来打发时间,里面就有岩井俊二的《情书》。   他更多的感触是关于小说中的亲情与死亡。后来他又去看了电影,电影里有一幕是漫天飞舞的雪女主哭着看着一只冰封的蜻蜓,虽然不知道这只蜻蜓到底暗示什么,但是他久久不能释怀,感触太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感触什么,也许是生命诚可贵,也许是临近死亡的无奈。   ——而那冰封的蜻蜓或许象征着最珍惜的人的逝去吧。   玉崎茗出了美术室,神游了好一会儿,乱七八糟的情绪全向她涌来。   幸村是有暗恋的对象吗?   也不怪她想歪。《情书》的主线是讲男主暗恋女主,幸村这句“颇有感触”真心让人误会。   玉崎茗叹了口气,也不再多想。   星期天。野炊活动。   山底下,立海大的学生穿着一致的红色运动服,活动负责老师在点人数,每两个班一个老师负责,两个班的男女班委都站在班级后方。   玉崎茗清爽地扎着高马尾,额前的碎刘海用卡子别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精神,和平时的温柔形象真是判若两人。   幸村和长谷川泽见到也是愣了下,真有被惊艳到。   开始爬山,大家都是兴致昂扬,A、B班合在一起,两个班的人都是有说有笑,班委四人也算是蛮熟了,玉崎茗偶尔和长谷川说下话,仁王和幸村倒是贴心地想把女生的背包接过来背着,两女生一口回绝了。   爬到山腰时,队伍中开始有女生受不了,隐约有脱水的迹象,仁王也赶快上前扶着那女生到路边休息,玉崎茗在一旁递来毛巾。老师也发现女生们状态不对,暂停下来休息。   玉崎茗用袖子擦了擦汗。玉崎茗算是女生中状态比较良好的了。玉崎茗每天早晨都会在七点起床,在自家附近公园跑几圈,双休的时候会和自家弟弟一起去爬山,她也算是运动系女孩,只是在学校由于性格温顺缘故,大家都以为她是那种弱柳扶风的女生。   玉崎茗环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长谷川泽身上。长谷川泽脸色有些苍白,紧紧地咬着唇,额头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躬着腰,手指压在肚子上。   同是女生,自然知道长谷川这是怎么了,玉崎茗赶紧上前,拿出自己带的保温杯,迅速给长谷川倒了杯热水。长谷川泽接过水说道:“谢谢。”   “还能继续走吗?”   长谷川泽点了点头,“不能掉队嗯。”   玉崎茗微微蹙眉,“可是你现在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长谷川也没想好该怎么办,默不作声地喝着热水。   仁王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问玉崎茗:“怎么了?”   玉崎茗委婉地说:“长谷川肚子有点痛,怕是走不到山顶了。”   “这个嘛……我等下来背她好了。”   “从山腰到山顶,你确定能背上去吗?”   “大不了累了就让幸村来背啦,是吧,幸村?”仁王转头问道。   幸村在旁边也听到他们的说话,“嗯。长谷川也别勉强自己,实在不舒服就说出来。”   见他们三人都说好了,长谷川泽也不好再推托。   老师一喊结束休息,仁王利索地背起长谷川,幸村和玉崎茗跟在后面。   ? ☆、野炊活动1 ?  幸村鲜少开口和玉崎茗说话,玉崎茗也找不到话题,两人就这么安静并肩走着,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你报的是哪个社团?”   玉崎茗哑然失笑,原来在找不到话题的时候,这句话永远都可以是切入点,玉崎茗说:“文学社。”   “我觉得你可以报田径社。”   原来男生是在调侃自己。玉崎茗煞有其事地歪头考虑一番,回答道:“跑步好累啊。”声线软软的,隐约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耐力不错,应该不会累吧。”   “我哪里不会累。爬了这么久我也喘气好吗。”   “不喘气就怪了。”幸村微挑眉。   自己在口舌上永远是争不过幸村的……   “你看起来不像是经常运动的人。”幸村继续说道。   “嘛……是因为我弟弟,我弟身体不好,所以我就经常陪他锻炼。”   突然前面的仁王插话,“欸?你弟身体不好?看不出来啊。”   在玉崎茗的朋友圈里就只有仁王见过她的弟弟玉崎佑。国一的时候,有次玉崎茗提前回家了,放学后仁王去她家送作业。那时开门的就是玉崎佑,和玉崎茗一模一样的面容,气质冷清,看向他的目光淡淡的,仁王当场有种玉崎茗和她表妹长谷川泽结合生出玉崎佑的错觉。   “你是哪位?”   “我是给玉崎茗送作业的。”   “好,给我就行了。”   仁王递给他,忍不住冒昧地问了句:“你是她哥哥?”   玉崎佑听后微微勾唇,他本身容貌绝佳,这微微一笑后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我是他弟弟。”   玉崎佑表情寡淡,周身气质强烈,但任谁也看不出他像是有病根子,反倒是像风华绰约的贵公子。仁王惊讶玉崎佑身体不好也是正常。   “他身体不好,我也有责任。”   “为什么这么说?”幸村问道。   玉崎茗苦笑说道:“我和我弟弟是双胞胎,老一辈总说因为我在娘胎里把我弟的营养掠夺了,才让他一出生就体弱多病。”   “就算这样也没啥关系,你弟现在好好的就行了。”仁王安慰她说道。   幸村转移话题,“你弟在哪个学校?”   “也在立海大。”   仁王说:“欸?”   “不是在高中部,是在国中。他以前休学了一年,所以后来就比我小一个年级。”   幸村眯着眼,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弟是叫玉崎佑么?”   “对,你认识?”   “不认识,只不过前几天国中美术老师来看我,说了个叫玉崎佑的转学生画画技术了得,我就记下这名字。”   玉崎茗点头,“阿佑画画的确是很好。”   仁王一脸要苦兮兮的表情望着后面着两个悠闲谈天的人,“哎呦喂,累死了!不背了不背了!”   玉崎茗失笑,虽然落井下石不好,但是她真忍不住。   幸村微笑,上前背起长谷川泽。   长谷川泽微微涨红了脸。小声对仁王说:“我以后会减肥的。”   “别!你要是绝食减肥,我怕我妈指不定把我怎么样。”仁王怕他家母上大人,而他家母上大人是疼极她这个侄女的,要是知道她侄女是因为仁王这句话而减肥,真是指不定会把仁王怎么样。   长谷川肚子疼得趴在幸村肩上,懒得和仁王油嘴滑舌。   仁王像是终于摆脱了什么麻烦,两手枕在脑袋后,惬意地走着。   玉崎茗望着前面重叠的背影,压下心中不舒服。   仁王打开话匣,“你国中在青学怎么样?和网球部的熟吗?”   “不熟,要说关系好,应该是长谷川嗯。”   “的确是,你就没有什么关系好的朋友吗?在网球部里。”   “不二周助。”玉崎茗清晰地说出这个名字。   仁王怔住,他不知女生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出这个令他梦魇的名字。   玉崎茗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缓缓说道:“周助是我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可是你们不是一个在神奈川一个在东京吗?”   “小学二年级以前我都是在东京的,不二家和我家是邻居,我们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嗯。”   就连那气质也有得几分像啊。仁王在心底吐槽。玉崎茗那温柔到骨子里的腹黑八成是和不二在一起才有的,可以说不二在玉崎茗的成长路上扮演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   “听说你是青学的名产啊。茗大人~Puri”   玉崎茗挑眉,“你知道得真多,我都要佩服你了。”   仁王谦虚说道:“哪有,哪有。这点资料随便问问就能知道。”   玉崎茗不再接话。   长谷川悄悄地觑了一眼玉崎茗,趴在幸村肩上的她,轻声地说:“我一直憧憬着玉崎茗。”声音细微,甚至是弱不可闻,幸村却是听得清楚。   幸村含笑,不做评价。   没过多久,终于爬上了山顶,幸村放下长谷川泽,揉了揉肩。   因为快到午餐时间,老师把食材和工具分发到各个小组。玉崎茗他们班委四人算是一个小组。   原本说好是玉崎茗和长谷川泽一起做饭,幸村和仁王洗菜,而现在明显长谷川泽不能做事,玉崎茗正苦恼着该怎么办。   幸村开口道:“我也来做菜吧。”   “欸?!”玉崎茗和仁王惊呼。   对于两人这么激烈的反应,幸村则表现很淡然:“我像是这么不靠谱吗?”   不……反而是太靠谱了……玉崎茗和仁王默默吐槽。   上的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玉崎茗真想这么夸他。   仁王利索的洗菜,幸村也开始削胡萝卜,玉崎茗则是剥大蒜。   幸村那切土豆的功夫还真是一流,围观的玉崎茗和仁王都是双眼冒金光。   幸村无奈地说:“你们能收敛下么?”收敛下那吃货的表情……   比起仁王的厚脸皮,玉崎茗多少稍微红了下脸,于是继续去干自己的活了。   仁王在一旁嘀嘀咕咕什么“贤妻良母”、“嫁给真田”乱七八糟的。   仁王也没注意到他家部长切土豆的刀抖了抖。? ☆、野炊活动2 ?  幸村在做饭上真是颇有心得,和玉崎茗搭档起来丝毫不含糊。   在一旁围观的仁王都觉得这两人的架势赶得上新婚的小夫妻了。   由于玉崎茗带了咖喱酱,他们几人也没工作太久,主要是煮饭为难了他们一会儿,毕竟不是在家,没有电饭锅,如何操作大锅煮饭苦恼了他们这些从城市来的孩子。   虽然为难,但是他们也不笨,迅速拿着手机上网搜起来。   小小一个插曲在最后大家心满意足吃着午饭的时候已经无足轻重。   午饭后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他们这一组因为长谷川的关系没有怎么走散,大多时候都是四人在一起。网球部有几个人跑来专门找幸村和仁王,玉崎茗和长谷川也在旁边坐着,并没有走开。   特别是一个抢眼的红发少年,见到他们四人第一时间不是向幸村和仁王打招呼,而是激动地对着玉崎茗说:“女神!”   不知为何,玉崎茗第一反应是向幸村望去。幸村恰好和她对视上了。   “我觉得丸井说的不是我……”幸村笑着说。   “……”玉崎茗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是无用功,她估计已经被幸村记了。   丸井心心念念玉崎茗好久,今天总算是圆满了。恨不得上前顺便找玉崎茗要个签名多好。   仁王为了表示自己的存在感,故意咳了几声。   丸井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移到幸村和仁王身上。   仁王看着丸井的那表情也不忍心,“你就那么崇拜玉崎茗?”   丸井点头。   “她是蛋糕做得好?还是网球打得好?”   丸井说:“我就这么没追求?”   “……”你说的好有理,我竟无言以对。   真田在旁压了下帽檐,“太松懈了。”   桑原很麻利地把丸井拖走……   真田和幸村说了下话也便离开了。   这下他们周围又是冷冷清清的了。他们这一组是本来就抢眼的,个个都是俊男美女还不算,每个人在立海大多少都有点名气,特别是玉崎茗和幸村两人,说是校花校草也不为过。整个组合太耀眼,想来搭讪都纷纷打起退堂鼓,但还是有不少女生去找幸村。   仁王正和幸村聊得好不得,一群女生涌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仁王郁闷地走向玉崎茗和长谷川,在她们旁边坐下。   “都是男人!差别怎么那么大。”仁王恨恨地说。   玉崎茗想安慰仁王,思忖一会儿说:“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既生瑜何生亮’。”   仁王来了兴致,“你看我是周瑜呢,还是诸葛亮?”   “……周瑜……”   “……其实你和幸村是一伙的吧。”   我特么真心是想夸你……   仁王哼哼唧唧,“你快管管你家男人。”   玉崎茗乜斜了仁王一眼,“先不说幸村不是我家男人,再说又不是幸村主动搭讪那些女生。”   “他搭讪别人还得了!”   话说幸村这一边,幸村很无奈,这群女生也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东一句西一句,而且还是轮番上阵,问完爱好,问喜好……   最后终于问道点子上了:“那个……幸村君,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幸村很认真的思考了下,回答很慎重:“喜欢像我这样的。”   “……”   “你是男生啊……”   “女生要是像我这样,男生都会喜欢吧。”幸村笑。   在某方面上来说,幸村你真相了……   仁王撇嘴。   玉崎茗不置可否。   长谷川泽望天。   野炊活动结束后,大家在山底就散了。长谷川泽虽然好了点,但是还是很难走动。仁王一人背不久是事实,幸村考虑到这点,便跟着他们。仁王家和玉崎家在一个方向,玉崎茗也不想和他们走散,于是还是这四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家了。   在路过某家便利店时,恰巧碰见了玉崎茗的弟弟。   玉崎佑一脸淡定地和姐姐打招呼。   趴在仁王肩上闭目养神的长谷川泽微抬了下眼睑。   幸村微笑。   不得不说玉崎佑真是贵气十足,简易的白衬衫都能被他穿出国际范来。   玉崎佑和玉崎茗长得真的非常像,但是气质是两人最大的差别。这么形容两人——玉崎茗是温柔入骨,而玉崎佑是绝代风华。   在幸村介绍自己的时候,玉崎佑毫不掩饰地细细打量起幸村来。   幸村也任由玉崎佑打量。   许久,玉崎佑才偏移了视线。   一路上,玉崎佑大多时候是在和玉崎茗说话。偶尔会回答仁王的问题。仁王对玉崎佑可是兴致勃勃的。   在下一个岔路口,玉崎茗和仁王他们分开,幸村背着长谷川泽随着仁王走了。   走了没多久,玉崎佑望着街边的风景说道:“阿茗,阿婆来了。”他提着便利带的手紧了紧。   玉崎茗一僵,“难怪你跑这么远来买东西。”   玉崎佑垂下眼睑,“阿婆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刚才还把我认成你了。”   玉崎茗凝视了街灯好一会儿,问道:“她说了什么?”   玉崎佑安静半晌,缓缓地说:“她什么也没说。”   “其实我是知道她会说什么的。从小被说到大啊。有时我觉得她不是我的阿婆。”玉崎茗觉得喉咙好干,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哑哑的,“我们等她走了再回去吧。”   “好。”   第二天,早自习下了玉崎茗就被长谷川泽喊了出去。长谷川递给她一袋曲奇饼表示谢意,玉崎茗也不好意思推诿,便爽快地接受了,和长谷川随意聊了下,在知道女生身体好多了后,便不再多问,各自回到自己的班上去了。   玉崎茗回到位上,凳子都还没坐稳,一群女生就围上了她的桌子。   一个接一个叽叽喳喳地问:“长谷川喜欢幸村吗?”、“昨天为什么幸村要背她?她是真的不舒服吗?”、“她来干什么?是来炫耀吗?”   玉崎茗揉了揉眉头,压下心中的不耐烦,好脾气地说道:“长谷川是不是喜欢幸村我不知道,她昨天的确是肚子疼,还有她刚才来是找我道谢的。”   “她到底是不是真疼,没有人知道,阿茗你也就是太好糊弄了。”   “就是,肯定是演戏!”   “她就是为了接近幸村。”   玉崎茗无奈了,她觉得和这些人永远讲不通。长谷川喜欢幸村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只有她们的喜欢是纯真,别人的喜欢就是别有用心吗?大家不都是一样?   ? ☆、错中复杂 ?  玉崎茗不是不懂这些女孩的心思,“幸村是大家的”这是幸村后援队的共识,但是真的是每个女生没有私心吗?难道真的不想获得幸村的青睐吗?   后援队中那微妙的平衡,只要有一个女生的出现,就可以打乱所有。更何况是长谷川泽这样漂亮的女生。   长谷川泽本身就比她们更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又和幸村走得近,自然是女生们攻击的对象。   玉崎茗处心积虑地和这些女生打好关系,何尝不是为自己以后谋个出路,至少到时不会像长谷川泽这么被动。   玉崎茗自嘲,她和那些想方设法接近幸村的女生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她把自己最不光彩的地方用她的温柔美好遮掩起来。   玉崎茗叹了口气,目光迷离,思想根本不在那些女生身上。   女生们也觉得自说话没趣,便悻悻地离开了。   玉崎茗无所谓她们的离开,本身她们之间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puri~你这是怎么了?”仁王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把她的注意力转过来。   玉崎茗轻咳一声,“什么怎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明显那群人说的话你都没听进。”   “她们讲得都是些废话,话不投机半句,值得我听么?”   “你性格也蛮恶劣的欸。”   “彼此彼此。”   “……”   在野炊活动后,许多女生暗地里给长谷川泽使绊子,玉崎茗有制止过,但是一个二个都不听劝,最后直至传出长谷川泽有男朋友后才多少有些好转。   玉崎茗有时在走廊上见到长谷川泽,长谷川泽那清贵面容看不出什么苦涩、抑郁的迹象,似乎对那些女生的小动作根本不在乎,玉崎茗也就宽心了。   下午忙完社团的事后,玉崎茗收到玉崎佑的短信——“阿茗,在我学校门口等我下。我和你一起回家。”   立海大的国中部和高中部相隔并不远,玉崎茗走了十分钟就到了。玉崎佑还没到,玉崎茗就在门口等着,玉崎茗长相出色,又穿着高中校服极引人注意。   等了半天没等到玉崎佑,倒是等来一群男生。   “学姐,你在等谁?”   玉崎茗瞥了她们一眼,淡淡地说:“等朋友。”   “男生?”   “嗯。”   “学姐,我为什么觉得你好面善啊,我们是不是见过?”   玉崎茗的好脾气好耐心都要被他们磨完了。   “喂,你们挡路了!”   男生们寻声望去,背光走来一少年,米色细碎短发,皮肤细腻白皙,褐色眼瞳漾着水汽,嘴角含笑却生出一种刻薄的错觉,身着简单校服,却仿若身着精美和服踏云翩翩而来,好一贵气公子。   “他是玉崎佑!”   “真的假的啊?”   “这长相还有假?话说他和那女生长得好像啊!”指玉崎茗。   “学姐……”男生突然毕恭毕敬地问:“您和玉崎佑是什么关系?”   玉崎茗说道:“姐弟。”   男生们突然泪流满面,说好的等朋友的,怎么是等弟弟。   “那……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男生们齐齐后退,夺路而逃。   玉崎茗失笑,没想到玉崎佑的名声这么大。玉崎茗淡瞥玉崎茗,朝着男生逃走的方向努嘴,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玉崎佑摊手无奈地说:“大概是我太出众,他们自惭形秽了吧。”   玉崎茗显然不会相信玉崎佑的这套说辞,却也不再追问他。   “阿茗走吧。”   玉崎佑从来不会喊她姐姐,玉崎茗从小就纠正他无数次,但是他说:“我们是双胞胎,先后什么的都是医生说得算,这不公平,你说我先从妈肚子出来,我是不是就是你哥了?这前后出生差不了几分钟,让我喊你声姐,着实让我觉得亏。”玉崎茗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此后,他们两也不再喊什么“弟弟”、“姐姐”了。玉崎佑总算得偿所愿……   “今天怎么了,佑大人居然会找小的我。”   “少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听着渗得慌。”玉崎佑嫌弃地说。   “你找我到底干嘛?”   “我就不能没事找你。”   “……我可以理解其实你在玩我吗?”   玉崎佑微微挑眉,“随你。”   玉崎茗噎住,有些想打死这个小p孩了。   “好吧,其实我找你是因为我没钱了。”   “……身为一名翩翩浊世佳公子……”   “你见过公子出门带钱?带钱的都是公子身边的——”玉崎佑看了玉崎茗一眼,幽幽继续说:“小厮。”   “我们还能开心地玩耍吗?”   “能。”   “……”   玉崎茗不明白阿佑的毒舌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到底说从小到大,身边在一起长久的就是爸爸妈妈和不二周助了,可是玉崎佑这生长模式到底是什么鬼!   走过一个转角,玉崎佑在一家美术用品店停了下来,玉崎茗知道他多半是要买美术工具。   “我要买水粉和素描纸。”   玉崎茗没好气地说:“没钱。”   玉崎佑眯眼,“真的没钱?我最近听说卖茗大人的童年生活照可以赚钱欸。”   玉崎茗败下阵来,“您老请随便挑,钱我多的是。您看我那生活照……”   玉崎佑故作失望地叹气道:“真可惜啊,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听你的,先自己私藏好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玉崎茗忿忿。   玉崎佑在慢慢地挑东西,玉崎茗在收银台等着,玉崎茗随意环顾,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秋本纪子。   而秋本根本没注意到玉崎茗,秋本的视线一直盯着玉崎佑。   玉崎茗怪异一笑,不是说秋本和切原在交往么?这般用爱慕的眼神盯着阿佑又是怎么回事?   秋本动了动,似乎想上前,却又停了下来。这诡异的行径让玉崎茗不由自主地想到——秋本和阿佑是认识的!   玉崎佑这时挑完东西,走向收银台,而秋本的视线终于和玉崎茗对上,秋本看到玉崎茗,脸上闪过一丝慌张,而后又平静地转过身。   “阿茗?”   玉崎茗收回视线,拿出钱包替玉崎佑付了钱。玉崎茗用胳膊肘碰了碰玉崎佑,“阿佑,你认识秋本纪子吗?”   “谁?不认识。”   玉崎茗盯着玉崎佑的脸,玉崎佑也被她盯得莫名其妙,“我真不认识。怎么,是你情敌?”   玉崎佑真不像是说假,玉崎茗也兴致缺缺,想着八成是秋本暗恋自家弟弟,“才不是,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哦。”   ? ☆、梦里不知身是客 ?  转眼到了四月,四月的樱花洋洋洒洒的,不负众望,在四月中旬展开了一场持续三天的赏樱会,这似乎和学生们没什么关系,女生们却是颇为悸动,总是想着约男生一起赏樱。   清晨,玉崎茗刚跨入教室,就听到一群女生的惊呼:“仁王君,你有约了?真的假的?”   玉崎茗顿时明白过来,怕是又有女生来邀请仁王一起赏樱了。   仁王摇了摇自己的小辫子,眼睛微眯,看到了玉崎茗的身影,眼眸里含着促狭样的星星,笑着说:“抱歉啊,那天真的有约~”   “啊!”   “总之我是去不成的啦,不过幸村倒是有时间哦。”仁王很义气地出卖队友,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玉崎茗。   玉崎茗不疾不徐地走到自己位上。仁王暗想是不是自己声音太小了,阿茗没听到啊。   女生们交头窃窃私语了一会儿,最后念念不舍地和仁王说拜拜,默契十足地一起去了B班。   玉崎茗瞥了仁王一眼,“要是幸村知道是你出卖他,你可惨了。”   仁王毫不在意地说,“他现在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找我。”   “最近网上有句话很流行,我觉得很适合你。”   “啥?”   “no zuo no die,whyyou try……”   仁王苦兮兮地说:“我明明这么好心地向你透露幸村的信息呢。”   “你明明是惟恐天下不乱。”   “你知道的太多了……”   耍无赖的仁王,玉崎茗永远赢不过。玉崎茗没好气地问:“你那消息是真的?”   “哪个消息啊?我这里有那么多消息。”仁王笑得跟狐狸似的。   “别装糊涂。”   仁王撇嘴,“幸村没约是真的,不过,网球部的经理最近在死缠烂打,估计过不久幸村就要攻陷了。”   “网球部经理?谁?”   玉崎茗对这人有些陌生,她自开学后就鲜少去网球部,更是对网球部的人不甚了了。   “是高二的学姐,叫加纳藤子。”仁王漫不经心地说,看着玉崎茗淡漠的脸忍不住加一把火,“她好像对我们了解特别深,尤其是对幸村。种种举动无一不是对幸村展开。”   玉崎茗低垂眼睑,默不作声,仁王企图再怂恿她几句,但是玉崎茗根本不给他机会,从抽屉里抽出教科书,认认真真地去预习了。   仁王硬生生地哽住了。   玉崎茗似乎考虑到仁王的心情,幽幽地说了句:“下午训练我去看你。”   仁王圆满了,终于可以看戏了。   下午,玉崎茗在文学社把前天晚上写的稿子交给社长,想着就赶快去网球场,社长看着她那急不可耐得表情打趣道:“是赶着见男友么?”   玉崎茗的心一沉,敷衍地说:“去网球场看朋友打球。”   “哦~”社长显然不信,不过也不再难为玉崎茗。   玉崎茗匆匆离开文学社,向网球部的方向走去。玉崎茗那焦躁不安的心情被社长那句打趣的话安抚下来。   是啊,幸村不是她男友,她有什么资格去责怪那些靠近幸村的人?   即使加纳藤子喜欢幸村,可是喜欢幸村的人多了去,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人而慌了神?   因为加纳藤子和其他人是不同的,因为加纳藤子比谁都还要靠近幸村,所以她慌了,慌得彻底。   走在去往网球部的那条林荫小道,眼前的小道模糊成一片,慢慢地和记忆中的那条道路吻合。   小学四年级的暑假,阳光燥热,整个暑假蜗居在家的女孩根本抵不住这炎炎夏日,走路都慢吞吞的,空气被蒸发得几近扭曲,女孩还在想着,自己就这么倒在地上会有人发现吗?   女孩忍不住实践了下,把提在手里的便利带端正的放在地上,自己跪坐着,似乎在思忖朝哪个方向倒下去比较好。   玉崎茗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直朝前方倒去。   “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玉崎茗的动作一僵,玉崎茗只好挺起背,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拿起便利带,只是那耳根泛红。   “你怎么这就走了?”清晰的男声从后面传来,声音糯糯的,可以很明显分辨对方也是小孩。   玉崎茗有些气馁,也不知道这个男生到底看到了多少,“我不走还等着别人抱我回家啊?”   “我以为你就是这么想得呢。”说话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玉崎茗转过身,心里恨恨地骂着这揭穿她心思的男孩。   苍蓝色的短发,弯弯的眉眼,稚气却不失精致的脸,幸村穿着白色短袖,背着手,十岁的他还没长开,但是整个人带着浓浓亲近之意。   玉崎茗根本没料想到是幸村,嘴唇微张,一副呆呆的模样。幸村被她这表情逗乐了。   玉崎茗苦兮兮地说:“幸村同学,能别这么玩我么?”   幸村摇摇头地说:“玉崎同学,我没玩你呀。”   幸村,你这么坏,你家里人造吗?   “……那你一直跟着我?”   “我只是顺便路过的。”幸村真是顺便路过便利店碰见了玉崎茗,玉崎茗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走路也慢,出于同学的担心,于是幸村就跟着她,只是没想到女孩居然来这么一招,他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么巧?”   “就这么巧。”   玉崎茗被幸村堵得说不出话来,悻悻地想着离开。   幸村说:“我送你回家吧。我怕你又‘晕’了。”   “……”   记忆遥远,慢慢地在心底洇开一条痕迹,后来是怎么了,玉崎茗忘了,她隐约记得幸村是没有送她到家的,他半路就离开了。   眼前的林荫小道快走到了尽头,网球场若隐若现。人声鼎沸。   玉崎茗停下步伐,大概是回忆给了她力量,她心底默念:玉崎茗,加油。   “玉崎茗,加油!”清越的嗓音穿越了记忆,破空而来,恍惚间她想起了什么。那些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   蓝天。赛场。人群。他曾真切地说过:“玉崎茗,加油!”   玉崎茗甩了甩头,不再想,踩着步子,到了网球场。   ? ☆、不敢后悔 ?  幸村他们无论在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纵使他们还不是正选,但人气并不低那些学长们。   立海大高中的网球部对那些优质选手有特别优待,更可况是这些国中时期全国大赛两年霸的种子选手,他们在高中部早已小有名气,只怕等着排名赛把学长们一个一个拉下王座,部长杉田月下也不由摇着自己手中的小扇子,直呼“个个恶劣啊!”。但是这并不影响杉田把幸村当作下届部长培养。   杉田对这届新生颇为满意,思忖着,高中三连霸应该不愁了。   加纳藤子捧着登记表站在部长杉田旁边,似乎恪尽职守,其实偷瞄幸村。   仁王绕着球场跑了十圈后终于停下来休息,从柳生手里接过毛巾和水,扫视了一下球场外的人群,在外围见到玉崎茗的身影,稍微安心。   玉崎茗寻了个隐秘位置坐下,她不会像那些女生,耍花招地进入球场,出于对运动员的尊重,她就这么在旁等着,观摩下幸村平常的训练。   而幸村本身一入网球场就会对周遭环境不理不睬的,所以奈何网球场外围女生沸反盈天也动摇不了幸村丝毫,玉崎茗的出现他根本就没注意到,也不会为了她的出现浪费自己的训练时间。   仁王朝着玉崎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玉崎茗直接无视他,倒是细细地打量起加纳藤子。   加纳藤子有着一张充其量称得上清秀得面容,距离漂亮还是遥遥不可及,她不是那种引人瞩目的类型,却给人一种舒心、成熟的感觉,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安心。   玉崎茗眯着眼,心底风起云涌。   仁王真是给了自己一份大礼啊。玉崎茗暗暗叹口气。   玉崎茗在走神的时候,殊不知自己也被加纳藤子注意到了。   加纳藤子本身对这些新晋的部员特别注意,仁王对着场外微笑,自然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一看对方竟然是玉崎茗。   玉崎茗在高一名气大,在高二名气也不小,不过玉崎茗从来不来网球部,今天这是为何?加纳觉得玉崎茗这番举动值得玩味,她也只是匆匆扫了玉崎茗一眼,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玉崎茗这一等就等到夕阳西下,天空泛着红霞,运动完后的少年大汗淋漓,仁王勾着唇向她跑来。   “你等得时间可够长。”   玉崎茗低着头,“也没想等这么久的,不知不觉就这时候了。”   “puri,和加纳说上话了?”   “没……”   “那你怎么垂头丧气?”   “……我在厚积薄发。”   “啥?”   “准备找幸村约会。”玉崎茗暗暗握拳。   仁王挑眉,不置可否。他老早就知道玉崎茗喜欢幸村的那点小心思了。   看着玉崎茗视死如归的表情,仁王嘴角抽了抽,“阿茗,你的表情不用这么……壮烈……”   “……”   “幸村还在收东西,你和我一起去活动室找他吧。”   玉崎茗还在想自己要不要矜持点,仁王说:“加纳估计要抢先了啊~”   矜持什么的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一咬牙,玉崎茗说:“我去。”   仁王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我想打死你。   活动室。   幸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靠着门的少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加纳学姐,找我有事?”幸村看着加纳的举动,表情淡淡的。   加纳藤子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笑着说:“幸村君,明天晚上有时间吗?”   幸村微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过,“抱歉,我晚上一般不会外出。”   加纳似乎早就意料到幸村会拒绝,并没有沮丧,一如既往的笑脸,眼眸中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继续柔声道:“可是伯母已经答应我了呢。”   幸村有些恼,压下心中的不快。   加纳是幸村国中三年级的时候突然搬到他家隔壁的邻居,在得知加纳一个人住在那房子里后,幸村妈妈颇为照顾她,偶尔聚餐的时候会叫上加纳,甚至还会和加纳讨论幸村的事,幸村妈妈可是颇喜欢加纳。   幸村静默了半晌,说道:“好。”   加纳听到幸村的回复,很痛快地让开路。幸村瞥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早就没了,加纳却并不在意,笑着和幸村道别。   幸村推开门,门外站着的两个人让他有一瞬间恍惚。   仁王雅治和玉崎茗。   仁王刚动唇要说什么,玉崎茗抢先一步说:“我陪仁王来拿东西呢,以为活动室没人,没想到幸村君还在啊。”玉崎茗脸上挂着柔柔的微笑。   玉崎茗和幸村是一类人,不管心里有多不舒服,他们永远都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嗯。”幸村并不在意他们到底听了多少,对他们点了点头,缓步离开。   仁王摸不透玉崎茗在想什么,刚才幸村和加纳的对话,玉崎茗和他可是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仁王,你快拿东西吧,我先回家了。”   “那你……”仁王在纠结要不要安慰玉崎茗。   玉崎茗耸肩无所谓得说:“要是被这点小事打击了,我早就不会回神奈川了。”   玉崎茗朝他摇摇手,“你真不用担心我,快去拿东西吧。bye-bye!”   任何事都要给自己留个退路,这样才不会遍体鳞伤。   不再过分期待,也不再破釜沉舟。   玉崎茗记得有句话这么说,“开口是需要勇气的,一种承担责任的勇气。因为不说是遗憾,说了,就只剩后悔了。”   而她,不敢后悔。? ☆、秒速五厘米 ?  赏樱会那天,玉崎茗本来是不想去的,一大清早,玉崎佑就把她堵在房门口。   玉崎佑一脸睡眼惺忪,瓮生瓮气地说:“阿茗晚上早点回家,妈说我们一家要一起去赏樱会。”玉崎佑揉了揉眼企图清醒点。   玉崎茗不自觉被玉崎佑这可爱的样子诱惑了,柔声应道:“好。”   放学后,玉崎茗早早回了家,玉崎佑已经穿好和服,浅灰色的开襟和服衬着他白玉的脸庞更加俊逸。   玉崎茗不由赞叹:“你怎生这般好看。”   玉崎佑微挑眼角,嘴唇上勾,说不出的翩翩如玉,佳期如梦,“阿茗,我们是双胞胎。”   意思就是我们长得一样好看。   “可是感觉不同。”   玉崎茗换上淡粉的和服,细心地把长发盘起,这身打扮使得她那温柔气质更加突出。   两人明明是不同风格,可站在一起偏生出一种奇妙的柔和。   一家四口随着人潮来到了神社,神社一带已变成一个小山丘,而山丘四周花木扶疏。   玉崎茗手心滑过钢铁制成的扶手,一步步往上攀登,细细地踩着脚下坚硬的岩石,穿着束身的和服,石阶并不好走。   玉崎佑转过身,天边白云已被红霞代替,树木的枝叶宛如屋顶般牢牢地覆盖住周身台阶,细碎光线透过枝叶照射下来,映着地面点点红光,逆光少年表情真挚,伸出自己的左手,“一起走吧。”   “好。”玉崎茗低眉,顺从地搭上自己的右手。   那个曾经在自己身后屁颠屁颠地喊着“姐姐”的男孩,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成长为任谁都不能动摇的优质少年。   时间带着些微的恶意啊。   走过立在石阶上的牌坊,眼前是一条用鹅卵石铺就的参拜小道,繁茂的樱花树交错在小道两旁,而树下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铺子。   太阳尚未下山,霞光铺了一地的金黄,人影幢幢。   不少少年少女牵着手,不知是光线还是别的,脸上熏红,玉崎茗不由叹感少年不识愁滋味。   说到底其实还是羡慕别人……   玉崎茗玩心大起,“阿佑我们手牵手吧!”   “……”   “我是说真的。”   “……不要……”玉崎佑果断拒绝。   “为什么?”玉崎茗口气中透着失望。   玉崎佑别过脸,不理睬她。   “阿佑害羞了?”玉崎茗再接再厉。   玉崎佑轻哼一声,依旧别着脸。   玉崎茗微眯,俯身靠前,看到玉崎佑粉红的耳根,偷偷地掩嘴笑了。   玉崎佑害羞的表情可是难见的啊。   玉崎佑遮着嘴,清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牵手这种事,几百年都没做过了,上次还是小学的时候呢,姐姐真是不害臊!玉崎佑心底默默吐槽。   外表再是怎么翩翩公子,内心到底还是有些小幼稚。玉崎佑不自觉地在姐姐面前暴露自己弟弟的心性。   玉崎茗和玉崎佑沿着主道走入内部,越往里,人越少,稀稀疏疏的,偶尔碰上几对情侣在好事,玉崎茗羞红了脸,拖着玉崎佑走出去了。   回到入口处,人已经比刚才多了许多。阳光渐渐倾斜,颜色也越发火红起来。玉崎茗不自在地用手扇了扇脸,企图褪去脸上的潮红,玉崎佑嗤笑:“还是小孩子。”   玉崎茗觑了他一眼,“像是你经历蛮多的呢。”   玉崎佑一噎。   “puri~玉崎姐弟。”   玉崎茗转头,仁王和柳生朝她走来   “你不是有约吗?”玉崎茗奇怪仁王怎么在这儿。   “puri~和我家搭档有约。”仁王挥了挥自己的小辫子,柳生不置可否地扶了下眼睛。   “辜负了别人的少女心……”   “少女心太多,我应付不来。”   “……”玉崎茗撇嘴,“就你最会油嘴滑舌。”   仁王摸摸鼻子,不呛声。   玉崎茗四人顺着主道走,一路和仁王嬉笑,时间过得也快。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主道两旁的小铺都开了灯,黄晕的光线、飘落的樱花,隐约透着不真实的错觉。   碰到幸村和加纳纯属是巧遇。   幸村穿着淡黄色的针织衫和浅色牛仔裤,脸上挂这淡淡的笑容,辨不出他的喜怒。   加纳倒是打扮得很精细,扎着漂亮的四股盘发,脸上上了点淡妆,使得整个清秀的脸突然明媚起来。   加纳先朝着仁王和柳生打了招呼,又是一脸询问的表情望着玉崎茗,似是不认识玉崎茗,等着玉崎茗自我介绍。   玉崎茗弯了下眉眼,轻声道:“你好,我叫玉崎茗。”   “噢噢!我知道你!”   仁王疑惑,“你认识阿茗?”   加纳笑着说:“不是认识,是知道,玉崎茗名声那么大,立海大不知道她的估计没几个。”   加纳这番话倒是有些失真。   在旁的玉崎佑颇有深意地看了加纳一眼,而玉崎茗根本没打算接她的话,于是瞬间冷场了。   半晌,加纳开口道:“大家一起玩吗?”   仁王试探地问:“打扰你们的约会真的好吗?”   加纳笑着道:“这哪是约会啊,你们想多了。”   想多了才怪。仁王在心底哼哼唧唧。   玉崎茗说:“大家还是分开玩吧,人多了,总会走散,而且凑在一起多少有些束手束脚的嗯。”   仁王思忖了下,最后还是举双手赞成,柳生和幸村对这提议并不反对。   玉崎佑微微偏头,挡住了加纳看向阿茗别有深意的视线。加纳一怔,玉崎佑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   玉崎佑拉着玉崎茗先走一步,仁王和柳生对视一眼,默契地离开。   幸村嘴角的笑丝毫不减,和加纳并肩朝里走去。   玉崎佑拉着玉崎茗朝神社外走去,临近牌坊,眼前晃过一片粉白,玉崎茗停下步子,伸出手,接住这絮絮飘落的樱花。   玉崎佑见到阿茗走神,问道:“你喜欢樱花?”   “不是。只是想到了什么。”   记得加纳新太的《秒速五厘米》里有这么一句话:“如果,樱花掉落的速度是每秒5厘米,那么,两颗心需要多久才能靠近。”? ☆、磨人的温柔(上) ?  第二天,幸村和加纳一起赏樱的事在年级中不胫而走。   沸沸扬扬都是这两个人的事,幸村名声众所周知,只是这加纳藤子何许人也,让人摸不清头脑。   课间,班主任通知玉崎茗让她午休的时候去办公室整理学生档案。   玉崎茗无奈地笑了笑,围在她身边的女生向她投递同情的眼光,不过只是半会儿,话题又回到幸村身上。   “到底真的假的啊!加纳学姐和幸村在交往吗?”   玉崎茗弯眼含笑,“大概吧,我昨天还在赏樱会上看到他们呢。”   “欸!”   “不会吧!!”   “身为网球部经理真有福利啊!”   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只有把加纳贬得一无是处,她们才有竞争的资格。   玉崎茗觉得她们有些可笑。   可是自己却没有什么资格鄙视她们。她和她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午休时间。   玉崎茗推开门,朝里面微微屈身,“老师好。”   却没有人应声。玉崎茗抬头,映入眼帘是幸村的一张笑脸,玉崎茗微怔,平静了下情绪,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玉崎茗疑惑不已,想要开口再问,只是这时,身后传来老师的声音,“啊,玉崎同学你来了啊。”   “嗯,老师,学生档案袋放哪儿?”   “在那个书架上。”班主任指幸村旁边的书架,“你先整理下,我要找其他老师弄事情。”说着班主任开门离开了。   玉崎茗有些为难,她看到档案袋放在最上一层。   玉崎茗朝幸村努嘴,指望着对方帮自己的忙,幸村摊手,说道:“我可是在罚站呢,怎敢轻易行动。”   罚站?明明是完全和幸村不相关的事。   玉崎茗也不指望男生能帮自己的忙了,在周围环顾了下,找到椅子,扶着椅子靠背站起来。   幸村惬意地靠着书架,看着玉崎茗的举动不为所动。   玉崎茗拿下学生档案,盯着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   “你要盯着我到什么时候?”女生口气颇无奈。   幸村无辜地说:“这里就你一个人,我不看你看谁。”   “……我觉得你可以做点别的事……”   “你是说和你聊天吗?”   “……”玉崎茗决定不再理他,把学生档案放在书架旁边的桌上,开始细细分类。   幸村不再开口,安静地站着。   窗帘晃过的虚影,时不时遮住幸村。太阳的柔光切着锐角,打在玉崎茗的侧脸上,纤长的睫毛微颤,可能是嫌耳边的碎发挡住了光线,玉崎茗将它撩了起来。   沙沙细密的笔声和纸叶翻飞的摩擦声,就连风扇的哗哗声听着也不真切,像是罩上了一层蜜色的薄纱,静谧而悠长。   随风飘进来的大量的樱花花瓣像喜剧里的彩色纸屑般漫天飞舞。   美好得像梦中存在的一样。   也许是被幸村盯得不自在,玉崎茗做事效率特别慢。   “哗哗……”一阵拉门声,A班和B班的班主任都回来了。   B班班主任看着幸村还站着,故作严肃地说:“以后不要再犯了。”   幸村无奈地说:“这个有点难。毕竟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多少要和女生间隔下距离吧。”   “就算我隔得再远,她们还是会跟过来不是吗?”   “……你说得的确有理。”   “再说这谈恋爱的多的是,老师您干嘛非要抓住我这个,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谣传啊。”   听到这儿,玉崎茗终于明白幸村为何罚站。八成是因为加纳的事,让老师以为他早恋了,所以喊他来办公室谈谈人生。   谈恋爱的千千万万,偏偏只针对幸村。想来大概是因为身为校园风云人物,应该做好表率吧!   若是自己和幸村谈了恋爱,那老师会怎样呢,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好笑呢。   “老师,莫非我以后的姻缘都得您来说?”   B班班主任尴尬了下,清咳下说:“你比较特殊啦。”   幸村不置可否。   “你得看看人家玉崎茗!”班主任话一偏,估计是瞥到玉崎茗在旁认真工作,“成绩优异!又没啥绯闻!”   玉崎茗低头笑笑。   老师还是不确定,又再询问了玉崎茗:“玉崎同学,你没有男朋友吧……”   “没有。”玉崎茗抬头,温柔一笑,“不过有喜欢的人。”   “……”   所以说老师你干嘛问那么多啊……   “噗嗤。”幸村掩嘴。   “……算啦,你走吧。”老师痛心地朝幸村挥手。   幸村从善如流。   两个班主任唠嗑了下,又交代了玉崎茗一些事,就离开了。   整理完最后一个人的档案,玉崎茗捶了捶肩,动身站起来。老师也不知忙什么去了,走了后再也没回来。   玉崎茗摆回椅子,把档案放好,准备离开。   拉开门,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幸村倚在墙上,目光一直凝视在窗外,听到拉门声才转过头。   几根轻扬的发丝,在玉崎茗视野里微微晃动。   幸村递给她一个面包。   “也不知道你吃了没,自作主张地给你买了个面包。”   玉崎茗接过面包,垂下眼睑,“谢谢。”   这算什么?同学的关心。玉崎茗突然有些泄气,却又无可奈何。默默注视着手里的面包,心里湿漉漉的。   这种体贴的温柔最是伤人。? ☆、磨人的温柔(下) ?  玉崎茗突然抬起头,幸村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的眼。   “你不用这么……”玉崎茗在想着如何措词。   这么体贴?这么暧昧?无论哪个词她都有些难以启齿。   好在幸村瞬间就明白了玉崎茗的意思,拳着手指掩在唇边,不自然地说:“毕竟是同学。”   玉崎茗轻轻地捏着裙边,手指摩挲着裙子的布料。   幸村递给她面包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喜悦,只是这些年,一个人妄想惯了,害怕自己会把对方的一个小动作演绎成滔天的爱意。   自作多情从来都是有根有据。   玉崎茗敛了敛自己的心思,若无其事地开口:“对别的女同学也会这么好心么?”   幸村惊讶地望了她一眼,“我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那你这么对我又是哪个意思?   不是随便的随便吗?   是不是心里笃定我对你没有感情,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关照我?   是不是你早已把我归类到朋友里,女朋友这个称呼我担当不起?   可是,这些通通不是。   玉崎茗忽然不想再这么逼他,幸村明显没有想到那么一层,而自己却紧巴巴地非要问他一个所以然来。   “噗,”玉崎茗轻笑,“你才不随便。”   玉崎茗这一笑缓解了刚才窘迫的局面。   “多谢夸奖。”   “少来。”   玉崎茗瞥到少年额角些微的汗,问道:“你罚站了多久?”   “也就在你来的前不久。”   “想同情你吧,突然又觉得你活该,哎……”玉崎茗假装叹气。   幸村自然听出女生的揶揄,微微勾唇,“太优秀我也是蛮苦恼的嗯。”   “……”   眼见午休快要结束了,玉崎茗和幸村说了声“再见”就往教室方向走。   玉崎茗刚踏入教室门口,仁王一下子就看到她,咋咋呼呼地朝玉崎茗招手,示意她速度过来。   看着仁王这么心急,玉崎茗也不再慢吞吞地走。   仁王像是防贼似的在四周环顾了下,最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玉崎茗的耳边,说道:“告诉你个消息!幸村被罚站了!”   顿时,玉崎茗哭笑不得。手中的面包都被她握得都留下了凹进去的印记。玉崎茗不咸不淡地回应:“我早就知道了。”   仁王速度地看了她一眼,又贼兮兮地说:“刚刚幸村对加纳说了句话。”   “什么话?”   “幸村对她说‘你这次做得太过了。’”仁王摇了摇小辫子,“啧啧,不过幸村还是很少这么不给面子地当众那么说人呢。”   玉崎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加纳的确做过了,如果单单只是约幸村,幸村反应并不会这么大,但她却偏偏把事情闹得全校周知,即使幸村脾气再好,多少都会反感吧。   玉崎茗坐到自己位子上,拿出面包正准备吃。   仁王眼尖,脱口而出:“你不是不喜欢吃奶油面包的么?”   玉崎茗一怔,低头看了眼面包,这才发现是她讨厌的奶油面包,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却笑着说:“今天想试试。”   “是这样吗?”   “那不然呢。”   仁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大大咧咧地说:“你快吃啦!等下就要上课咯。”   玉崎茗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啃面包。   玉崎茗没有小觑加纳藤子的卷土重来。   加纳是个聪明的女生,知道死缠烂打只会让幸村更加厌恶她,她就努力让自己融入幸村的生活。   放课后的社团活动,加纳勤快地帮幸村拿毛巾和水,这一幕落入在教学楼三楼窗边的玉崎茗眼中。   玉崎茗嘴唇上扬,眼底却尽是冷冷的,毫无暖意。   她不知道到底是在嘲笑加纳还是嘲笑自己。   “你在看谁?”出现在她旁边的长谷川泽突然出声问道。   “你觉得我在看谁呢。”   “这个不好说。”   “我以为你是明知故问呢。”玉崎茗轻声笑了出来,无不带着讽刺意味。   长谷川泽过了半天才开口道:“你知道我第一见到幸村是什么时候吗?”   玉崎茗没有接话,她知道这时候长谷川泽只想一个人叙述。   “那是国中三年级的夏天,我从东京来到了神奈川,原本应该是仁王来接我,他却推托给幸村。当时我见到幸村第一眼,脑海里就充斥着这么一句话‘Never summer,ever summer’,感觉从来没有哪个夏天比这个夏天更加幸运。”回忆是美丽的,长谷川泽嘴角慢慢浮上一抹笑,脸庞都染上一层蜜色。   “我和你一样,至始至终都是理智的,好在明白幸村对每个人都是毫无差别的温柔,自己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个妄想的完美少年,而正是如此,幸村满足了所有女生的幻想,喜欢他的人永远都是只增不减。”   “我和我的男朋友曾谈论幸村,他说‘幸好你喜欢的是我,而不是幸村,不然你可惨了。’现在看到你,我觉得他说的真对。”   玉崎茗淡淡地笑了,“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喜欢他远比你深。”   长谷川泽缄默了许久,“你是我见过最会忍耐的女生。”   玉崎茗不置可否。   只有忍耐,才会待到柳暗花明。   长谷川泽陪着她看网球场好一会儿,然后静静地离开了。? ☆、别有用心 ?  Dear Kevin,   我以为只要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就会出现奇迹,其实这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在强有力的现实面前,我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一点一点随波逐流。   Best wishes,   Leona   玉崎茗打完最后一个字,叹了口气。   曾几何时,她没了反抗的力量,甚至止步不前。   她躺在床上,翻身想着从前的事。   记得那是小学六年级的借物比赛,抽签到的人都要去借东西或者人。   抽到的纸条上有时也会暧昧地写着“喜欢的人”、“最想告白的人”等等。小孩子们都古灵精怪,多半拿姐姐哥哥应付过去。   那一年,瞩目的不是赛台上热血激昂的校长,也不是骄阳似火的晴天,而是带着绿色吸汗头巾的少年。   小小少年意气风发,虽脸上带着稚气,但气势强大,让人难以忽视他。   玉崎茗和大多数女孩一样站在看台上,紧紧盯着幸村。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一声盖过一声,玉崎茗用手捂住耳朵,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却不离幸村。   场上的幸村拿着纸条微微皱眉,玉崎茗看得透彻。   就这时,幸村抬眼恰好与她对上,分毫不差。   玉崎茗都要怀疑男生是不是早就注意到她在那儿了。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玉崎茗想要别过脸,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着他。   幸好,玉崎茗没有想逃。   当幸村定定地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竟有些慌乱得不知所措。   周围的孩子起哄地喊“在一起。”   幸村不理会那些起哄,脸上笑意不减,轻声说:“可能要麻烦玉崎同学了。”   玉崎茗点头。   她想可能是“最好看的女生”之类的纸条,松下心来,也不再扭捏。   幸村很礼貌地先问了下她的意见,再牵起她的手。   玉崎茗微微红了耳根。   好在不红脸,不然可糗了。玉崎茗暗想。   纵使幸村再是气定神闲,但是到底还是小孩子,保持着良好的风度牵着玉崎茗,脸却撇开。   待两人一起牵手到重点后,幸村把纸条递给裁判员。站在台上,朗声念道:“最想成为朋友的人。”   玉崎茗怔忪,暗暗失神。   人群爆发唏嘘的呼声。   幸村其实真是单纯想和玉崎茗交朋友,无辜地朝玉崎茗笑了笑。   玉崎茗低下头,紧紧握的手,慢慢松开。   是不是很多事早就注定,注定只能成为朋友。   转眼到了五月初。   玉崎茗的生活依旧三点一线,学校、文学社、家,没有丝毫波动。至于网球社的活动与她无关,像是陌生人一般,从不曾关注网球部似的。   但是有仁王这个同桌,她多少还是知道了幸村的信息呢,例如幸村成功地成为新生部长。   关于这件事,仁王可是兴致冲冲。   玉崎茗表情却是淡淡的,仁王蹙眉,想着是不是自己没说清呢。   玉崎茗开口道:“与其说这些有的没的,倒不如,好好考虑下即将来临的期中考试。”   听到玉崎茗这句话,仁王才惊恐起来,玉崎茗不动声色地又说:“据说这次期中考成绩会列入下学期分班考核里。”   “……”   A、B班都是重点班,进去难,出来易,想要在下次分班中立于不败之地,年级前100名是必须的,仁王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天自己会折寿好几年。   玉崎茗轻哼,拿着书悠悠地离开了。   阿茗你这么腹黑,家里人造吗?仁王心底默默吐槽。   玉崎茗刚出教室门,就被一个女生拦住。   见到来人,玉崎茗有些惊讶。秋本纪子。   秋本皱着眉,迟迟不开口。玉崎茗瞥了一眼人流,道:“我们不是要去家政教室吗?一起走吧。”   秋本点头。   “那天,在那个美术工具店……”就在玉崎茗以为秋本不会开口的时候,秋本直接奔入主题。   “和你在一起的男生,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等了半天,等到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我和他什么关系,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吧,毕竟我们长得那么像。”说完,玉崎茗又补充一句“他是我弟弟。”   “那他叫什么名字?”   玉崎茗觉得秋本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也无意与她纠缠,“他叫玉崎佑。”   玉崎茗加快步子,离开了秋本。她也不担心就一个名字能给秋本多大的帮助,每个人对自己的亲人都会有种保护欲,更何况谣传成那样的女生,玉崎茗更是唯恐避之不及。玉崎茗不是轻易相信谣言的人,但是她相信流言从来都是空穴来风。   玉崎茗没想到这件事其实没有就此终止。   下午放学后,玉崎茗在文学社看完川端康成的《雪国》,停下做笔记的手,揉了揉眼。   落日的余光照得室内暖暖的,玉崎茗抬眼就看到秋本靠着墙站着,眼睛牢牢地盯着她,嘴里喃喃:“你们真的好像。”   玉崎茗听得真切,不置可否。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失礼,秋本慌张地解释道:“我不会跟着你回家的,只是想和你谈谈他。”   玉崎茗挑眉,跟踪她回家什么的,直接从班主任那里都能获得她家地址。玉崎茗不禁失笑。   “好吧,一起走吧。”   秋本喜笑颜开。   玉崎茗没想到秋本会那么善聊,似乎想知道玉崎佑的所有。   玉崎茗忍不住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和阿佑以前认识。”   秋本没料到玉崎茗会问这么一句,傻傻地说:“是啊,我和他在国中二年级就认识了,只是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罢了。”   玉崎茗这才明了。   突然秋本指着街边的饮品店,说道:“你喝草莓奶昔吗?我记得玉崎佑特别喜欢喝呢。”   玉崎茗一怔。   阿佑喜欢喝奶昔,并不是谁都知道,父母都不知道阿佑这一喜好,玉崎茗也是偶尔间才发现的,毕竟一个大男孩竟然喜欢女孩子的饮品,虽说不是啥可耻的事,但是也是羞耻心重重的。   也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会告诉对方自己的喜好吧。   那么,秋本和阿佑是?   玉崎茗甩了甩头,不想再被秋本牵着鼻子走。   “阿佑喜欢草莓奶昔嗯。不过我喜欢芒果奶昔。”   “我还以为双胞胎的喜好会是一样的呢。”   这下,玉崎茗完全明白过来,秋本是在套她的话。   玉崎茗脸色不变地问她话:“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双胞胎呢?”   “玉崎佑说的啊。”   “真的是阿佑说的?”   再是单纯也该明白气氛不对了,尤其是玉崎茗声音骤然降了几度。   秋本沉默了。   玉崎茗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那么不加掩饰,“阿佑从来不会对外人说家里的事,我也不会。今天以为你和他关系真的不错,想了解他罢了,看来,你和那些爱慕者并没什么区别,都是拐着弯想接近他。”   “我不反对你们的方式,但是不要从别人家人入手,做事请堂堂正正、正正经经的,不要耍什么手段,你和别人没什么不同,你没什么特殊值得你比别人领先一步。更何况,决定权永远不在你的手里。”   秋本被玉崎茗说得羞红了脸。   玉崎茗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无奈地摇摇头,礼貌地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缘分 ?  回到家,见到阿佑闲闲地坐在沙发上,右手端着一本杂志,左手撑着下颌。   玉崎茗出声打断他,“别把你的桃花债往我身上引。”   阿佑放下手中的杂志,速度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吃炸药了还是怎样啊,脾气怎么这么大。”   玉崎茗泄气地说:“也不看看你的桃花债闹哪样,把心思都打到我身上了。”   阿佑挑眉,“她们能把心思打你身上?也是蛮拼的。”   “少开玩笑。说真的,今天被我那同班同学气着了。”   “嗯?”   玉崎茗没好气地说:“她说她认识你,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你就告诉她啦?”玉崎佑眯起眼睛。   “我以为你们认识嘛……”玉崎茗气势弱下去了。   “要是认识,她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名字。”   “可是她知道你喜欢喝草莓奶昔啊。关系难道不亲密么?”   听到玉崎茗这句话,玉崎佑微微皱眉,“知道我喜欢喝草莓奶昔?”   “嗯。”   “是不是她有一头栗色短发?一个清秀的女生?”   “嗯。”玉崎茗一脸你果然认识的表情。   “一面之缘而已,哪里算认识?”   “诶?”   “前年不是我一个人来神奈川看病么?那时候在医院和她见过一面,聊了几句话,又碰巧被她知道我喜欢喝奶昔   ,想着以后也不可能再见,也没怎么多想,竟然没想到成为你的同学,还从你嘴里套出话来……”   “……我哪知道这些事儿啊。”   “就算你不知道,你也不能这么把我卖了啊。”玉崎佑直勾勾地望着她。   玉崎茗经不住玉崎佑的眼神审视,败下阵来,叹口气道:“好吧,我错了。”   玉崎佑哼了哼,扭头继续看杂志,不再理睬她。   玉崎茗撇嘴,回房去了。   经过玉崎佑这事儿,玉崎茗对秋本纪子再无好感。   多半出于礼貌还是会搭理几句话,但只要涉及玉崎佑的,她一般闭口不谈。这么弄了好几次,秋本也察觉不对劲   来了,久了后,也不在故意去找玉崎茗了。   玉崎茗也松了口气。   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终于在五月中旬展开。   关于考试的座位,玉崎茗也没多想太多,直到考试那天,见着前面的男生是幸村时,不由感叹老天还是待她不薄   。   一个年级六百多人、十个班,分到一个班的机率是三十分之一,那两个人靠近的机率是三千六百分之一。   这要是怎样的机缘。   幸村笑着说:“真是有缘呐。”   “那是。”玉崎茗歪了歪头,“你复习怎么样?”   “再怎么努力,名次估计也不及你。”   “少来,你也不差好吗?”   “要是你放水,指不定我这次能超过你……”   “成为年级第一么?”玉崎茗吐了吐舌头。   “呵……是的。”幸村掩嘴失笑。   能把玉崎茗拉下第一名的王座,大抵是所有立海大学霸们的想法。   幸村放下手中的辅导书,不再靠着背后的桌子和玉崎茗聊天,微微侧身。“前天班委开会怎么没见到你?”   玉崎茗愣了愣,“欸,我那天被文学社拉去做展板了,所以就让另个女生代替我去了。”   “是说怎么没见到你。”   “噗,见到我又会怎样?”玉崎茗嘴角牵强地扯出的笑容,   幸村顿住。   玉崎茗也想像那些言情小说的女主那样,负气地不理睬幸村,抑或是爽朗地开着玩笑,让这个话题就此略过。   她从不求什么,在感情面前总是小心翼翼,但是这样永远没有尽头。   幸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也没什么。”   这次是真的从心底凉透了。   她逼着从他口里要个答案,想着要么就此放弃,只是这种结局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半晌,她慢慢吐出一个字:“哦……”   “身体不舒服吗?”   玉崎茗趴在桌上,把头深深埋在手臂间,声音低沉,“嗯,你暂时别搭理我啦。”   玉崎茗许久在感到桌子轻摇,想着男生应该转过身去复习了。   玉崎茗在桌上趴了许久,直到考试铃响起,才缓缓直起身子。   倏忽,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热流向下涌。玉崎茗欲哭无泪,这次是真的不舒服了……   玉崎茗不敢动身,只好定定地坐在位上答题。   等到考试结束,看着周身的人都起身离开,玉崎茗舒了口气,可是坐在她前面那个男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向。   尤其是到了教室空无一人的时候,幸村和她显得尤为突兀。   玉崎茗也不敢开口,幸村侧身,眉毛微挑:“你怎么还不走?”   “你不是还没走。”   “我可是等着你走。”   “……”玉崎茗简直要泪流满面,“你不用等我,快走吧。”   这要是再看不出玉崎茗的不对劲来就不是幸村了。   “你怎么了吗?”   “没怎么。”   “真的没事吗?”   “真的,比真心还真。”   幸村眯着眼,想了会儿。突然别过脸,耳根红透。   完了,还真让他猜出来了……   幸村掩嘴轻咳,脱下外套递给玉崎茗。   玉崎茗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男生,幸村你怎么聪明真的好吗?   “我……”玉崎茗哑口无言。默默地接过衣服,系在腰上。   玉崎茗缓缓站起来,拿起桌上的东西。   幸村整理好表情,站着旁边看着她做完一切,尤其再看到玉崎茗擦凳子上的血迹的时候,还是不自然地的低下头   。   玉崎茗和幸村并肩离开教室,路上,幸村倒是先开口的打破尴尬的气氛。   “玉崎,下周举办运动会你知道吧。”   “嗯,前天听仁王说了的。”   “你要报什么项目?”   玉崎茗歪头,“我报的那个项目你会来看吗?”   幸村微蹙,不过会儿又舒展,“如果我没事,肯定会的。”   顿时玉崎茗索然无味。   和曾经同样的问题,现在却是不一样的答案。   小学六年级的运动会,玉崎茗经过无数次努力,终于巧遇到了幸村。   像是偶然间提起问他“看不看她的运动赛事”,其实是她筹备预谋许久的问题。   那时,男生没有丝毫犹豫地说:“看,一定会来看的。”   ? ☆、眼中的自己(上) ?  玉崎茗见自己快要到教室,加快脚步,“你的外套,我晚上洗了,明天给你拿来。”   幸村温柔一笑:“不用这么急,反正我还有一件备用。”   “嗯。”玉崎茗轻轻地应了一声,进了教室。   仁王坐在前门口的空位上,背靠后面的桌子,见玉崎茗进门,朝着她吹了一个口哨,“哟,终于舍得从温柔乡回来啦。”   玉崎茗看了一眼教室,空无一人,仁王的声音显得极其响亮,“你又知道了什么?”   “Puri~也没什么啦,就是刚才路过你那考场的时候,看到你和幸村在聊天。”   玉崎茗走到仁王后面的位子上坐下,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说道:“你知道的还真多。”   “你这是怎么了?”   “被幸村虐了一把。”   仁王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我上个周末不是去了一趟动物园吗?”   玉崎茗奇怪仁王突然转移话题,“嗯。然后?”   “我在公园里看到了一只稀有的黑天鹅,然后翻越栏杆去拍照。”   “你没被管理员逮住真是万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翻过栏杆后,那只黑天鹅竟然对着我叫,人生第一次感受到天鹅喊我滚。”   “……”   特么仁王你意思是幸村喊我滚吗?   玉崎茗直接不想和仁王搭话了,扭头不理他。   “我不是说你和幸村啊,只是单纯地想讲个冷笑话。”   玉崎茗速度看了仁王一眼,仁王表情何其无辜。   不过仁王讲这个故事真的没有深意吗?玉崎茗才不信。   玉崎茗站起来,回到自己的位上,拿起书包,朝仁王挥了挥手,离开教室。   仁王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玉崎茗系在腰上的校服上面。   阿茗上午不是没穿外套吗?那么这件外套是——   仁王苦笑,口口声声说才不要卷进这两人的纠缠中,到底还是趟了这趟浑水。   幸村的心,他搞不懂,玉崎茗的举动,他也不明。   这两人就是从小学开始就是那么暧昧,讲明白点就是“友逹以上、恋人未满”,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的种种举动哪里不像是恋人?   为了那小小的自尊心互相折磨,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仁王挠了挠后脑勺,拿起自己的背包,也离开了教室。   玉崎茗回到家,拿着幸村的外套苦恼了一番。   明早还给他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急迫,后天再还会不会显得自己太不关注他。   总之还衣服的时间是个问题。   而最后这件衣服也是时隔了一个学期才还给幸村。   第二天玉崎茗直接没有来学校,错过了考试。   而后的一个星期也没见着玉崎茗来学校。   等到玉崎茗回学校的时候,仁王发现玉崎茗整个人怏怏的。   “你怎么失联了一个星期。”   玉崎茗淡淡地说:“回了一趟嬷嬷家。”   显然玉崎茗不想多说什么,仁王也不好多问,提醒了玉崎茗一句:“今天是运动会第一天,有你的比赛。”   玉崎茗点了点头,“我先去班主任那里补考,到我比赛的时候,你去办公室找我就行。”   仁王向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玉崎茗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刚好整理好补考的卷子。   班主任小田老师慈眉善眼地说:“好端端就这么突然就这么病了,家长来请假,也真是为难你了。”   玉崎茗想说“其实没什么事”,只是话到口边,委屈感向她袭来,硬是生生掩住嘴,轻咳起来,把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悉数掩尽。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小田老师以为玉崎茗病尚未好,也不再多话,把卷子给了她,拍了拍她的肩,“小心身体啊。”   玉崎茗垂下眼睑,低低地“嗯”了一声,寻着一个位子坐下,安静地开始答题。   小田老师也充分相信玉崎茗的自觉性,悄悄地退了出来,刚出办公室,一转身,遇上了含笑的幸村。   “幸村同学?你是来干嘛的?”   幸村扬了扬手中的卷子,“我过来给班上登分的,老师你这么小心翼翼是干嘛啊?”   小田老师瞪了他一眼,“玉崎同学在里面补考,等下登分不要弄出声响。”   幸村似是往里面望了下,表情一如既往从善如流。   幸村拉开门,一眼就瞟到了玉崎茗,她低着头专心答卷,对进来的人并没有多大注意。幸村静静地走到她斜对面的桌上,拉出椅子坐上,开始登分。   等到玉崎茗做完整套卷子的时候,抬头,不期然对上幸村的眸子。   玉崎茗惊讶的表情尽收他的眼底。   “你什么时候来的?”   幸村抬眼看了看办公室的钟,淡淡地说:“大概一个小时前。”   “来了都不说一声。”   “见你太专心,不好意思打扰。”   玉崎茗“嗯”了一声,算是明白男生的用意。? ☆、眼中的自己(下) ?  有时候和男生独处是可怕的,例如现在,玉崎茗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自个儿的心情全部泄露无疑。   仁王来得也恰是时候,像是计算好似的,打破两人的沉默无声。   “Puri~阿茗,马上是你比赛咯。”   幸村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你身体恢复了吗?能参加比赛吗?”   仁王听幸村这么说,快速瞄了他一眼,不过又默不作声地看着别处。   玉崎茗淡淡地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多少还是能参加的。”   幸村也不再多说什么。   趁着玉崎茗还在收拾卷子,仁王走到幸村旁边,贴着幸村的耳朵低声道:“女子800米。”   幸村了然。嘴角含笑,意味不明。   仁王暗想是不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仁王,我们走吧。”玉崎茗出声。   幸村不出声,跟着他们后面。   三人一直安静无声地走到运动场,赛场上的热闹和三人的静谧成了反比。仁王拍了拍玉崎茗的肩膀,“别紧张啊。”   玉崎茗觑了他一眼,“那你帮我跑咯?”   “我要是女生,就帮你跑了。”   “你不是会Cosplay么?”   “谁和你说那个叫Cosplay!”   “难道不是?”   仁王泄气,玉崎茗的话无懈可击……   玉崎茗说:“你就不能cos一下我吗?”   “阿茗,身高体型不符啊。”   “哦哦,原来是技术有限。”   仁王感觉又一利刃直戳胸口,仁王默默地后退一步,抚着胸黯然神伤地离去。   幸村在一旁笑着说:“你还真是把仁王打击得溃不成军。”   玉崎茗不置可否。   “说实话,”幸村走着停下步子,“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身体。”   并排走着的玉崎茗也停了下来,转过头,生生对上了幸村认真的眼神,玉崎茗叹气,“真的没什么事儿。”   幸村对朋友的关心是超乎一般的,玉崎茗一直都知道,所以不作他想。   幸村也不再多问什么,两人随便聊了些什么,把玉崎茗带到起跑线便回到了观众席。   玉崎茗安静地在起跑线前做热身运动,旁边的两个女生却有些不安分。   “玉崎茗!”被人这么直呼其名,一听就是来者不善。   玉崎茗停下热身运动,蹙眉望着那两人。“有事?”   “你凭什么让幸村大人送你来。”   玉崎茗不说话,只是里里外外把两人打量了一遍。   其中一个聪明的女生才反应过来玉崎茗这一举动。   ——凭我比你们优秀。   “这算什么?有恃无恐吗?”   玉崎茗笑了,要是她真的有恃无恐,还会怕这些女生的挑衅吗?玉崎茗不搭话,想让事情就此过去,只是没想到对方不饶人。   “笑什么?!看不起我们吗?”说着一个女生想要冲上去,另一女生理性地拉住她,摇摇头,示意不要把事情闹大。   裁判员也喊了声“运动员就位。”那个女生也不好再闹。   玉崎茗耸肩,反正她也不怕她们弄出什么幺蛾子。   “预备,嘭——”   800米跑本身就累,一起跑大家就纷纷往内道涌。   玉崎茗也没想到报复会来得这么快,也这么幼稚。   一群人都往内道涌,自然步伐就有些乱,再加上别有用心的人那么一推,结果可想而知了。   ——就这么摔在跑道上了,塑胶跑道的颗粒又多,直直把玉崎茗的膝盖擦出血来。   运动员都跑开了,裁判这才看到倒在地上的玉崎茗,喊着几个学生赶快扶玉崎茗离开。   看台上也惊呼一片,谁都没有想到倒下来的是玉崎茗。   被人扶到医务室后,见医务室老师不在,几个男生也不知所措,玉崎茗也不再难为他们,“你们先回赛场吧,我自己上药不要紧的。”   ? ☆、间隙 ?  几个男生互看对方一眼,带有歉意地朝玉崎茗笑笑,拉开门齐齐退了出去。   玉崎茗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破皮的地方,迟迟没有动作——幸村进来就是这幅景象。   “怎么不好好处理伤口。”幸村似是带着埋怨的口气。   玉崎茗这才反应过来,吐吐舌头,“这不是被人伺候的太好,忘记了嘛。”   “所以才摔倒?”   这是哪门子的问话啊。玉崎茗没吱声。   “不过那几个女生,手倒是挺长的。”幸村漫不经心地说着,顺便坐在玉崎茗对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棉签和碘酒。   “你知道啦?”玉崎茗辨不出幸村什么态度,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   这声“嗯”不清不楚的,幸村低着头,玉崎茗看不见他的表情。   幸村用沾了碘酒的棉签处理玉崎茗的伤口。   伤口破皮地方面积大,又有很多小渣子进到伤口里去了,幸村用棉签把一个一个小碎石弄出来,磨得玉崎茗膝盖疼,玉崎茗也不敢叫,咬着唇不出声,撇开头,打算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幸村抬头看了她一眼。   可是,幸村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依旧让玉崎茗疼得咬牙。   “不该怜香惜玉的吗?”实在忍不住,玉崎茗疼得抽了一口气,问道。   “那你长记性了吗?”   玉崎茗撇嘴,错得像是她似的。   幸村也看出了女生的那点心思,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   看着玉崎茗的伤口差不多处理好了,幸村问道:“你是要回观众席吗?”   “不了,我想在医务室睡觉。”   “真是任性啊。”   “大好时光不用来睡觉岂不是可惜,何况,我还是伤患呢,这点休息的权利还是要好好利用的。”   幸村被玉崎茗这番说辞弄得哭笑不得,不多还是好心得扶她上床,然后拉起窗帘,转身见着女生把头捂在被子里,根本没打算招呼他离去,幸村笑笑,玉崎茗越来越让他琢磨不透了。   拉开门,幸村离去。   没走几步远,顿住脚步,幸村声音淡淡的:“你们都出来吧,别藏了。”   从墙角边率先走出来的是丸井,后面跟着出来的是柳生,最后是仁王。   幸村晦暗不明地笑了下,众人眼皮一跳。   仁王立马澄清:“我们真的是纯属路过。”   幸村挑眉,揣度仁王话的可信度有多高。   “拉帮结派地路过?”   “不不不,我们是一起上厕所而已。”仁王机智地否定。   幸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去女厕?”顺手给仁王指了指尽头厕所的标志——“女”。   仁王真是百口莫辩。特么就是这么巧走错路好啵。(╯3╰)   幸村也不再折腾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声“比赛加油,我先走了。”便快步离开了。   幸村是不是太好说话啦?   显然不是……仁王突然很忧虑运动会后的那几天。   “雅治,你还要去看玉崎茗吗?”丸井问。   “看个鬼。”仁王哼哼唧唧地离开。   被遗落在原地的丸井和柳生对视一眼。   妈蛋,这两人是闹哪样,怪我们咯?   感觉到幸村开门出去后,玉崎茗才稍微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幸村走了,玉崎茗舒了一口气。   请假的那几天回了趟嬷嬷家,明明是病入膏肓的老人,言辞却依旧犀利,说话依旧不留情面,让她回忆起以前那些不好的事儿,怕是幸村曾见过自己最惨最狼狈的一面,如今想起,却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   这骄傲的自尊心,伤人伤己。   玉崎茗闭着眼,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的时候,已是日近黄昏,橘黄的阳光洒满整个医务室。   医务室老师见着玉崎茗醒了,开口说道:“你终于醒了啊,我还在想马上要下班了,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呢。”   玉崎茗揉了揉头,刚醒过来,头还是有些沉,淡淡地回了老师一句:“嗯。”   “对了,你男朋友还把你的书包拿过来了,还说不到下班就不要吵醒你,真是任性的小鬼啊。”   “男朋友?”玉崎茗喃喃。   “那个蓝色头发,漂亮得不像话的男生不是你男朋友?”   玉崎茗下床,怔住,“不是的,只是他责任心太强了,所以才会来关心我。”   是这样吗?医务室老师玩味的笑了笑了。   玉崎茗拿起书包,低头走了。   第三天下午,持续三天的运动会终于落下帷幕,校长慷慨激昂地陈词一番后,各班开始分开打扫卫生,仁王一脸颓然地拄着扫帚道:“明天真不想参加早训啊!”   玉崎茗头也不抬地问:“你又怎么惹幸村了?”   “我就是碰巧见着幸村在医务室给你上药……”   “你碰巧见着的事情多了去。”   “哎嘛!这次是真的碰巧啦。”   “那也只能算你不走运。”   “……阿茗你好冷漠。”仁王泪眼婆娑地指控,“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玉崎茗嘴角抽了抽,“装什么啊。”玉崎茗直接拿着扫帚跑远点。   仁王没了哭诉的对象,摇了摇小辫子,还是滚去打扫卫生了。   玉崎茗没走多远就到了B班的领地,不出意外地瞅到幸村。幸村气质太过强大,只是闲闲地站着,此处华芳,竟被他震慑俯首,让人移不开眼来。   玉崎茗低垂眼睑,默默移开眼来,却又忍不住抬头再看了幸村几眼,最后似是下定决心转身离去。   而玉崎茗不知,自己转身离去的那刻,幸村望着她的背影,眼眸微闪。   真田在旁看得透彻,不自主的出声:“你这是舍不得?”   幸村笑了笑,“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感觉到她正在一步一步地离开他,而他却无能为力。   “你们纠缠了六年。”   “我知。”   正是因为牵扯太深,有时懂她比懂自己还容易。   幸村开口,“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占领主导权,我都忘了该怎么办了。”   真田压低帽子,“其实说来说去,不过是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罢了。”   幸村怔住,哑然。   半晌,才低低笑出声,“也是……”? ☆、假设结局是“我喜欢你”,是否就能拥有happy endi ?  玉崎茗想起了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这么一句话:“我喜欢你,我不难过;我希望你也喜欢我,我才难过。”   很多时候就是陷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局面,前者是自己全身心的喜欢,不顾付出与回报;后者是期望更多,求而不得。   玉崎茗伸出自己的手,掌纹盘桓错节,生命线在刺目的日光下显得愈发清晰、绵长。生命不短不长,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浪费在一个男生的身上,不值,不值,可是人一生最痛苦的莫过于:放不下、舍不得、得不到。如今,把自己逼入绝境的不是别的,是——自己的骄傲。玉崎茗是带着自己的骄傲绝不低头的人,即使被这骄傲刺得浑身是伤,也不会低头。   她有时也想,自己和幸村就这么纠缠到老好了。其实,自己最想要的那句话,只要男生开开口就可以实现 ,而他们现在却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迈进一步。   但是同样,假设结局是“我喜欢你”,我们是否就能拥有happy ending呢?美人鱼的前车之鉴还让人记忆犹新。   玉崎茗挪了挪步子,想要回首再望一眼男生,却硬生生止住。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见,不要贱。   在放手与执着中,玉崎茗隐约觉得自己的喜欢成了一种负担,不甘的心情远胜于爱慕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喜欢渐渐磨人,一点一点地毁了她的爱。   仁王远远见着玉崎茗站着发愣,呼了她一声:“玉崎茗!”   玉崎茗清醒了过来,瞪了仁王一眼,没好气地说:“又是干嘛?”   仁王笑得没心没肺,“老师说要你把班上借的书还到图书室去。”   玉崎茗狐疑地望着仁王,“就我一个人?”   仁王点点头,似是怕玉崎茗不相信还补充了一句:“不信你可以去问田中君,他刚刚和我一起听到的。”   玉崎茗挥了挥手,懒得去求证田中君,迈着步子回到教室去搬书。   等着玉崎茗走远了,仁王才嘻嘻地笑出声来,他是笃定了玉崎茗那骄傲的性子不会去问别人。   柳生走到仁王跟前,“你就不怕玉崎茗发现你把工作全丢给她啦?”   仁王摇了摇他的鞭子,“发现了也不打紧,估计她到了图书馆会满心欢心的。”   话中有话,柳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接口,只是朝B班探了探,见着幸村不在,便知道仁王这惊喜到底是啥了。   玉崎茗回到教室,这才发现要搬的书有点多,明白自己被仁王诓了,她也不想再回去找仁王理论,便抱着比自己头还高的书向图书室走去。   玉崎茗走得摇摇晃晃,路上总是掉下几本书,走廊上好心的同学帮她捡起来,玉崎茗柔柔地笑着说“谢谢”。   就这样坎坎坷坷地走到图书室的门口。   图书室的门是虚掩着,玉崎茗没有空余的手开门,只好用腿撞了撞门,正是这样没注意到自己上身的平衡 ,一堆书“哗哗”地落到地上。   “真是不小心。”幸村的声音从旁边飘来。   玉崎茗朝幸村方向望去,幸村靠在窗户边,眸光清澈。   “你……”玉崎茗恍惚起来,“不是在打扫卫生吗?怎么跑图书室来了?”偌大的图书室只有她们两个人,玉崎茗的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空间却有些回荡。   幸村眼眸弯了弯,“和你做一样的事。”   玉崎茗这才明白过来,幸村也是班委,也要搬书。   玉崎茗蹲下身,声音不大不小地说:“真羡慕长谷川啊,有个这么好的男搭档。”   幸村向她走来,帮她捡起散落比较远的书,“这么说来,我也是羡慕仁王呐。”   “少来。我明明是有苦说不出。”   幸村笑了笑,不再回话,两人安静地捡书,直到两人的眸光全都逗留在一本书上——岩井俊二的《情书》。   玉崎茗才堪堪地出声:“还有人会看这本书,真是不易。”   幸村眸子闪了闪,半晌才“嗯”了一声。   幸村这样,玉崎茗也发现男生的不对劲了,玉崎茗小心地问道:“幸村君有心事?”   幸村对上她坦荡的目光,憋在心底的那段话迟迟没说出口,最后撇开目光,似是随意道:“无事。”   两人都是心灵剔透的人,往往一个举动差不多就能把对方的心思也揣测透了,玉崎茗也缄默不言。然后,玉崎茗自己把书抱起来放到桌上,丝毫不让幸村插手,幸村站着玉崎茗的身后,幸村看着她的背影,最后才出声问道,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话,“这么多年值得吗?”   幸村看到女生的肩抖了抖。   玉崎茗觉得这么久以来在幸村面前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幸村他明明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却始终一副欲拒欢迎的暧昧态度,让她以为她比别人多份可能。   现在又将她的心思挑到明面上,一种巨大的羞辱感向她袭来。   她小心翼翼地暗恋他,保持着友人的距离,她曾经精心设计的一举一动仿佛是一场笑话。   她累了,这场暗恋情节太过漫长,让她觉得他似乎从未参与过,她甚至从未感受到他爱她。   悲伤和愤怒交织在她心里,竟让她生出一种破釜成舟的心情。   玉崎茗举着的书“嘭——”的一声全部甩到桌上。玉崎茗很想狠狠地回一句“值不值关你什么屁事!”   幸村,TMD的真混蛋!   玉崎茗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下自己的怒气,“中国有句古话叫‘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幸村皱着眉,几度欲开口,却在看到玉崎茗的表情,咽下准备说出的话。   “幸村,我从来没有喜欢你喜欢到卑微如尘埃。”   玉崎茗说完这句话,速度地跑出了图书室,也不顾地上、桌上散落的书。   幸村低头,一一整理起书,手在碰到《情书》时却顿了顿,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喃喃:“我知道,我们从来都是这么骄傲地不容别人。”   玉崎茗跑到走廊的尽头才脱力地靠在墙上。   值得吗?   ——当然不值!   用最青春的六年换了他这句话,真不值!   玉崎茗回到家,玉崎佑见着玉崎茗表情有些不对,担心的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被一个混蛋问了一个混蛋的问题。”玉崎茗烦躁地回答。   也不等玉崎佑回话,一个人进到房间去了,玉崎佑半张的嘴合上,摇了摇头,看来真是气着了。   玉崎茗靠在门上,把头深深埋在手臂间,一个劲的安慰自己,就这么相互坦诚也好,就此不相干也好。就是现在心疼点罢了,又不是天塌了,装什么心伤?又不是情到深处,不能自已。   玉崎茗撑起自己,走到电脑跟前,打开电脑,想着放首音乐舒缓下情绪,窗口浮现了一个邮件的标志。? ☆、告白 ?  “在吗?from Kevin”   玉崎茗留意下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玉崎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动手打字回复道:“我在。你在吗?可以和我聊一下吗?”   玉崎茗向后靠了靠,视线在桌前的照片上停留了好一会儿。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也不过十二岁左右的年纪,手牵着手在阳光下笑的灿烂,男生手上拥着一个大大的奖杯,女生怀里捧着一束花,女生米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漾起淡淡的光圈,男生笑容里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那是小学六年级她和幸村代表南湘南小学去东京参加全国小学生奥数比赛。   当时代表学校比赛远不止他们两个人,一共十五个学生,由老师领队,带到东京。   在这十五个学生中就只有玉崎茗一个女生,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意思参和在男孩子们中间,就这样她逐渐落单地走在后面。   有个男生可能是见着玉崎茗有些孤单,就撞了撞幸村的肩,说道:“欸,要不要把玉崎茗拉进来啊?”   旁边的几个男生听到了,也打笑道:“是啊,要不要把你的老婆拉进来啊?”   借物比赛这事还没过多久,那段时间他们俩总会被人调笑一番。   幸村笑了笑道:“不用,我去陪她。”   幸村信步向她走来,不理会后面的唏嘘。   玉崎茗和男生们隔得不远,他们讲得她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玉崎茗奇怪地望着幸村,说道:“为什么找我?”   幸村眨眼,“井蛙不可语与海者。”   玉崎茗明白了,低低地笑出声,“还真是骄傲啊。”   说白点就是幸村嫌弃他们,不愿与这些人作伴。   “我还怕你说我不自量力呢 。”   “才不会呢,你的实力我可不敢小觑。”   幸村和玉崎茗相视一笑。   东京虽大,但是这儿毕竟是玉崎茗从小长大的地方,该怎么走比老师还通透。   幸村悄悄地对她说:“晚上我们偷偷溜出来吧。”再怎么沉着理智他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玉崎茗就愣了一秒,立马答应他 ,“好。”   后来她才发现,那是她和幸村仅有的几次的亲密接触。   玉崎茗抬头望了望时间,过去了半小时了,Kevin的邮件一直没有回复,她想估计Kevin不在线,叹了口气,便关了电脑。   第二天玉崎茗来得有些晚。   仁王注意到玉崎茗表情倦倦的,眼眶下还有淡淡的黑眼圈,“你昨晚是怎么了?”   “昨晚熬夜看电影,结果就成这样了。”玉崎茗眨巴眨巴眼睛,颇无辜。   “你还真有劲。”   “你还不是。说真的,幸村不是说好秋后算账吗?你怎么现在还能蹦哒?”   仁王嘴巴一瘪,“我安好,你还不舒服了啊?”   玉崎茗煞有其事地点头,“的确不舒服。”   “……”仁王哼唧,“心肠忒歹毒了,和幸村真是绝配。”   玉崎茗睫毛颤了颤,“借你吉言。”   “啧。”   盛夏天气总是瞬息万变,中午课间的时候,玉崎茗觉得空气黏稠,果然,不出意外,下午放学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玉崎茗收着书包,仁王在旁拿着书本扇风,表情恹恹的。   “今天不去训练吗?”   “嗯,早上柳就说下午要下大雨,幸村就说不训练了。”   “这样啊,我先走了。”玉崎茗起身,提起书包。   “你带伞了?”仁王在玉崎茗身上细细看了一番。   “别把心思打在我身上,我也没带伞。”玉崎茗摊手。   仁王拿着扇子快速扇了扇,“那你还走那么早,还不是要在门口等雨停。”   “说不定我能遇到朋友载我一程呢。”   “那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巧遇这种机缘。”   “……”   大门口等雨停的人不算少,来来往往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地把视线停留在仁王和玉崎茗的身上。玉崎茗一直安稳地看书,仁王也无所谓地靠着墙上看外面的大雨飘飘。   仁王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问了玉崎茗:“你那啥机缘真的会有吗?”   靠着墙看着书的玉崎茗微微抬头,恬淡地说:“佛曰:‘天机不可泄露’。”   “……”   好在机缘是眷顾他们两人,在看到幸村和柳生的那一刻,仁王如是想。   幸村和柳生换完鞋子,就走到他们俩前。玉崎茗也觉得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抬头对上一双漾水紫色眸子。   “你们都没带伞?”柳生说。   仁王点头,玉崎茗别过头,错开幸村的视线,幸村不出声在旁边静静地笑着。   柳生和仁王也觉得这气氛有些不对劲了   仁王迅速反应过来,立马搭上柳生的肩,嘻嘻哈哈地说:“啊啊,我想起来了,我要去比吕士家写作业。我们先走了。”   柳生不动声色地把仁王的爪子拍下来,扶了扶眼镜,顺着仁王的话说:“嗯,我们先走了。”   玉崎茗见两人撤得快,幸村看着她更是肆无忌惮,玉崎茗咬着唇,转身准备先回教室。幸村一把拉住她。   “放手。”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玉崎茗很想甩开,说一声“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却瞥见幸村眼底的坚定,不由的软了下来,“好。”   幸村松了一口气,却没松开她的手臂,反而直接牵上她的手,把她带出门。   “幸村,放开我。”玉崎茗红着脸挣扎着,奈何幸村手劲大,根本不放开。   幸村耳充不闻地打开伞,顺便把玉崎茗往自己这里扯了扯,很义正言辞地说:“靠近点,不然会被雨淋着了的。”   “……”反抗也赢不过男生,玉崎茗只好假装自己风轻云淡了。   幸村嘴角上扬,心满意足地说:“还算听话。”   玉崎茗耳根红透,忿忿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幸村把伞向她移了移,轻声道:“这里不适合说。”   玉崎茗这才注意到周围的视线有多么强烈。   任由幸村拉着自己走出校门,知道离开学校远了,周围再也没有熟悉的人后,幸村才缓缓开口:“上次在图书室,对不起。”   玉崎茗直直地望着他,“你真的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语气里有着她自己察觉不出的愤慨,幸村听出了。   “你听我说完,其实我才不是你想得那样运筹帷幄,你稍微退了一点,我就会心慌意乱。”   “我喜欢你。”? ☆、尽如人意 ?  玉崎茗退了一步,慌乱地低下头,声音都是颤颤巍巍的:“你说什么?”   幸村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分明不让玉崎茗后退,“我说,我喜欢你。”   这一刻,玉崎茗发觉自己嗓子干涸的厉害,就连简单的“嗯”都发不出来。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满心欢喜压下去。   玉崎茗别过头,声音有些发涩地说:“是吗?”   “噗,”幸村笑了,蜷着手指压在唇边,“玉崎茗,你是喜欢我的。”   不是大言不惭,是笃定无比。   她越手足无措,他越是笑得开怀。   玉崎茗抬起脸明目张胆地看他微红的脸庞和明亮的眼睛,鼓起勇气地说:“是的,我喜欢你,喜欢了你六年。”   幸村对上她坦然的眼神,伪装的悠然自得瞬间崩塌,幸村侧过脸,“不要这么盯着我。”   “嗯?”玉崎茗没明白过来。   “我会忍不住的。”   “什么?”   幸村垂下眼睑,窘迫地说:“忍不住想要吻你。”   感觉是“嘭”的一下,玉崎茗的脸染上一层红,“可以吻的哦。”什么的她才不可能说出来的。   幸村清了清嗓子,“我们走吧。”   玉崎茗瓮声瓮气地应声:“嗯。”   幸村目不斜视,举的伞安安稳稳,牵着她的手也无比自然,“我们交往吧。”   “好。”   幸村把玉崎茗送到家,在门口,玉崎茗瞥见他肩膀上淋湿的痕迹,关心的问道:“要不要来我家擦下水。”   幸村摸了摸微湿的发梢,说道:“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又不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   “会……”想到他们刚成为男女朋友,现在又登堂入室,玉崎茗的脸又开始微微发热。   瞥见幸村一脸无辜的表情,玉崎茗明白自己又被幸村黑了一把。   “懒得管你了。”玉崎茗转身进了院子,走到门前又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去。   盛夏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这场大雨快要接近尾声,淅淅沥沥的小雨隔着他们俩朦朦胧胧,幸村的身影像是洇开在一片江南烟雨中,模糊却又真切,好看得似仙人。玉崎茗乱七八糟朝地他挥了挥手,幸村颔首一笑。   玉崎茗进到房子里,靠着门蹲下。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比晚霞还要红彤彤。   幸村最后一笑真是太犯规了!   “阿茗,你蹲在门前干嘛?”玉崎佑打开门就是见到自个儿的姐姐一脸怀春的表情坐在地上。   玉崎茗喜不自禁地说:“我和幸村交往啦。”   她欢喜地想要告诉全世界。   玉崎佑怔了一下,低头淡然地换鞋,不喜不怒地说:“那恭喜啦,这么多年的暗恋长跑终于结束了。”   玉崎茗眼睛笑眯着,“好想告诉周助。”   玉崎佑放鞋子的手一顿,“你还是别告诉他比较好。”   “为什么?”   “我们离开东京那么久了,他哪里还会关心你和谁交往啊。”   玉崎茗点头,“也是啊。”女生没有多想,反正说不说也碍不着不二什么事。   玉崎茗是乐醒的,比往常起床还要早个半小时。她醒来第一件事,是把昨天发生的事儿回顾了一遍,生怕是一场水月镜花。   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能接受现实后,才慢慢悠悠地开始刷牙洗脸。   不出意外来到学校后,明里暗里的视线一个都不少。   仁王也是兴致盎然,“阿茗啊,你们昨天然后呢?”   被告白什么的,玉崎茗说不出口,不动声色地说:“没什么,就这么回家了而已。”   “怎么可能,今早幸村可是笑得一脸明媚啊,差点把我们闪瞎了。”   玉崎茗高深莫测地说:“可能是昨天下午有什么艳遇吧。”   “啧,你同意他艳遇?”   “怎么会。”玉崎茗脱口而出,占有心一览无遗。   仁王摇着小辫子,眼眸含着促狭样的小星星,一脸奸诈的狐狸样,“果然有□□。”   玉崎茗清咳了下,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好好学习。”扔出这句话,玉崎茗直接把自己的脸埋到书里去了。   装聋作哑是逃避别人追问的最好的办法,课间一大波女生向她袭来,未必是件坏事儿。   “茗大人……您和幸村大人是?”一个女生喏喏地问。   玉崎茗笑意尤暖,“你们去问了幸村吗?”   不是玉崎茗在自己与幸村交往的问题上不愿回答,而是在她看来这应该让男生来回答才是,更何况这本身是他们俩的事儿,别人的看法与他们无关。   “问了的,他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玉崎茗哑然失笑,那个男人,真是傲慢得过分。“是男女朋友哦。”玉崎茗眨巴眨巴眼睛。   那群女生齐齐舒了一口气,“太好了,我就说幸玉cp王道!”   甚至有女生上前紧紧握住玉崎茗的手,饱含深情地说:“茗大人,您和幸村大人要百年好合啊!”   这是怎么回事?   仁王在旁无关紧要地甩了甩辫子,“据说你的后援队和幸村的后援队之前私底下曾组成个CP党……嘛~金童玉女这也是正常的。”   “……”什么鬼……   总之没有被找麻烦,也算是可喜可贺吧……   幸村和玉崎茗在一起的事儿,似乎是举校同庆的大喜事。幸村和别的女生交往,后援队的女生们多半都会嫉妒,但是幸村和玉崎茗交往,她们连嫉妒的分都没有。   一个女生完美的无懈可击,而且人气高得盖过幸村,她们只有羡慕的分,哪能嫉妒。   某个课间,玉崎茗在楼道间遇到了加纳。玉崎茗朝对方礼貌地笑了笑,继续和同伴说话,假装无视加纳。玉崎茗是明白人,加纳高二年级,在上面一层楼,这一层都是高一的,加纳出现在这里,要么是找幸村,要么就是找她。   加纳似乎并不打算和她擦肩而过,直接站在玉崎茗的跟前。   “学姐,有事?”玉崎茗表情波澜不惊,维持着一成不变的高贵微笑。   加纳咬了咬唇,“为什么?”   “你应该问幸村,问他为什么你没有走进他的心,而不是问我。”玉崎茗善意的给了她答案。   “明明我才是命中注定和他在一起的。”   玉崎茗哑然,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加纳会这么笃定……   “没有什么事尽如人意的。”玉崎茗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 ☆、发展太快 ?  加纳欲要再说什么,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生生打断:“加纳学姐?”   玉崎茗回头,对上幸村温柔的眸子,玉崎茗歪着头,疑惑地望他。   幸村笑着低低地出声:“走廊有点吵,我就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原来在和加纳讲话的时候周围已经不自觉的围起一片人了,这么大动静,难怪幸村会出现了。   幸村牵起她的手,摸着她的头发,“你没事儿吧”   玉崎茗摇头,“哪有什么事儿啊。”   加纳咬着唇,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说什么都是尴尬,她做什么都是局外人,憋着气直接推开围观的群众跑开了。   大家见着主角都走了一个,围着幸村和玉崎茗看他们秀恩爱也不是事,于是纷纷散开了,玉崎茗的朋友们见着玉崎茗和幸村温存着,对视一笑,默默地回到班上去。   玉崎茗朝着加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不会。不这样做,以后麻烦的是你。”幸村漫不经心的玩着她的头发。   “嗯。”   玉崎茗感觉发梢有些痒,侧脸看过去,阳光直直照在男生无辜的微笑上,玉崎茗红着脸拍掉幸村的爪子,“真是无聊。”   幸村的笑容更加熠熠生辉,“阿茗你的头发真舒服。”   玉崎茗伸着手扇风,故意不理幸村,“这个课间真长啊。”   幸村也是见好就收,“中午和我一起吃饭吧。”   “好。”   “下午放学一起走。”   “好。”   “晚上去我家吃饭。”   “好。”惯性地回答后,半晌才惊觉不对劲,立马反应过来,“不好。”   幸村笑得跟狐狸似的,“阿茗真是……”   玉崎茗的手摆出一个“X”的造型,“不好。”   “好吧。”幸村没有强求。   只是玉崎茗听到幸村这么说后,心底又有些空落落的,不免想要吐槽自己,真矫情。   临近上课,两人没有多聊,分开回到自己班。   和幸村父母见面吃饭不该是喜闻乐见的事儿吗?为什么还要拒绝?玉崎茗的朋友听了不免奇怪。   ——为什么拒绝?   ——其实还是害怕吧。或者说,其实还是不自信。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午休时间到了。   仁王伸了伸懒腰,视线落在旁边恬静的少女身上,饶有兴趣地说:“今天中午和幸村一起?”   “嗯。”女生写字的手没有停下,别在耳后的的发丝随着女生的摇动掉了几根下来,仁王看在眼里,不由自主的伸手帮她别在耳后,女生停下笔,扭头看向他。   仁王若无其事地说:“还不去找幸村。”   玉崎茗拢了拢头发,“好。”   见着玉崎茗走出自己视野,仁王泄气地趴在桌上。情不由己。   杉树亭亭如盖,不把双手撑在背后的椅子上,向后仰着身子,是望不见树梢的,而且树干挺拔,暗绿的叶子遮蔽了苍穹。玉崎茗专心地吃着便当,幸村靠在椅子上,用手遮着脸挡住琐碎的光斑。   “阿茗。”   “嗯?”   “叫我一声阿市如何?”幸村稍微抬了抬手,露出一双亮晃晃的眼睛。   玉崎茗放下手中的便当,犹豫地说:“幸村,你不觉得,我们发展太快了吗?”   幸村坐直身子,直勾勾地望着她,“不会,因为我觉得我们耽搁了太久了。”   这反而让玉崎茗不知如何接口,许是自己暗恋太久,对着幸村明明白白的喜欢,她竟有些手足无措。   玉崎茗没开口,幸村也没说话,两人陷入诡秘的气氛中。   就在幸村以为他们要这么一直僵持下去的时候,女生糯糯地开口喊了他一句,“阿市。”   “嗯。”男生喜上眉梢,唇角轻快地上扬。   玉崎茗低着头,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菜,轻声说:“阿市,你要知道,这些年,我在你面前都是习惯性把对你的喜欢藏起来。”   “我知道。”   玉崎茗苦笑,其实你不知道,暗恋这么久,没有谁可以那么坦然地说出我喜欢你。   “阿茗,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幸村抚着她的头发,在阳光下呆久了,玉崎茗米色头发泛着浅色的光晕,整个头发摸起来也是毛茸茸,幸村有些爱不释手了。   “嗯。”见着幸村的注意又全在自己的头发,玉崎茗失笑,跟小孩子似的。   午休后,回到班上,仁王疲倦地趴在桌上睡觉。   看着仁王睡觉的样子,不免想起幸村,想着幸村趴在桌上睡觉的模样,玉崎茗赶紧摇摇头,画面太美,不敢想。   仁王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打了个呵欠,模糊中还是看清了玉崎茗,出声问道:“要上课了吗?”   “还有十分钟就上课。”   “这样啊。”仁王抓了抓头发。   玉崎茗看着仁王一脸倦色,突然开口说道:“要不你再睡一会儿,上课我再喊你。”   仁王闭着眼摇头,“不啦,还是让我清醒下好了。”   “好吧。”   “对了,阿茗,刚才中午开了班委会,说要各班班委中出一个班委然后组织一起去参观东京的学校。”仁王递给她通知书。   “什么时候?”   “明天出发,一直到下下周才回来。下午要把名额交上去。”   “你去还是我去?”玉崎茗低着头一边细细看一边问道。   仁王摇手,“我去不了,估计幸村也去不了,他现在是部长,网球部的事儿扔不了。”   玉崎茗点头,“好,我等下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   “你们去东京参观学校,一定会参观青春学园的吧……”   玉崎茗抬头,“嗯,通知书上有写青春学园。”   “阿泽就麻烦你罩着了。”   “说得像是我有很大能耐似的。”   “别装了,你国中在青春学园那点事,我早就知道了。”   玉崎茗不置可否,”哪些事哦,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阿泽说你当时可是青学的名产啊,在青学的后援团不亚于我们立海大啊。”   玉崎茗淡淡地说:“长谷川同学把我说得太夸张了。”   “我倒不觉得夸张,茗大人人气这么高是正常。”仁王揶揄着。   “……”好好说话不行哦!   ? ☆、第一站是青学 ?  一路向东京。到底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整个车都是吵吵闹闹。玉崎茗一上车,就瞅见长谷川泽独自一个人坐着,她靠在车窗上,注意力根本不在车内,大约是长谷川泽“生人勿近”的气息太重,几个想要坐在她旁边的女生犹豫了一下,纷纷离开了。玉崎茗笑了笑,兀自上前坐在她旁边,而长谷川泽也是觉得旁边有人接近才过扭头,对上玉崎茗温柔的笑容。   “长谷川同学,早上好啊。”   玉崎茗的笑容太明媚,长谷川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啊……早上好。”   “你在看什么呢?那么专注。”   “没什么,”长谷川微垂眼睑,“就是在想些事情。”   玉崎茗没有接话,打开手机翻了翻简讯,看到十分钟前幸村发的短信——“一路顺风,注意身体。”   玉崎茗握着手机,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回复男生,深思熟虑了好久,最后还是回复一句——“嗯,你也是。”   真不知道男生有没有像自己这样纠结……   “玉崎茗……”旁边长谷川泽低低唤了她一声。   “嗯?”   “我其实不想回青学。”   长谷川泽手指相互摩挲,眉宇间尽是残烟般的倦意。   长谷川泽的事,玉崎茗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   在形容一个人之前总会加若干个形容词修饰,例如。   清贵的、安静的、完美的。长谷川泽。   一个女生以优异成绩保持年级前十,流畅自然的英语让老师都自惭形愧,偏偏该少女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孔。完美得让人嫉妒。   只是“感觉太不真实了,太完美了有谁敢追求?”   长谷川泽从小学开始就发现自己融入不了班上的女生群体。偶尔会有别的班的男生红着脸跑来找自己告白,好脾气地义正严词地拒绝后,收到的不是同班女生的理解,而是闲言碎语——“不就长得好看么?有什么了不起?” “总是和男生们不清不白。” “啊,XXX你喜欢的男生其实喜欢长谷川!” 不知不觉收获了高人气的anti粉。   不会虚以委蛇,清贵得高不可攀。鲜少会有人喜欢。   就连国中三年级转学也是因为被人冤枉作弊。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有她的骑士——风间清,一个比男孩子还要妖孽的女生,俊美得令人咂舌。   在国中三年级前,风间清都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长谷川泽,可是国三下学期的时候,因为留学而不得不离开了长谷川泽,后来长谷川泽在青学的生活变得愈发举步维艰。   玉崎茗拍了拍长谷川泽的肩膀,安慰道:“总是逃避也不是办法。其实国三那年作弊事情你明明只要自己勇敢点就可以迎刃而解,你就是被风间清保护得太好了。”   长谷川泽没出声,静静地想着玉崎茗的话,也许那时自己踏出一步,是不是其实往后在青学日子都会海阔天空?   在中午前,就到达东京,安排好住宿,在中午匆匆吃完饭后,老师开始分配学生,因为参观学校比较多,说是参观,其实就是换个地方听老师上课罢了,每个学校参观学习时间差不多是4-5天,不可能让学生把所有学校都参观了,所以领队老师把学生分成八个队伍,每个队伍参观两个学校。   可能是青学和她们俩有缘,青学在她们队伍中,而另个学校是冰帝。   分好学校后,大家开始马不停蹄地奔向各个学院。   第一站是青学。   玉崎茗揉揉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给周助发个短信,不过又想起玉崎佑和周助联系那么紧密,昨天阿佑还托自己给周助送东西,周助应该知道自己要来青学了吧。   玉崎茗戴上耳机打算休息一会儿,从宾馆出发到青学还需要一段时间,足够自己养精蓄锐,微微瞥了一眼长谷川泽,她下巴微仰,气质凌冽,如临大敌。   玉崎茗摇摇头,算了,与自己无关。   到达青学,迎接他们的也是一群学生,偶尔有几个穿着西服的,表情和蔼的,想着估计是老师。   玉崎茗从车窗里往外看了几眼,似乎没有眼熟的人。   车里的人走得也差不多了,玉崎茗站起来,对着旁边一直没有动作的长谷川泽说:“走吧,一直躲在车里也不是事。”   长谷川抬眼,嘴唇被她咬得泛白,声音颤颤弱弱的,企求地说:“你先下车,我稍后跟上。”   “好吧。”   玉崎茗抓着车厢扶手,慢慢下车,青学人群里突然开始躁动起来,声音开始是低低的,后来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清晰。   “茗大人?”   “茗大人来了。”   “天啊,是茗大人。”   “真是茗大人!没想会是她来了。”   ……   玉崎茗也没料到自己的人气这么高。   其实在仁王看来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儿,青学高中部的学生大部分都是青学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国中时期的玉崎茗风华难掩,在青学可是一大神话,也不怪乎高中部会有人一眼就认出她了。   玉崎茗朝青学的人群笑了笑,然后安安静静地走到立海大的队伍中。   长谷川泽下车也没用多久,她微仰下巴,直视前方,气质高贵冷艳,让人难以侵犯。青学队伍中似乎也有人认出她了,几个人交头接耳。   “她是……长谷川泽?”   “错不了啊,现在感觉越来越高冷了。”   ……   长谷川泽在青学队伍中看了几眼,似是看到什么熟人,嘴角微勾,朝着那人微微颔首,表情似是嘲讽,又是不屑,肆无忌惮地挑衅。   玉崎茗忍不住想要笑出来,长谷川泽真够厉害的。   玉崎茗和长谷川泽的出场太过震撼,就连青学的老师都忍不住向立海大的老师打听这两个人中龙凤的少女是什么来历。   领队老师颇自豪,“玉崎茗可是我们立海大的第一名啊,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参加各种竞赛,各种比赛获全国一等奖都是常有的事。对了,她还是玉崎家的大小姐。另个长谷川泽也不赖,年级前十。她们可都是从你们青学国中部出来的 啊。”   “难怪这么多学生认识她们啊。”   当天下午没有安排她们试听的课,是由几个老师带着她们在学园参观。   玉崎茗和长谷川泽来青学的事不胫而走。   在参观的时候时不时总会有几个人上前和玉崎茗交谈,青学老师有苦说不出,毕竟耽误他们参观时间的是他们自个儿的学生,立海大的老师倒是乐见其成,自家的孩子在外校这么受宠,颇骄傲。   玉崎茗见青学老师愁眉苦脸,而立海大的几个女学生也是有些烦躁,建议道:“老师,我和长谷川泽自己去参观吧。”   “这样不好吧?”   “但是我们总是在这儿耽误行程也是不好,青学高中部我以前来过几次,路还是知道的,况且再不知道路,周围都是熟人,她们可以领我们俩参观的。”   玉崎茗来过高中部还是玉崎佑带她去的,那时阿佑刚从神奈川的本家逃出来,在东京住了好一会儿,说是认识了一个叫什么大和部长的人,非要拉她去看看,在青学高中部转了好几回,路是认识了,人却还是没见着。   老师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 ☆、那点小心思 ?  玉崎茗和长谷川泽刚离开队伍,一群人就拥了上来。玉崎茗在国中时期是出了名的颜好、脾气好、人缘好,似乎随时随地都能见着一群人围着她。   长谷川泽只是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前,自己一个人被冷落在旁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是和阿泽一起来的。”   亲密的称呼,淡淡的语调,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长谷川不知所措地望着玉崎茗。   “阿泽也想和大家说些什么吧。”   知道这是玉崎茗想让自己融入大家,长谷川泽捏了捏裙摆,措词了好久,紧张地看了一眼玉崎茗,女生脸上挂着亘古不变的高贵笑容,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不漏半点痕迹的矜持微笑,但此时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你们好。我是长谷川泽。”   “噗……”不知是谁先带头低低地笑出声来,接踵而至地善意笑声。   “怎么像自我介绍啊!”   “泽大人,我们还是知道你的啦!”   “副部,你在搞笑吗?”   ……   长谷川泽松了一口气,有几个人向她涌了涌,虽然大部分是国中时期同一话剧社的部员,但是如此她也心满意足了。   “副部,你在立海大好吗?”   长谷川泽以前是话剧社的副部长,话剧社的部员这么称呼她称呼习惯了,也改不过来。   “挺好的。交很多有趣的朋友。”   “欸欸欸!副部真薄情,都不回来看我们!部长在英国都还给我们写信了的呢。”   长谷川泽笑了笑:“想回来就是没时间。”   “副部你和茗大人关系好吗?”   长谷川泽想了想,“不好不坏吧。”   “感觉你和茗大人关系很好的呀。”   “她和每个人关系都很好吧。”长谷川泽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带着浓浓的不甘心。   长谷川泽也吓了一跳,好在其他人没有多想,东一句西一句的继续问着,阿泽再也不敢随意应付了,怕那样的心情又顺其自然地流露出来了。   玉崎茗陪着女生们聊了好一会儿,奇怪地问:“不上课吗?”   “现在是社团时间啦。”   “难怪。对了,你们有谁要去网球部吗?顺便也带上我吧。”   “是去见不二吗?”   听别人这么一问,玉崎茗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这么赶集地去见周助,她还要在青学呆上3天,就算没时间见到不二,她在东京这几天也可以去趟不二家。   玉崎茗摇了摇头:“不了,不去网球部了。你们有人愿意带我们去逛下学校吗?”   “其实我们都可以啦。”   长谷川泽在旁思忖着自己要不要去趟网球部,见见自己的青梅竹马手冢国光,毕竟自从自己转学后就几乎没怎么回东京了,手冢后来也是因为去德国治疗,更是没怎么见面。   玉崎茗偏了偏头,问着长谷川泽:“你要一起逛吗?”   “不吧,我要去看看朋友。”   玉崎茗没多问,和那群女生一起离开了。   穿过长廊,玉崎茗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们聊天。   “茗大人,你是不是有个兄弟之类的。”   玉崎茗愣了愣,“为什么这么说。”   “我似乎之前在学校见过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男生。”   “我也是,不过是在国中部见过一次。”   玉崎茗点头,“是的,我有个双胞胎弟弟。”   “茗大人的弟弟长得真是风华绝代啊。他也是在神奈川吗?”   “嗯。”   玉崎茗倒是奇了怪了,阿佑好端端的怎么跑东京来了。   “说实话,茗大人的弟弟长得还真秀气,仔细看还真像个女孩子。”   “可能是因为他身子不太好的缘故,所以看着有些弱不禁风。”玉崎茗无意在这些关于阿佑的事上多说,就换了个话题:“话说最近青学网球部有什么事儿吗?”   “茗大人是想问网球部有什么事,还是不二大人有什么事儿?”女生们掩嘴笑了笑,以为戳破了玉崎茗的小秘密。   玉崎茗尴尬一笑,自己和不二周助是青梅竹马是众所周知的事儿,国中时期也曾谣传过他们俩交往。说实在的两人真不是“郎有情、妾有意”,更何况从小开始就总是若有若无地觉得阿佑在关于自己和不二的接触上异常敏感,久而久之便和不二隔了一点距离,保持在青梅竹马的位置上就好。   在关于感情的问题上玉崎茗不喜欢和别人多说什么,何况自己又在神奈川这八卦挖得委实太远。这些感情问题对于局外人而言不过是消遣的八卦,又不是置身其中的事儿,她们也只是当闲谈听听,所以玉崎茗觉得说出来总是有那么点不尊重自己的感情似的。   “关于不二大人的事,那就是最近不二大人在拒绝别人告白的时候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这不是拒绝别人告白的惯用手法吗。”玉崎茗不在意地讲。   “不不不,以前不二大人拒绝别人都是说‘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一群女孩子就着到底谁才是不二的真命天女展开了讨论,果然不出意外下的定下的结论是——玉崎茗。   玉崎茗嘴角抽了抽,“喂喂,这也太不可能了吧。”   “怎么会呢!茗大人才是最佳人选啊。”   玉崎茗兀自快走了几步,扔了这么句话:“我倒觉得阿佑比较可能。”   “阿佑是谁?”   “茗大人,阿佑是谁啊?”   玉崎茗笑得高深莫测,“也不是谁啦,我胡诌的,别太在意。”   聊着聊着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回到车上,玉崎茗见着长谷川泽倚在位子上睡觉,表情安稳,之前一直微微皱的眉头也有些抚平。长谷川泽的睡姿有些不好,朝旁边偏了偏,似乎要倒下,玉崎赶紧上前,让长谷川泽枕在自己的肩上。   玉崎茗觉得现在她们这姿势总是哪里有些不对。直到见着车厢前面一对情侣相互枕着才有所顿悟。   嗯,改日找阿市试试。   ? ☆、玉崎家 ?  晚上玉崎茗是趁着大家都回房休息后偷偷溜出来的,刚出宾馆就遇着了长谷川泽,女生还打算找个借口说自己出去买东西立马就回来搪塞过去,不料长谷川泽一眼就摸透了玉崎茗那点小心思。   “我也想出去玩。”   既然没有后顾之忧,玉崎茗也不介意再带着个姑娘一起出去厮混。   两人都在东京住了十几年,关于玩耍的地方知道得不少,定下主意就一起跑到隔得不太远的一条小吃街上去了。   长谷川泽见玉崎茗对路子那么熟悉,随口说了句:“你对这里真熟悉,我都还不知道这里可以穿过去呢。”   “其实以前和朋友一起来过。”玉崎茗说道。   小学六年级的那次代表学校的竞赛,和幸村一起来过这里。   当时学校定的宾馆也是在这附近。因为是偷溜,他们不敢声张,幸村考虑得更为周全,为了以防万一还和同一房间的室友串好供词。   然后在走道的尽头偷偷摸摸地和玉崎茗见了面,现在想起来,那时他们两人还真是胆子比天大。   出了宾馆,沿着主道一直走,在第二个转角拐弯,再穿过小公园,然后到达小吃街。   那时玉崎茗第一次和幸村那么近距离接触,一紧张,就不小心引错路了。   幸村望着漫天繁星,颇体谅地说:“别急啊,就当出来看星星也是蛮不错的。”   玉崎茗揪着衣服,低低地说:“我是担心不知道怎么回去。”   幸村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男生到底也才十二岁的年纪,尚未做到处事不惊,发出来的声音都有些颤颤:“你说……你不认识回去的路?”   玉崎茗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干巴巴地问:“那,我们怎么办?”   幸村好看的眉头皱了皱:“我们就一直顺着这条路走出去吧,等下遇到别人再来问下路好了。”   “好。”   本来两人溜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近黄昏,又迷路了好一会儿,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们正处在一个居民区内的小道上,只有路的尽头那里点着一盏暗黄的灯,就连他们投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是凭借着周围居民房里射出来的微弱光线,似乎更多的还是月光照在他们身上。   玉崎茗抖了抖,不知是这夜风太冷还是这静谧得诡异,不由地想起了早上听到一群男生们讲得鬼故事,玉崎茗更是不敢往前走了。   幸村察觉到女生的不对劲,但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亲密举动。   他们年纪虽小,但也知道男女有别,而且小学生又是喜欢作祟,见着哪两个男女生关系好就会瞎说他们交往之类的。所以幸村上前谨慎地拽着玉崎茗的袖子,把两个人的距离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不远不近,刚刚好。   他柔声说道:“我拉着你走就好了。”   玉崎茗“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这种做法。   出了小道后才发现其实这里距离主道颇近,就连那小吃街一眼望去就在街对面,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夏日祭”几个字亮闪闪的,晃瞎了玉崎茗的眼。   “我们还真是幸运啊。”幸村笑着说。   夏日的凉风习习,幸村的头发被风吹得翘起,在夜空中张扬而肆意。   玉崎茗胡乱地应了一声,指着附近的摊位说:“我去买章鱼烧啦。”   幸村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她。   摊主见着是两个俊俏的小孩子,打趣的说:“你们是小男女朋友吗?”   “才不是呢,我们还是小学生呀。”幸村原本想要出声,没想到女生倒是先开口了。   “你们俩跟金童玉女似的,指不定以后会在一起呢。”   玉崎茗甜甜地说:“那叔叔愿意给我们这对金童玉女多一点章鱼烧吗?”   幸村失笑,敢情还小看了玉崎茗了。   “鬼丫头,可机灵了,好吧,叔叔多给你们一份。”   “谢谢叔叔。”   玉崎茗心满意足地接过章鱼烧。   因为玉崎茗晚上在房里赶着写演讲稿,错过了晚餐,肚子不知道叫了好几次,终于见着有吃的,玉崎茗哪里还管在男生面前矜不矜持,直接大快朵颐起来。玉崎茗在路旁欢快地吃章鱼烧,幸村迟迟才吃了一个,不是幸村不喜欢章鱼烧,而是晚饭吃得有点饱,撑不下这一份章鱼烧。   玉崎茗这样狼吞虎咽的模样幸村还真没见过,幸村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要不你也把我的这份也吃了好了。”   “这样好吗?”玉崎茗弱弱地问。   幸村嘴角抽了抽,你都饿成这样了,别谈好不好了……这话幸村当然没说出口,维持着自己绅士般的风度,淡定地说:“没什么不好的,你吃吧……”   想来那时男生在自己面前保持风度也真是实属不易啊……   回忆被时光碾压了三四年,却依旧有那么些存在永远像尘土里新置的钻,在一片灰扑扑里闪着星亮的光。   玉崎茗和长谷川泽一路吃完那些美味的小吃后,思量着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   还没走出几步路,两人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住了。长谷川泽没见过这架势,心里有些慌,退了几步,靠在玉崎茗身上。   玉崎茗平静地问:“东京分家的?”   “是的。”最前面的一个黑衣人说。   玉崎茗明了,拍了拍长谷川泽,算是安抚,缓声道:“长谷川,你先回去吧。”   “那你怎么办?”   “他们是我的熟人,不要紧的。”   长谷川泽还是有几分不确信,望向玉崎茗,玉崎茗表情柔和,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想来说的也是真的,轻轻地“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见长谷川泽走远了,玉崎茗才缓缓开口:“你们是找我还是找阿佑?”   “自然是大小姐。”   玉崎家算是世家大族,从明治时期一直辅佐天皇,即使后来君主立宪制时期,也不曾撼动过他们家族地位。但是同样的,每个古老的家族都有一个通病,对子嗣的要求简直苛刻得不像话。玉崎茗虽然是嫡系长女,但是到底是个女儿身,一直不太受宠。   玉崎茗在外人看来是有着光鲜背景的大小姐,其实在族人看来,她不过是名义上的大小姐,连实权都不具有,就连她的亲奶奶,玉崎家的家主都不太喜欢她,自小就认为她是谋害她弟弟身体的罪魁祸首。   玉崎茗漫不经心地说:“也是,找阿佑的话,神奈川本家直接就传达了。你们找我什么是啊?”   这话无不讽刺,领头的老大尴尬了一下:“听说大小姐您要去冰帝参观学习?”   “嗯,然后?”   “家主说您要和冰帝的迹部打好关系,东京分家的力量这几天随您差遣。”   玉崎茗眯着眼,要不是想起这家主是她奶奶她还真要把家主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个便。真是把她利用得物尽其用啊。   玉崎茗沉下气说道:“迹部家的大少爷我从小到大和他统共才说过几句话,这要我怎么打好关系?”   “家主说您那个叫长谷川泽的朋友是忍足侑士的女友,可以靠她和忍足侑士交上朋友。”   忍足家和迹部家一直走得很近,玉崎茗还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奶奶把算盘打得那么精妙。   玉崎茗觉得在关于如何和迹部家攀上交情这件事越问越伤心,她奶奶可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了,不动神色地换了个话题:“对了,最近三个月来,阿佑来过东京几次?”   虽然不知道大小姐为何问少爷的行踪,不过领头老大还是恪尽职守地回复道:“一次都没有来过。”   “一次都没有?”   “没有。”   这下玉崎茗真的是奇怪了,下午和那些女生聊天时明明听到他们在青学还见着过玉崎佑的,她们升上高中部也是这三个月前,既然在青学见着阿佑,必是这三个月的事,难不成这世上真还有一个和他们姐弟俩相像的另个人吗?   “大小姐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有了。”   “那我们退下了。”   玉崎茗点了点,兀自寻找回宾馆的路。   回到宾馆,打开房门,就看到长谷川泽在房里来回踱步,一脸紧张。   长谷川泽见着玉崎茗平安回来,才舒了一口气。   玉崎茗开玩笑地说:“感觉像是担心丈夫为什么晚归的家庭主妇。”   长谷川泽笑着回了她一句:“嫁给你,我也算是有福气了。”   “自是当然。”   “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哪能怎么样啊。”玉崎茗坐在床上。   “你家不会是黑社会的吧?”   玉崎茗失笑,“你八成是电视剧看了。”   长谷川泽红了红脸:“他们那架势,哪里不会让人多想。”   “这样啊,”玉崎茗歪着头,“那下次让他们穿和服来见我如何?”   “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山口组呢……”   “噗,也是……”   ? ☆、慎言 ?  很多时候旁人的事说再多也依旧是旁人的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活着而负责。   都说玉崎茗家境优渥,还是玉崎本家的大小姐,身份显赫,简直让人眼红的不行,但是子非鱼安之鱼之乐?   玉崎茗不走心地和长谷川聊了一会儿就歇下了。躺下不久又想到过两天就要和冰帝的迹部见面,就有些心烦意乱起来。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儿,直到听到长谷川泽微微的呼吸声,逼着自己闭上眼睛才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大清早玉崎茗就被长谷川喊起来,晚上睡的晚的后遗症就来了,玉崎茗简直颓废的不行,黑眼圈就那么吊着,扒着床死活不肯起来。   长谷川泽嘴角抽了抽,拿起手机就给玉崎茗拍了张照给幸村发过去,还在下面写了句——“你的女人就是这副样子!活脱一土匪!”   远在神奈川安静享用早餐的幸村,随手点开了刚发过来的彩信,只是这信息量太过庞大差点让他把刚送进嘴里的牛奶喷出来。照片上的玉崎茗摆着一个字正腔圆的“大”字型,上身的睡衣有些掀高,露出了白白的肚皮,缭乱的头发把整个脸挡住,但是细节处还是能看到女生嘟着嘴皱着眉。   旁边倒牛奶的幸村妈妈见着儿子这副模样好奇地问:“发生了什么,一大清早乐不可支?”   幸村敛了敛表情,说道:“我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要买个大床。”   幸村爸爸放下手中的报纸,儿子这哑谜让他猜不透。   幸村吃完早餐,扒弄了一下手机,回复长谷川泽:“毕竟我媳妇儿与众不同美到深处,睡姿也别有滋味。”   “……”长谷川泽想,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冠冕堂皇不要脸的话……   还媳妇儿!有脸不!下次难道见到玉崎茗爸妈还说岳父岳母嘛!长谷川泽愤愤然。   睡得忘乎所以的玉崎茗还“吧唧”地咂了咂嘴。   长谷川泽觉得自己被这一对折腾的没脾气了。   千赶万赶好在在第一节课上课铃响前走到教室。玉崎茗神清气爽地走进来,悠然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跟在她后面的长谷川泽脸色暗暗的,隔着玉崎茗就坐下来了。   长谷川泽对玉崎茗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早上喊她起床弄了半天,好不容易起来了,长谷川泽转身去刷牙,哪晓得一回来发现玉崎茗又滚到床上去睡了……这一早上弄下来,长谷川头都大了。   到了中午大课间,长谷川泽趴在桌上不动弹,玉崎茗拍了拍她的肩:“长谷川,你还好吧?”   长谷川泽幽怨地抬头望了她一眼,说道:“被你折腾那么一早上,谁还会很好啊。”   玉崎茗自知理亏,自告奋勇地表示自己去帮她买午餐。   长谷川泽合上眼,算是应了玉崎茗。   出了教室,没走几步就遇到了熟人——不二周助。   玉崎茗喊:“周助!”   “阿茗,好久不见!”不二微微抬了抬眼眸。   “算一算差不多有快一个学期了。”   “是啊。对了,你是去小卖部吗?”   “嗯。”   “刚好一起。”   玉崎茗和不二并肩走着。许久不见不二有些话想问,却又问不出口,两人并排走着却不说话,气氛颇有些尴尬。   玉崎茗还是忍不住问道:“阿佑来找过你?”   不二微睁眸子,似乎有点惊讶,没有隐瞒地说:“嗯,他是来找我。”   不二这样坦诚玉崎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必想太多,我和阿佑自有分寸。”   玉崎茗想了一会儿,半晌,回应道:“嗯。”   玉崎茗捉摸不透玉崎佑在想什么,也捉摸不透不二在想什么,与其想当然,倒不如不想。慎言,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排队买面包的时候,玉崎茗随手拿出手机瞅了瞅,刚好看到几分钟前幸村发来的短信——“你昨晚晚上一直凉着肚子,中午记得喝杯热牛奶。”   玉崎茗莫名其妙幸村说什么,难不成男生在自己身上装了监控?晚上睡觉不盖被子被发现了?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乖乖巧巧地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哪知幸村又发了句:“不准瞎想,我可没安监控器。”   这下玉崎茗惊呆了,“阿市,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   “你见过这么帅的蛔虫?”   “不要脸!”   “我又没有耍流氓。”   说也说不过男生,玉崎茗愤然回了他一个表情,“凸(`0)凸!”      玉崎茗买完面包回到教室,见着一群女生围着长谷川泽,个个架势十足,便明了这是怎么回事了,八成是长谷川泽的老敌人了。   玉崎茗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衬,却见长谷川泽优雅淡定地说:“我不骂人是因为我是人,不和狗计较。”   站在长谷川泽面前的一个女孩子涨红了脸,指着长谷川泽的手都在发抖,声音尖锐戳人耳膜:“你长谷川泽算个什么东西!”   “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对我指手画脚?”   那个女生似是忍不下去,举起手想打长谷川泽一巴掌,只是这巴掌还没落下被一个面容姣好的男生接住了,紧紧握着女生的手腕,不让她有任何下一步动作。女生对男生的举动有些不可置信,声音愈发的高了:“和也!你竟然站在那贱人的那一边?”   “你别闹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丢人?你把我挡住了我才丢人!”   长谷川泽冷笑:“有些事情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各自留个退路,井水不犯河水,你男朋友给你找个台阶下,你还要在这闹,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长谷川泽语出惊人。玉崎茗没想到这一个吵架一个劝架竟然是一对男女朋友……还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女生忸怩作态了一会儿,和那个男生一起走了。   直到那两人走出门,长谷川泽皱着的眉头才微微舒展。玉崎茗走过去递给她面包,长谷川担心地问她:“事儿闹大了?”   玉崎茗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你也没什么责任,要是老师问起来,你就说是那个女生单方面要找你麻烦就行,毕竟我们这群人都见着呢。”   长谷川泽堪堪地点了点头。   ? ☆、近乡情怯 ?  也许是立海大在青学进度太快,也许是长谷川泽那事闹到两方老师都知道了,总之青学的学习到下午就结束了。   在青学提早结束上课,意味着在冰帝就要多呆一天,这让玉崎茗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冰帝见面会。   要说玉崎茗不知道迹部景吾长什么样是假的。在冰帝学生会向他们致欢迎辞的时候,玉崎茗一眼就认出站在学生会最前面那个任性又霸气的男生就是迹部景吾。   玉崎茗低下头,表情晦暗不明。   不同于玉崎茗的坏心情,见到男朋友的长谷川泽喜形于色。   相互致辞欢迎后,就是冰帝的学生和老师带她们参观学校。玉崎茗作为青学的领队人之一,走在最前方刚好和迹部隔着三四个人的距离。   迹部和其他人侃侃而谈,玉崎茗打量着冰帝的风景,隐约听到迹部说什么友谊赛,玉崎茗听的不真切,于是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群人绕过教学楼,穿过林荫地带,来到一片宽广的地方——网球场。整个网球场热闹非常,在一堆灰蓝色的运动服中,有一群土黄色的衣服异常扎眼。   立海大学生顿时乱成一锅粥,爆发惊呼声:“网球队?!幸村大人!真田大人!”   玉崎茗见到他们身影也是一愣,幸村瞒得太深了,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也来东京了。   少年身姿挺拔,气质非凡,玉崎茗在一群土黄色中一眼就瞅中了幸村,而幸村的视线从玉崎茗出现后就一直没离开过,终于在玉崎茗看向他时,两双眸子对上了。   男生的目光太过炽热,女生羞赧地垂下眸子,但是还没过几秒又坦荡荡地和幸村对视起来。玉崎茗紧张的扒弄了下头发,却又瞥见幸村眼底的促狭笑意,不好意思地用手把自己的脸捂住了。   见到这一幕,幸村失笑。丸井见着幸村莫名地笑了,好奇地问:“部长为啥开心?”   仁王不怕死地接过话:“在和女友打情骂俏呗~”   柳生不动声色地扶了扶眼镜,暗想,幸村的事你们也敢大庭广众讨论,活得不耐烦了吧……   柳生还是好心地咳了咳,暗示了下自家搭档。   仁王顿时噤若寒蝉。   立海大领队老师和冰帝的老师交涉了一下,决定让立海大的学生留下来观看下即将举行的两校网球队友谊赛。   玉崎茗和长谷川泽在观赛台上寻了两个好位置坐下。立海大和冰帝两校网球队交情一直很深,更何况从国中起立海大一直是以完胜的姿态碾压冰帝,虽然冰帝的队员也一直有在提高,但是表现只能算是差强人意。   玉崎茗不经意地朝立海大的候场区看了下,比赛完的队员脱下手上的护腕,丢在地上扬起灰尘,多半里面放了铅板。这种碾压也是没得话说。   比赛完后,他们参观团还要继续走,不能耽搁,玉崎茗只好悄悄地给幸村发了个短信,“我们要继续参观啦,先走了。”   没过一分钟就收到男生的回信:“嗯,等你结束了,我再来找你。”   女生心里小小的喜悦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玉崎茗抬眼望了望前面领队的冰帝学生们,已经没有迹部的身影,又想了想刚才的比赛,思忖迹部八成留在了网球场。周围女生嘁嘁喳喳的谈论也的确证实了整个想法。   A问:“诶诶,刚才那个帅的不像样的那个领队少年去了哪儿啊?”   B说:“是说眼角有泪痣的那个吗?”   A说:“对啊!”   C说:“哦哦!我知道他!冰帝的帝王!迹部家的大少爷!刚才我看他留在了网球场呢。”   B说:“这个迹部少爷的确挺优秀,但是和我们幸村大人比还是不够看!”   A说:“哎,刚才他和幸村大人打的太精彩了,但是幸村大人毕竟是幸村大人,6-0完胜!”   C说:“话说我从一直看幸村大人比赛开始,他就没输过,哎,就是去年国中三年级最后一场,输给了青学的越前,真让人扼腕惋惜!”   听到这儿,玉崎茗没有兴趣听下去了。思绪纷飞,回到了去年全国大赛的赛场。   少年披着队服坐在椅子上,场外的欢呼动摇不了他分毫,他闭着眼,表情柔和的像小憩在阳光下的猫,优雅又张扬,只有稍微抬眼才流露出那么点阴鸷。   玉崎茗扶着栏杆,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直到比赛结束,都没有离开。抓着栏杆的手都有些疼,玉崎茗低着头,看着手上红红的印子。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与他感同身受。   幸村输的彻底,被绝地反击的毫无还手之力。比赛结束,幸村微微笑着对队友说:“不好意思,我输了。”   玉崎茗睫毛颤了颤。她好想上去拥住那个少年,对他说:“你别笑,我心疼。”   可是她只能和其他普通观众一样,站在离他们不远的观众席上,默默地看着他。   就连那声加油也只能通过别人的口来传递。   “玉崎同学?”旁边的长谷川泽扯了扯她的衣服。玉崎茗回过神来。   “嗯?”玉崎茗低低地应了一声。   “老师在喊你。”   “好。谢谢。”玉崎茗垂着眼睛,长谷川泽看不懂玉崎茗在想什么,却也没多问。   玉崎茗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也许是因为那几个女孩的讨论,也许是别的。? ☆、人面桃花相映红 ?  待到参观散场时,已经到了中午。玉崎茗和幸村约好在冰帝食堂见面。   玉崎茗走的早,到达食堂的时候,幸村还没来。   来来往往的冰帝学生都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穿着外校校服的女生,姣好的容颜引得不少男生驻足。偶尔也有男生上前搭讪,玉崎茗都是装作有事巧妙避开男生们的询问,大家只好悻悻然地离开了。   玉崎茗低着头,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突然手机屏幕投下一片阴影,感到有人在她面前,玉崎茗微微抬头,来人让她有点惊愕——迹部景吾。   玉崎茗向后退了一步,背抵在墙上,发觉有些不妥,又向旁边挪了几小步。   迹部把她的举动看在眼里,眸子里含了一抹笑意:“我就那么让你紧张,玉崎茗?”   玉崎茗噎住,咽了咽口水,道:“同学,你在说什么啊?我不认识你。”   迹部轻轻哼了一声:“行,你不认识我。六岁那个爬墙爬到周助院子的姑娘是是谁?七岁诈骗别人压岁钱的姑娘是谁?八岁扒了别人的裤子还倒打一耙喊流氓的人是谁……”   “停停停!”玉崎茗苦笑叫停,生怕迹部再说下去把她童年的“光辉事迹”全揭发了。   “还装不认识我,我们可是脱了裤子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在旁边围观的忍足听到迹部这句话,忍不住笑场。迹部这话太……实诚了……   玉崎茗恨不得找个胶带把迹部的嘴封住,举着食指比在嘴边示意迹部闭嘴。   迹部挑眉,也没再开口继续揶揄她。   玉崎茗无奈地说:“要是我们青梅竹马的关系暴露的话指不定就是家族联姻,前几天我家那位还要我来冰帝找你套好关系。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装作不认识你。”   “这么说我是你发小的事还得瞒着上头?”迹部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迹部也不是说把玉崎茗看得有多重要,但是就这十几年的感情,对外还要掖着瞒着,心里有几分不痛快。   “你还得感谢我家那位当家的从小就不喜欢我,对我小时候的事也不清楚,只要你把你那边的人的嘴守好,我们瞒一瞒,还是不错的。”   迹部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玉崎茗皱着眉撅着嘴,眼神满是期待地望着他,心一软,就应下了。   事后,忍足觉得迹部在她青梅竹马的事上太好说话了,好奇地说:“你还真善良,你家发小一个表情就让你答应替他瞒着。”   迹部颇为无奈,“你是不知道她那个人,要是你现在不在她面前应下,日后她是拐着弯折腾你也要把你弄答应。”   忍足有点不相信,“真的假的啊?那个女生挺文静的。”   “文静是文静,但是耍起手段来,真让人不敢恭维。”   忍足辨不出迹部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细细地瞅了迹部一眼,迹部嘴角含笑,眉头上挑,忍足瞬间明白了,这话多半是褒义吧,也只有亲密无间才把她评价的如此苛刻。   玉崎茗见迹部和忍足逐渐走远,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和迹部虽是青梅竹马,但是迹部这个人情绪难以揣摩,有时稍微没把握好,迹部就会翻脸不认人。刚才那番对话着实让她在心底拿捏了好久。   玉崎茗扶额,她的青梅竹马就俩,一个不二周助,一个迹部景吾,还个个不好对付,想到日后还要和迹部纠缠,玉崎茗觉得自己前途一片惨淡。   玉崎茗甩了甩头,不再继续想着迹部的事。   她看了看时间觉得已经很晚了却不见幸村,哪知稍微转了个身就见着在不远处的树下幸村静静地站着,凝视着她,也不知他呆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少年眉目如画,嘴角挂着和煦的笑。   玉崎茗加快步伐向他奔去。玉崎茗走近了才瞧见幸村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想着男生肯定是训练完后来不及休息就跑来找她,玉崎茗有些心疼他,从口袋掏出手帕递给幸村擦汗。   幸村笑意更浓,但并不接手帕,俯下身,说道:“你帮我擦。”   “你……”玉崎茗脸皮薄,顿时红透脸。   幸村看得赏心悦目,人面桃花相映红不过如此吧。   “嗯?”幸村低喃一声,语调上扬,诱惑着玉崎茗。   玉崎茗禁不住幸村这样的蛊惑,垂着眼睑,假装淡定地举着帕子胡乱的给幸村擦汗,幸村笑容不可抑制,一下子拥住了玉崎茗。   玉崎茗还没反应就被幸村抱住,还想挣扎几下,但是男生有力的手臂把她圈的紧紧的。   她这才意识到这完全是个陷阱!   幸村埋在她的发间,嗅了嗅,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道:“嗯,真香!”   “你走!流氓!”玉崎茗红着脸愤愤然。   幸村道:“你舍不得我走。”   玉崎茗觉得幸村现在耍流氓愈发得心应手了。   玉崎茗也不挣扎了,她知道幸村抱一会儿就会松手,果不其然,幸村没多久就放开她了。   幸村牵着她的手朝食堂的反方向走,玉崎茗奇怪地说:“阿市,不是去食堂吗?”   “其实我带了便当的。”   “诶?”   “还是双人的。”   这下玉崎茗更吃惊了:“你怎么料到我们今天会见面?”   幸村朝她眨了眨眼睛:“我有卧底。”   吃完午饭后,幸村有些失意。   “怎么了?”   “下午我就要回神奈川了。”   感情男生是因为要回去而沮丧?玉崎茗有些不敢置信。   幸村也知道女生多半不相信,他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舍不得玉崎茗。幸村有点不敢想以后他和玉崎不在一起会怎样。   幸村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结束在冰帝的参观学习?”   “三天后就结束了。”   相顾无言。幸村低着头收拾餐具,玉崎茗在旁帮衬着。   许久,玉崎茗说:“下午回去要注意安全。”   “嗯。”幸村凝视着玉崎茗,他想起国中一年级那时玉崎茗跟她道别去东京的事。   那时他隐约感到女生的爱意,但是玉崎茗没有说破他也没有戳穿。   当时他被她喊道图书室,女生表情庄重,四周安静得可怕,电风扇的隆隆声撕裂了静谧。女生递给了他一本岩井俊二的《情书》,幸村摩挲着书,他不想开口,女生也不想开口,玉崎茗就那样静静地盯着他。   他猜想了很多玉崎茗跟他道别的情景,唯独没有想到她会一言不发。让他连“我们日后还能相见”这样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然后,玉崎茗朝他颔了颔首,便小步子离开了。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   那时感受的颜色、温度、画面无以言表。   他那时不懂,只觉莫名其妙。就算后来被人问起和玉崎茗在最后说什么,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个所以然来。   现在他有点明白玉崎茗为什么不道别了。   只因太过不舍不肯轻易诉离别。   幸村说:“我走了,三天后见。”   “好。”? ☆、桃花灼灼 ?  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玉崎茗只觉疲劳,参观完冰帝学园回宾馆后就洗澡歇息了。   第二天早晨在教室看书的玉崎茗听到了一个古怪的传闻——“玉崎家准备和迹部家联姻了。”   周围冰帝学园的学生看她的目光也有几分炽热。   玉崎茗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身为当事人都不知道这事,这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直到长谷川泽地给她一份晨报她才明白过来,晨报主页赫然几个大字“玉崎家大小姐和迹部家大少爷决定订婚”。这个“玉崎家大小姐”分明就是她玉崎茗了,而这个“迹部家大少爷”不用多想就是迹部景吾。   玉崎茗蹭蹭地恼火起来。   她想过奶奶让她和迹部弄好关系是为了家族联姻,她以为她瞒住了所有人,却还是没有想到有那么个缺口把事情全都抖露。   现在想起来她觉得她从头至尾都是个笑话。   长谷川泽担心地看着玉崎茗,玉崎茗脸色变幻莫测,她皱着眉问道:“玉崎桑,你还好吗?”   玉崎茗低着头说道:“我没事。”   那声音就像是行走在荒漠的人在穷尽所有力气后只能艰难地发出干涸的嘶哑的低喃声。   长谷川泽没有多问,她是有分寸的。   愈是骄傲的人愈是讨厌别人多管闲事。   玉崎茗相信迹部的口风是紧的,但是在事实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怀疑了迹部。   她甚至都觉得迹部当着他的面应了她的话,转过身又是另个安排。   玉崎茗站起身,直直出了教室,长谷川有些担心也跟着站起来,走在她后面,玉崎茗表面是笑着,似乎和平时恭和有礼地笑容没有多大区别,然而长谷川泽只觉得她的笑带着彻骨的寒凉,有些心惊肉跳。   玉崎茗走到迹部的教室门口,踟蹰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进去。   转过身又踱步回自己的教室了。   长谷川泽在后暗暗地呼了口气,她觉得差点马上要爆发世界大战了。   另一边,早就有人把玉崎茗到迹部的教室的事告知了迹部。   迹部抿着唇,不支声。表情淡淡的,眸子晦暗不明。   忍足在旁扶了扶眼睛,困惑地问:“你昨天不是应了她吗?为何……”   忍足话不说尽,然而迹部明了。   半晌,迹部开口道:“其实是为了她好。”   忍足不懂,便不接话了。   “玉崎佑那小子找我了。”   忍足挑眉,玉崎佑这人他知道,据说玉崎家新一代的继承人,优秀得把本家其他继承人打击地溃不成军、望成莫及。   看来联姻这事多半和玉崎佑有关。   然而忍足却揣摩不透迹部的用意。   玉崎茗回到教室坐下没多久,教室里突然涌进一批女生,直直朝玉崎茗走去。   玉崎茗周围的人立刻退避三舍。   倒是给她们足足的空出空间。玉崎茗嘲讽地笑了。   看到为首的女生玉崎茗怔住,来人她不陌生,叫姬村百合。   姬村外表明艳,像那三月的灼灼桃花,活色娇艳,妩媚秀丽,仿佛一颦一蹙艳丽了整个盛夏。   姬村走得步子像是踩着节拍,声音清脆,一哒一哒听得人心惊。   姬村撩了撩头发,眉头上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含着怒火。   玉崎茗垂眸,温柔地说:“有事?”   姬村轻轻地哼了一声,微微撇嘴,那眸子里的怒火似是被她这话抚平,慢慢地漾着缱绻的柔和。   “FUCK!来冰帝也不和我说一声!迹部也不是什么好货,你们明明见过面却不知会我。”姬村似是恨恨地控诉着玉崎茗,声线里又分明带着几分委屈。   玉崎茗笑着,转开话题:“你这出场也未必太跋扈了吧。”   姬村“呸”了她一下,“不这么出场,我怕你记不住我。”   “哪敢不记得你。”   她的挚友——姬村百合。   姬村一把拉住玉崎茗,牵着她往教室外走。跟在她后面的几个女生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跟上还是回去,姬村回眸,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愉悦:“你们先回去,我和她聊一会儿。”   不过多久,俩人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玉崎茗低低地嗤笑她:“排场真大。”   姬村红着脸,难为情地解释:“又不是我要她们跟来的,也不知道她们安得什么心。”   “怕是想让你给我个下马威。”   “下马威?”姬村不解。   “你不知道?”玉崎茗讶然。   “发生什么?”   “……”玉崎茗扶额,“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冰帝的?”   姬村迷茫地眨着眸子,“我听说立海大参观学生里有个叫玉崎茗的和迹部……哦!原来是这样!”   姬村豁然明朗,玉崎茗知道姬村不傻,只是牵扯了她就有点头脑不清了,差点被人当枪使。   “难道你和迹部这事是真的?”姬村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玉崎茗艰难地点头。“而且我还有男朋友……”   姬村惊地张着嘴,干瘪瘪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玉崎茗叹了口气,“走一步算一步吧。”   “走一步算一步?你不该走一步算十步嘛!”   玉崎茗疲倦地皱着眉,“我现在进退维谷了。”   姬村哑然。她不精于计算,甚至从小开始家里人都说她胸无点墨、空有其表,她自知就算别人挖着陷阱也会傻傻跳进去,于是便不在家族斗争中斡旋。   她想起了年少时第一次见到玉崎茗的事。   那时她被旁系的大小姐泼了一身酒水,她举足无措地站在人群中间,而那个旁系的大小姐哭着鼻子嚷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凶我。”她愣是傻傻不懂,明明她什么话都没说,为何眼前这个小姑娘要这么哭诉。   周围大人的目光看着她都带着几分厌恶,甚至,还有几人窃窃私语:“这本家的大小姐真是跋扈的人啊,本就一个泼酒水的事儿还要闹这么大。”   “小小事情要闹这么大,怕是个愚蠢的人。”   姬村手指冰凉,她颤着声音说:“我没凶她啊。”   众人并不相信,“你若是没骂她,她怎会无端的哭?”   姬村几欲分辩,却又想起前天母亲对她说若是受到什么委屈便是忍着罢了,她手段不及别人,被钻了空子,也是没法子。姬村红着眼睛,咬着唇不说话。   那个旁系大小姐见着姬村这样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哭得更是利索。   周围一圈人义愤填膺硬是要逼着姬村给这姑娘道歉。   姬村抹了抹眼睛,将眼眶边的泪珠抹掉。涩着喉咙开口道:“对不起。”   旁系大小姐渐渐地停止抹眼泪,瓮声瓮气地说:“没关系。”   人群才慢慢散开,都当是小孩子的嬉闹,但是都却对姬村百合留了个坏映象。   只是突然,一杯酒水泼到那个旁系大小姐的脸上。   毫无防备地一个女孩子突然哭了起来,众人视线又集中过来。   那个女孩柔柔弱弱的,尤其是一张娇俏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眸子里都是氤氲泪光,声音颤颤巍巍的:“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不小心泼了你一身水……哇唔……”这话说完竟然又哭了起来。   姬村在一旁看得清楚,这哪里是不小心,明明这酒水泼的稳准狠,一丝不落全泼那旁系大小姐的脸上了。   但是她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出声。   众人纷纷安慰这个哭泣的女孩,这时突然来了个和这女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那个男孩红着眼睛,声音糯糯的:“姐姐不哭,那个姐姐是个明理的定然不会怪你。”   女孩似是哭得断气了,“但是……我……”   有个人似是怜惜女孩,对着那个旁系大小姐出声道:“你还不快道歉,都把别人弄哭了!”   众人听闻脸色古怪起来。这一幕和刚才的一幕没什么区别。   女孩扶着男孩的手起身,然后向那个旁系大小姐走去,走到跟前,女孩揉着眼睛,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   又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真是个傻,用这样的手段也是蠢。”   旁系大小姐脸上的酒水还没擦干,被女孩那么一闹,脸色早已青白相交,又被这么一激,怒火冲天地推开女孩。   女孩却被推得直直倒在地上,在旁的男孩眼泪像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姐姐……”   旁系大小姐慌张地不知所措,她明明推得很轻,可是这女孩倒地却是很重。   不知谁又说了句那个女孩是玉崎本家的大小姐。   她觉得自己要完了。   周围人脸色都不太好,若是姬村家族的,不管是本家还是旁系都归底是姬村,但是一个姬村旁系的姑娘去欺负玉崎本家的大小姐,让人难堪。   玉崎茗抱着玉崎佑哭着,两个小人紧紧地拥着哭,看得人心一紧。   姬村百合见着玉崎茗睁着眼,泪珠子还在落,但是狡黠地朝她眨眨眼。   姬村哭笑不得。   就是那时她认识了玉崎茗,对她好感非常。   姬村回过神来,蹙着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玉崎茗垂着眸子,睫毛颤了颤,“无事。”   姬村不信,“是不是玉崎佑那小子?”   玉崎声音大了几分,“我说了无事便是无事,不关阿佑。”   “就算有人跟我说玉崎佑用他姐换自己一个前程似锦我也相信,就问你扪心自问,是不是如此?”姬村咄咄逼人。   玉崎茗埋着头,“我不信。”   姬村恨恨道:“也就你对他那般自信。”   玉崎茗喃喃:“你别逼我了,最近事太多,我不想多想。”   姬村不再开口。   ? ☆、抉择 ?  两天后,参观一事终于落下帷幕。   玉崎茗坐在回程的大巴上,靠着车窗,满脸倦色。   天色渐晚,她的影子映在窗玻璃上的部分,遮住了窗外的暮景,然而景色却在她的轮廓周围不断的移动,使人觉得她的脸也像是透明的。从她面影后面不停地掠过的暮景,仿佛从她的面前流过。定睛细看,却又扑朔迷离。她好像漂浮在流逝的暮景之中。   到达神奈川时,天色尚未黑,天空颜色并不均匀,与褐色相近的深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着气团星云,看上去就像洗了绘画工具的池水般,呈现出紫红色及浅蓝色的条纹。   光线在地平线以下慢慢渗透。   玉崎茗行走在长提旁的青丘上,路的尽头分成两个岔口,一处通往她的家,一处通往玉崎本家。   她埋着头,兀自地踢着脚下的石子。耳边传来风的声音,覆盖青丘的绿色的野草发出波浪般的声音。   她仿佛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回家吧回家吧,别想太多了。”   又有一个声音轻柔却有力地说:“面对现实吧,别逃避。”   她停了下来。无意识地嘟囔:“我想去哪里。”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这一行为,十分愕然。   她处在这样的一个空间,风猛烈地吹着,野草、树叶以及她的头发随风飘扬。四周静谧似乎在等着她的一个抉择。   而她觉得这个抉择似乎会决定她和幸村是否要隔离开来。   她惶然无措。   走着的步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踏着这柔软的草地,前面两个小孩身影并排走着,她仿佛回到小学四年级的那个盛夏,幸村戳穿她装晕,送她回家,也是走的这条道。   那时她和他愉快的攀谈,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喜悦,然后在这条道上遇到了阿婆。玉崎茗的话戛然而止,那张小脸神色变换,喜悦的神情还未褪去,升起几分愁容,交织在她脸上,异常古怪。幸村也静静不语。   阿婆冷笑地讽刺说:“小小年纪就勾三搭四,真是不要脸。”   这话说的真是难听,幸村皱眉,他瞥了一眼玉崎茗。   女生脸色发白,唇瓣颤了颤但是没有说话,突然扭过头,对上幸村的眼。   幸村瞬间明白了什么,玉崎茗希望他离开。   “还眉目传情,真是谁给你的胆?”阿婆上前抓住玉崎的,扯得玉崎茗差点绊倒。   幸村蜷着手指,他看着玉崎茗眼里含着泪光,却异常坚定地望着他。   幸村涩着喉咙道:“我也要回去写作业了,再见。”   玉崎茗的目光顿时柔软下来,点了点头。   幸村转过身,却还能听到她的阿婆对她叫骂着粗俗的话……   玉崎茗将心事一一封存,密密麻麻都是她的自尊。她明明不想想起这件事,但是记忆就像撕开了一个口子,硬是逼她选择。   玉崎茗感到脸上凉凉的,她伸手一摸,竟然是泪水。玉崎茗蹲下身,任凭这泪水流下,她把头埋在手臂间,哭得声嘶力竭,像是个迷了路的小孩子。   不知哭了多久,她抽泣地没了知觉。   “阿茗……”   听到熟悉的声音,玉崎茗抬起头,泪水还在肆意,她挣扎地起身拥住了眼前这个人。   “阿佑……”玉崎茗断断续续地说着,“你坏……”   阿佑面色不忍,却又下定某个决心,说道:“我知道我坏,但是……你不能太私心……”   “你明明可以不用这样逼我的。”   玉崎茗用了两天从头理了理这件事,她不蠢,一下就明白了到底是谁在暗中推波助澜。她不怪玉崎佑,因为很久以前他们就开始计划,只是她舍不得幸村,犹犹豫豫摇摆不定,阿佑逼着她在冰帝做个选择。   阿佑拍了拍她的背,“你用情太深了……”话不言尽,点到为止。   “我知道……”   阿佑牵起她的手,道:“我们回本家吧。”   玉崎茗抹掉脸上的泪水,哑着声音应道:“好。”   天色已黑,玉崎茗回到本家。来来往往的女佣见到他们俩,都恭敬地鞠躬:“大小姐晚上好!大少爷晚上好!”   阿佑问道:“奶奶在哪?”   “家主在主厅等着大少爷。”   女佣话中有话,明白点的意思是,家主只想见玉崎佑而不是玉崎茗。   玉崎佑眸色微冷,但是玉崎茗扯了扯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生事。这话肯定是上头要她们交代的,让玉崎茗难堪。   两人步行到主厅,玉崎茗停下步子,在门口站定。   玉崎佑走了进去,鞠了一躬:“奶奶。”   “嗯,你姐来了?”玉崎家主正襟危坐地坐在上座,整张脸爬满了沧桑,似乎和普通老年人没什么区别,唯有那双眼睛里透出精明,才能细分一二。   “是的。”   “让她进来。”   玉崎茗迈着小步子进来,跪坐在阿佑的旁边。   “你和迹部那小子是青梅竹马?”   玉崎茗低眉顺眼地回复:“不是,只是小时候曾经相识而已。”   “我可没有老糊涂。不然迹部怎么要求和你联姻?”   玉崎茗不作回答。低着头。   玉崎家主“哼”了一声 。便不再理会玉崎茗。兀自与玉崎佑交谈起来。   玉崎佑嘴巴像是抹了蜜一样,逗得家主频频大笑。   聊了许久,玉崎茗觉得腿跪的有些疼,稍微挪了挪屁股。玉崎佑见着了,旁敲侧击地说:“奶奶,天这么晚了,我和姐姐得回去了。”   玉崎茗那举动也落入家主眼底,家主说:“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疼你姐姐了。把她娇惯成什么样了。”   玉崎佑表面笑着,暗自腹诽:我不疼我姐,就没人疼她了。   “算了算了,你们走吧,我这老骨头也要休息了。”   玉崎茗和玉崎佑才起身告辞。   “奶奶再见。”   两人刚要出门,家主又说:“你们亲奶奶还在后院病着,去看看吧。”   玉崎茗一僵,阿佑却应了。   出了主厅,玉崎茗活动了下身子,埋怨地道:“我真不想去见阿婆。”   玉崎佑无可奈何:“毕竟她才是我们的亲奶奶。”   他们的亲奶奶和家主是亲生姐妹,家主的儿子早年出了事去世了,阿婆便把他们的父亲过继给了家主。   阿婆素来疼爱玉崎佑,对玉崎茗弃之如敝履。   玉崎茗烦躁地摇手,“我要是去见了她,生怕她就此一病不起了。”   “你在门口等着我进去看她,这样如何?”   “行。”   玉崎茗隔着一层窗户纸,里面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阿婆咳嗽着问玉崎佑身体是否好了,玉崎佑耐心地一一回复。   问道最后才提到玉崎茗,“你姐呢?”   玉崎佑似是没有料到阿婆会问道玉崎茗,这些年,但凡他提起玉崎茗,阿婆就骂着阿茗,久而久之他在阿婆面前不再提起玉崎茗,只是阿婆今儿问起玉崎茗,难不成转性了?但是他还是不敢说阿茗在外面长廊上候着。   “她在家。”   “前几日听说她和迹部家的大少爷联姻了?”   “是的。”   “哼,真是好福气。”这话像是从鼻腔出来的,阴阳怪气。   玉崎佑不接话茬,阿婆却是没完没了起来。   “也不知自己是什么货色,竟敢高攀起迹部家,呸……”   玉崎佑不再说话,给阿婆掖了掖被子,站了起来,福了福身,便告辞了。   玉崎佑推开门,见玉崎茗坐在离房间老远的地方。   虽然知道这些年玉崎茗听惯了阿婆的怒骂,但是还是怕她听着又伤了心。玉崎佑走了过去,拍了拍阿茗的肩。   “走吧,我们回家。”   “嗯。”? ☆、怀珠 ?  休顿了一个晚上后,玉崎茗理好情绪,第二天去了学校。   迎接她的是沸沸扬扬的她的绯闻。   连仁王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睛,“你真的是迹部的未婚妻?”   玉崎茗瘪嘴,这话说的怎么像是她似乎早和迹部订了婚,而她现在和幸村交往,则幸村是小三。   想到幸村是小三,玉崎茗不好了。她心尖上的人,怎么能让人那么想。   玉崎茗忿忿地瞪了仁王一眼,“我大前天才和迹部订婚。”   仁王觉得自己无辜地受到玉崎茗的愤怒,但是转念一想,这才明白自己之前的口误。不熟的人这么说倒无所谓,但是他这个知情人这么问,不是明摆着狠狠糟蹋玉崎茗对幸村的心嘛,像是谴责有夫之妇背着老公偷人那样指责玉崎茗真让人心寒。仁王顿时噤声。   仁王摸了摸鼻子,气势弱弱地:“我也是道听途说嘛……现在立海大都在说这事。”   “那……他怎么想?”   仁王一听玉崎茗这么问,顿时气势又高涨了几分,“幸村肯定是信你的啦,我觉得就算幸村心有疑虑肯定也会当面求证你的。”   玉崎茗点头,这几天她明明和幸村都有在打电话,但是幸村却从未提起这事,她知道幸村肯定是想当面问她。   上完上午的课,玉崎茗拿着饭盒准备去找幸村,出了教室门,走廊上的学生们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玉崎茗宠辱不惊,淡定地朝幸村的教室走去。两个班其实相隔特近,尤其是A班的后门的隔壁就是B班的前门。只是玉崎茗尚未走远,就被来势汹汹的几个女生挡住了去路。   为首的是加纳藤子。玉崎茗蹙眉,她本以为加纳藤子是个聪明人,不会对幸村过多纠结。   加纳藤子拦在玉崎茗的面前,“玉崎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玉崎茗觉得好笑。言之凿凿地不分青红皂白的定了别人的罪。   加纳眼里含着几分鄙视,“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三心两意。”   玉崎茗捏着裙边,抓着饭盒的手紧了紧,却不欲与加纳辩解,迈开步子准备绕过加纳走开。   加纳见玉崎茗一副全然受气包的样子,不由动了怒,硬是一把的揪住玉崎茗的衣襟,把女生推到在地。   玉崎茗没想到加纳会突然动粗,这一摔毫无防备。玉崎茗有些吃痛地揉了揉手肘。   旁人也有些震惊,几个女生踌躇地想要上前扶起玉崎茗,却又碍于那些围在加纳身边的女生,不敢上前。   也不知是谁嘴快,一股脑把外面发生的事全告诉了幸村,幸村忙忙地从教室出来,见到玉崎茗还跌坐在地上,立马上前抱起玉崎茗。   加纳神色有几分不可置信,有些恼火地斥责幸村:“这个女的水性杨花,你还帮她?”   幸村蓦地转头直视加纳:“这是我们的事。”   瞬间偃旗息鼓。   加纳白了脸,她明白幸村话里话外的意思,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她有什么资格插手?以什么身份插手?仗着自己喜欢他就这样为所欲为吗?但是终究他喜欢的不是她……   幸村扶着玉崎茗离开了人群,玉崎茗把头埋在幸村胸前,一路都是安安静静的。   到了人少的地方,幸村才停了下来。玉崎茗也慢慢抬起头来。   幸村叹了口气,问道:“摔得疼吗?”   玉崎茗摇头,眼神不由自主瞟到幸村握着她的手,她的大拇指摩挲着幸村的虎口,突然出声道:“要是加纳说的是真的呢?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生,怎么办?”   幸村摸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即使如此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喜欢你。”   即使是你的不好,我也喜欢。   想到这点,玉崎茗眼眶有点湿润。   却硬下心说道:“我和迹部景吾订婚了。”   幸村摸着她头发的手顿住,“我知道的。”   明明没有看到幸村的表情,甚至幸村声音都没有任何波动,她却觉得幸村内心异常难受,握着幸村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她觉得那句“我们分手吧。”如鲠在喉。   幸村拥住她,环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发间。幸村说:“我不想你为难,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觉得我说出来会比你好,至少这样你不会有太大负担。”   玉崎茗睫毛颤了颤。   幸村喃喃:“我们分手吧。”   玉崎茗抓着幸村的衣摆,想要解释,“我……”却被残留的理智压了下去。   幸村放开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头,“迹部是好人。”   玉崎茗咬着唇,她不想听到幸村这样的安慰。然而幸村却没有进一步动作,他侧过身,目光直视前方的小路,说道:“我先回教室了。”   玉崎茗目送着幸村离开。似乎泪水早已在昨日下午哭尽,她虽心痛,却没有半分哭意。   又或者说有一种信念在鞭策她,她只能忍住这些委屈。   她没有什么好怨别人,她甚至觉得这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明明不去碰,就不会痛,她偏偏非要在幸村的心上占据一席之地,最终伤人伤己。   玉崎茗恹恹地回到教室。仁王以为玉崎茗是因为加纳的为难心里不好受,便安慰她几句。   玉崎茗摇摇头,她说:“仁王,你不懂。”   仁王有些懵,不懂玉崎茗的意思。   直到下午A班和B班有节一起上的公共课,仁王他才看出一点端倪。   幸村和玉崎各站在两班的人群中,两人都是众心捧月地站着,却不似往昔亲密。   虽然两人面带笑容,仁王却觉得他们笑得都有几分僵硬。   仁王直觉自己知道了什么,但是他必须揣着心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有谣传——幸村和玉崎茗分手了。   不少人觉得可惜,这对金童玉女就这样分手太过可惜。大部分人不相信,却又见着玉崎茗和幸村两人开始渐渐疏离,不由地信了这个传言。   两人分手的缘由传的沸沸扬扬,各种说法层出不穷,最普遍的认可是说——玉崎茗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冰帝的迹部。   玉崎茗对这一说辞也不辩解,任由流言满天飞。   仁王想为玉崎茗出头都没借口。   不少女生为幸村打抱不平,纷纷私底下作弄一下玉崎茗。和曾经在本家受到的委屈和辱骂相比,这些女生的手段实在幼稚,玉崎茗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一声不吭地忍了。   这流言传了两三天,都是小范围传播,直到第四天,加纳一时嘴快在幸村面前说漏了嘴。   幸村顿时脸就黑了,嘴角的和煦微笑消失殆尽,冷冷地说:“你们管的真多。”   第一次,幸村觉得所谓的后援队是那么的碍事。   经过加纳试探幸村一事后,幸村后援队不再私底下对玉崎茗做小动作。? ☆、面包 ?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写道:“我们听到她的名字不会感到肉体的痛苦,见到她的笔记也不会发抖,我们不会为了在街上遇见她而改变行程。感情的现实逐渐变成心里的现实,成为我们的精神状态,冷漠和遗忘。但是,当我们恋爱的时候,我们遇见了日后的结局,而正是这样的遇见让我们泪流满面。”   幸村和玉崎茗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是随着期末考试的来临,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学习上了,渐渐不再关注他们两人的发展。   玉崎茗也安于现状,没有别人的打扰,她更加专注地学习。   终于在考完最后一门后,玉崎茗松了一口气。   她早已顶不住女生们对她的厌恶目光,趁着两个月的暑假她可以想想下学期该怎么办。   收拾好东西,和仁王道别,玉崎茗匆匆走了。   幸村站在窗边,凝视着玉崎茗的背影,直到那个娇小背影走出校门,他才收回视线。   风从开着的窗户一灌而入,将他桌上的那本《情书》吹翻,纸页翻飞的飒飒声配合着电扇的吱吱声勾起了他的回忆,回忆太过美好反而显得现在的他太过难堪,幸村眸色复杂,闭上了眼。耳边掀书的声音,他根本忽视不掉。他急急地按住了书。   他压着书本的手指,骨节分明,甚至因为过分用力有些发白。   他想起了一篇漫画,叫《一个人先生和没有人先生》。   到头来,还是没有人最喜欢一个人,没有人永远和一个人在一起。   幸村合上《情书》。   时间与记忆背道而驰。记忆被投递到虚无之中,开始成为无始无终。   自从和幸村分手后,玉崎茗不敢太过地沉浸于自怜自哀之中,她在放假后彻底地投入到玉崎家继承人候选一事上,她必须要保证她弟弟玉崎佑能顺利成为玉崎家继承人。   面包与爱情的选择中,玉崎茗是果断的、决绝的选择了面包,她从来都是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甚至是为了去得到这个想要的东西,她可以放弃很多,包括幸村。   并不是她不喜欢幸村,而是她对幸村的喜欢不足以让她舍弃她目前所奋斗的一切。或者说她是一个能对自己狠下心的人。   童话故事并非只有一个结局,公主与王子最后在一起未必是最好的happy ending,也可以是公主和王子各自过上幸福的生活,不是一起,而是各自,但,总归是幸福的。   七月中旬的一天,已经是晌午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空中,知了爬上树梢,吱吱哎哎地没个头绪。   玉崎本家的古宅前,一群穿着正装的少年站在小道上,这条小道直直的对着主厅。小道两旁的参天古树遮住了阳光,投下一片阴翳,压淡了玉崎姐弟的容光。   玉崎茗眯着眼打量着周围这几个人中龙凤的少年,今天要公布玉崎家继承人是谁,一大清早这些少年就从各个分家赶来了,其中不少人脸色不好,毕竟从清晨站到晌午,已经饥肠辘辘了,却为了等个结果还在坚持着。   玉崎茗当然觉得这些少年没有一个能比的上自家的弟弟,但是她还是不敢小觑这些候选人,自家弟弟在这些人身上栽了多少次次跟斗,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了。   这时,一个老人从主厅走了出来,玉崎茗顿时敛了神色,玉崎佑也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等着听最后结果。   “我们几个长老和家主讨论许久,最后决定继承人是玉崎崇。”   话落,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一个不显眼的普通少年身上。   对于这个结果,玉崎茗和玉崎佑是已经料到了的。   且不说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家主和长老们觉得玉崎佑身体孱弱活不过二十岁,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玉崎佑身上流的根本不是玉崎家的血。   上一代家主没有留下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后来大女儿继任家主后,小女儿找了个入赘夫婿,这个小女儿就是玉崎姐弟的阿婆,入赘夫婿是他们的爷爷,阿婆和爷爷的感情并不好,尤其在长子早夭后,俩人更是恨不得此生不复相见。后来爷爷遇到了他曾近的青梅竹马,爷爷和他那青梅竹马本是一对情侣,无奈世事无常分手了,如今再相见,自然情不自禁。后来那青梅竹马怀了孕,生下玉崎姐弟的父亲后就难产死了,爷爷也因此一病不起,临死前将玉崎姐弟的父亲交付给了阿婆。阿婆爱惨了爷爷,自然也恨惨了那个夺走她男人的女人,对于那个孩子她并不想养,就将孩子过继给了她的姐姐——玉崎家主。再然后就是那个小孩长大成家立业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对龙凤胎,虽然张着一样的面容,但是这女孩气质太像她们的亲生奶奶,男孩像她们的爷爷,自然阿婆不由自主对玉崎佑偏爱,对肖似爷爷的青梅竹马的玉崎茗厌恶透顶。   玉崎茗原本是恨死了阿婆这样的区别对待,在得知真相后,已经没有多大感触了。她不是不恨,而是没有理由去恨了,阿婆的这种迁怒有理有据,她只能将阿婆当个陌生人,冷漠对待就不会痛。   最容易令人感到温暖和惊喜的是陌生人,因为你对他们没有期待。最容易令人感到心寒和悲伤的是亲人,因为你们爱他们。而当他们不再是你的亲人的时候,再多的心寒和悲伤都只是一个笑话。   家主和长老们简单地交代完后续事项后就离开了,少年们虚伪地恭贺玉崎崇成为继承人。这些少年明明在前不久扬言说要把玉崎崇踩在脚底下,现在却一副情意深重好兄弟模样,变脸之快让人咋舌。   少年们走过玉崎佑身边时,一副嘲讽脸相:“就算是摆在台面的嫡长孙又怎样,到底流的不是玉崎家的血!”   这些事只要有心查都能查出来,更何况在这样的世家当中,大家查的更彻底。   玉崎佑并不在乎这继承人是不是自己,但是表面功夫还要做好。脸上涨得通红,似是被人激怒地羞愤难当。   少年们对玉崎佑这样的表情很受用,仿佛贬低了玉崎佑能太高自己的身价。   等到少年们走远了,玉崎崇走到玉崎姐弟面前。   “阿佑!多谢!”   玉崎佑懒散地耸肩:“只不过你恰好比刚才那几个蠢物更得我心罢了,不用谢了。”   玉崎崇被阿佑硬生生这么呛着了,望着那群走远了的少年们,玉崎崇内心有些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下玉崎佑的那个所谓的“恰好”。   玉崎佑拍了拍玉崎崇的肩膀,正色道:“以后本家的一些事就要麻烦你了。”   玉崎崇点头。   他知道玉崎佑既然能把他送到这个地位,也能毫不留情地把他捧杀。玉崎佑到底有多厉害他不清楚,他相信现在坐在主厅的家主和长老估计也不清楚,但是正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动声色地将一个默默无闻的旁系少年捧上高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实力才让人心惊。   玉崎崇向玉崎佑鞠了一躬,他还要和家主说话,便告别了玉崎姐弟。   玉崎茗见玉崎崇走远才小声嘀咕道:“前前后后算计了一年,最后让这个玉崎崇白白捡了便宜。”   玉崎茗口气中的不忿阿佑听得一清二楚,他安慰地拍了拍玉崎茗的肩:“这前前后后的算计不就是为了他能拿了这个继承人的头衔么?”   “要是那种出众的人,我们哪需要算计那么久。”   “不正是那些有头脑的人太爱自作聪明,更容易毁了我们计划吗?”   玉崎茗释怀,“他那样安分守己,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棋子。”   “嗯,比起我们的身份敏感,玉崎崇更容易获得家主和长老们的信任。”   他们走到大门口,玉崎茗转过身。   她望着这座古宅,悲从心来。   流的不是玉崎家的血,却因为被冠以玉崎姓氏,一生要被这个家族控制。   何时才能如那展翅高飞的雄鹰,自由自在、不受拘束?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十年……   玉崎佑紧紧握着玉崎茗。   不管这条路有多么漫长,终其一生,只有他和她,相依为命。? ☆、有恃无恐(二更) ?  玉崎崇被选上继承人后,玉崎茗就没什么忙的了。这几天正在家里躺尸,收到了迹部的一条短信——“周六上午八点,桐山别馆。 你们姐弟都得来。”   玉崎茗正想着怎么回绝,男生又来了一条短信——“为了那啥劳子的玉崎崇,我劳心劳力了不少!你好意思拒绝?”   这下玉崎茗真不能拒绝了。   征求了一下玉崎佑的意见,玉崎佑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周六上午八点,桐山别馆。   玉崎茗和玉崎佑刚好踩着点到的,管家领着他们到迹部那儿。   玉崎茗挑眉,她原以为就迹部一个人,哪晓得还有冰帝的网球队。玉崎茗觉得事情不简单。   迹部望着玉崎茗说:“你们到了,那他们也应该到了。”   他们?   这时窗外传来大巴的鸣笛鸣笛声。玉崎茗走到窗边,从大巴下来的第一人,幸村精市。   一个月没见,他还是那么风华绝代。   幸村似是有所察觉向她望来,玉崎茗赶紧扭头,退了一步,离开了窗边。   “幸村?怎么了?”真田问道。   幸村平淡地说:“没什么,玉崎茗而已。”   幸村眼力那么狠,玉崎茗躲得再快也没他快。   玉崎茗恨恨地喊住迹部:“迹部!你!”   “免得你相思成疾。”迹部起身准备出去迎接幸村,“我们等下在网球场,来不来随你。”   玉崎茗咬唇。   迹部高明之处就是把你带到他身边,但是要不要见他,选择权还是在你手上。   玉崎茗咬了咬牙,反正见一面又不掉块肉!   玉崎佑不管玉崎茗的心思,一直跟在迹部的旁边,迹部乜斜了玉崎佑一眼:“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阿茗的亲弟。”   玉崎佑笑眯眯地回答:“我们俩长得一模一样,我自然是她的亲弟。”   “你也是狠得下心这样折腾她。”   玉崎佑耸肩:“不过一个幸村而已。又不是非他不可。如果幸村在阿茗心里占得地位够重,阿茗要的定然是他。我跟你一样,都是把选择权给她了的,这怪不了谁,都是她的决定。”   迹部气急,要不是玉崎佑提前说什么计划有变,他才赶紧地和玉崎茗订婚,什么计划有变,明明是这小子怕玉崎茗对幸村越陷越深,所以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挽回之前逼着玉崎茗做个选择。   玉崎佑布的局比他高明多了。迹部气,却又无可奈何。迹部问:“既然玉崎崇当了继承人了,阿茗就不用再受你摆布了吧?”   玉崎佑笑而不语,半晌才回答道:“我和阿茗都是棋中人,身不由己。”   迹部无言。   玉崎茗到达网球场的时候,比赛还没开始。阿佑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坐过来。   玉崎茗点了点头,坐到了阿佑旁边。   阿佑含着奶昔,口齿不清地问:“第一局是小景和幸村,阿茗,你觉得谁会赢?”   玉崎茗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幸村。”   阿佑盯着玉崎茗若有所思:“你还真是信任幸村啊。”   玉崎茗拿起座位旁边的冰淇淋,舀了一勺含进嘴里,“不是信任,是他本来实力如此。”   然而玉崎佑此时关注点并不在幸村实力不实力的问题上,他一把抢过玉崎茗的冰淇淋,恶狠狠地说:“你来月经了,还吃这玩意?”   玉崎茗含着冰淇淋吞咽不是,目瞪口呆地问:“我来月经你也知道?”   阿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我昨天听到你找管家要红糖嘛。”   玉崎茗结结巴巴:“你……我……哎……”   阿佑转身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玉崎茗:“闭嘴,喝牛奶。”   玉崎茗有点委屈。   就算阿佑是把玉崎茗保护地妥妥帖帖,到底还是会出意外。   幸村和迹部比赛开始没多久,她就感觉自己不太好了。   但是阿佑之前刚凶完她,她有些不敢开口,想着再忍一会儿就好了。   越望着幸村越觉得发昏。   她感觉自己幻觉到幸村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幻觉太过真实,朦朦胧胧感觉这个幻觉幸村在地摸着她的额头,她体力不支地栽倒下去。   当她感受到肢体触碰的温度时,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幻觉,她贪念地向男生怀里靠了靠拢。   阿佑有些复杂地望着两人,玉崎茗这明显是在幸村面前缴械投降溃不成军了。   幸村望了望玉崎佑,问道:“她怎么了?”   “她来月经,不舒服了。”   幸村明了,幸村想找个好一点的角度抱起女生,女生发现幸村的动作以为他要离开,抓得更紧不撒手了,幸村无奈地对她轻声说道:“我只想换个角度抱你。”   听到这句话,女生稍微的松开了手。   幸村抱起玉崎茗,问了问管家哪里是客房,直直离开了。   幸村和迹部这一局,迹部没说什么就那么揭过去了。   阿佑坐在玉崎茗旁边,他是她最亲密最信赖的人,他都没发现什么,倒是那个还在球场上打球的幸村发现了她的异样,阿佑也是服气了。   幸村把玉崎茗抱到床上,幸村坐在床沿,细细拨开她脸上的碎发。   “别装了。”   玉崎茗睁开眼睛,打量着幸村的神色,看了半天也没看透。   这人老是带着面具,怪是无趣透了。   玉崎茗气呼呼地把被子盖住了脸,过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地拉下被子,露出一双亮闪闪的眸子。   她见着幸村没有离去,眸子里升起一丝窃喜。   “你就仗着我现在还喜欢你,才有恃无恐。”幸村对这样的她无可奈何。   玉崎茗软乎乎地说:“阿市,你要是以后不喜欢我了,就告诉我,我就再也不玩这样的欲情故纵了。”   幸村替她掖了掖被子,“好。”   见玉崎茗吃惊的瞪着眼,幸村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日后找了女朋友,也定然和你说一声,免得你一直惦记着我。”   “呸!臭不要脸,谁会一直惦记你!”玉崎茗红着脸反驳道。   “我知道,我们家阿茗,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更优秀的。”幸村淡淡地说。   幸村说完这话,房里陷入一片寂静。   许久,玉崎茗低着声说:“万一我要是再也找不到比阿市更优秀的人怎么办?”   “不会的。”   玉崎茗别过头,不想再看到幸村:“我想睡觉了,你出去吧。”   幸村探了探她的额头,见温度正常,他起身,叮嘱道:“别踢被子。”   玉崎茗整个人裹进被子,幸村叹了口气,离开。   她现在也是明白了——“我现在依然喜欢着你,但是我们就算发一千条短信,心却不可能接近,哪怕一厘米。”? ☆、明争暗斗 ?  玉崎茗一直窝在被子里玩手机,直到中饭时间被管家喊起来吃饭,才出了客房。   玉崎茗是最后一个入席的,那个位置左边是幸村,右边是玉崎佑。   真是暗藏玄机。   玉崎茗垂着眸子,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坐上去。   幸村也对玉崎茗的到来熟视无睹。   玉崎茗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去瞅幸村。她知道越是喜欢越是情不自禁。   很多人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大咧咧,并不是她们神经大条,而是她们因为那个喜欢的人的一个随意动作而举足无措,于是她们便故意装作满不在乎。   川端康成的《雨伞》里描写这样的一个少女——“方才少女看见少年经过门口,顾不及整理一下头发就飞跑出来,头发蓬乱得像是刚摘下游泳帽似的。少女一直为这乱发耿耿于怀,可是在男生面前连拢拢两鬓的短发修饰一下也觉得害羞。”   玉崎茗亦是如此。   玉崎佑没有玉崎茗那么多弯弯心思,撑着下颌,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视线不离玉崎茗和幸村身上。幸村若有察觉,瞥过眼对上玉崎佑一双眸色黝暗的眼睛。   幸村和迹部交好,自然知道自己和玉崎茗分手一事是谁的手笔。   他也不得不佩服玉崎佑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把她姐姐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要说幸村对玉崎佑没有怨怼是不可能的,对着玉崎佑的视线,幸村风轻云淡地微微勾唇,朝着玉崎佑颔首微笑。   那些怨怼,他自然能甘之如饴地忍下去。   他喜欢玉崎茗,怎么可以让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离开他?既然玉崎茗对他感情不及家族利益深,那么他从头再来,步步为营,让她再也离不开他。   他早就发现自己和玉崎茗的罅隙了,毕竟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愿意等另个人等得那么心甘情愿,就算玉崎茗口口声声说自己始终如一的喜欢他,其实在“喜欢”与“不甘”之间,到底“不甘”占了上风,所以在离开他的时候,那些微的喜欢可以随手丢掉。   如果玉崎茗早点抽身,他无所谓,但是当他陷下去的时候,他就异常害怕玉崎茗的离去,只有他一个人在乎,怎么行?   这一次,他布局,他主动,不能再让她施施然离去。   玉崎佑见幸村对他微笑,有些怔住,他隐约地明白幸村对玉崎茗不会就此罢手。   他不是想阻止姐姐的恋爱的,但是现在的他们不应该拥有那玩意。关在笼子里的爱情,终是一场悲剧。   玉崎佑揉额,他知道玉崎茗大部分是理智的,但感情情不由衷,再抑制下去终是会崩溃。   家族斗争明争暗斗,他不想顾此失彼,他得想个法子一劳永逸。   三个人各怀心思,倒也相安无事地吃完中饭。   下午幸村去训练,玉崎茗兴致缺缺。   玉崎佑准备回家,玉崎茗有些纠结走不走,玉崎佑似笑非笑地说:“随你。”   玉崎茗头皮一麻,便随着玉崎佑一起走了。   玉崎茗随着玉崎佑一起走的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到迹部和幸村耳里。   迹部嘲笑幸村:“你还是不及玉崎佑半分。”   幸村低眉含笑:“关你鸟事。”   “……”   真是怒急攻心了……   迹部也不再刺激幸村。   这个暑假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上学的前一天,玉崎茗得到了一个好消息——玉崎佑跳级插班到她班上。   两人一起走到校门口,阿佑要去班主任那里报道,两人才分开。   玉崎茗刚迈进教室,教室突然静了一秒,然后又再吵吵闹闹起来。   玉崎茗从从容容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   “哟~”仁王向她摆着一个夸张的笑容。   “才开学,精气神就那么好啊。”玉崎茗放下书包。   仁王撑了撑懒腰,半开玩笑的说:“还不是见到了你。”   “少贫嘴。”   “阿茗你今天心情也不错啊。”   玉崎茗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溢出来,“因为阿佑今天转到我们班上。”   “欸?就是你那么雍容华贵的弟弟?”   “嗯。”   “幸村的校草位置岌岌可危咯。”仁王摇着小辫子,心里却在转着心思,怎么把这消息快速传递给幸村。   玉崎茗笑而不答。   她从小就和玉崎佑一起长大,有时都被阿佑的容光怔慑,再后来她遇到幸村,她才觉得能和弟弟的外貌一教高下的只有幸村。   但是两人的美不同,阿佑是摄人心魄的美,幸村是芝兰玉树的美。   两人聊了一会儿,上课铃响了。   班主任刚宣布来了个新同学,下面都在交头接耳起来。   要是不知新同学就是玉崎佑的话,仁王也会忍不住拉着玉崎茗交流,现在知道了,他只想看戏。   玉崎佑施施然进来。   顿时寂静无声,下一秒又爆发出惊人的呼叫。   玉崎佑面无表情,像是早已熟悉这种场面。班主任扯着嗓子喊:“安静。”   一分钟后才渐渐平静。班主任咳了咳才介绍:“这位同学叫玉崎佑。”   “玉崎?”   众人才后知后觉转过头看向玉崎茗,发现两人长得异常相似。   玉崎姐弟两人模样有七分相似,但是阿佑的气质太过强大,硬是盖过了容颜四分,所以如果不是把玉崎茗放在他旁边,很少人会意识到他们是双胞胎。   班主任想给玉崎佑重新安排个位置,玉崎佑耳充不闻,直接把书包放在仁王桌上。   仁王苦兮兮地摸着鼻子说道:“玉崎弟弟,我们是熟人,你就不能坐其他位置嘛?”   玉崎佑挑眉,“不行。你的位置离阿茗最近。”   仁王憋屈。   玉崎茗的座位靠近窗边,前后座位玉崎佑不想坐,于是只能委屈仁王了。   仁王挠了挠头,无奈地坐到玉崎茗的后座去了。   下课后,一群人围住玉崎姐弟。   这样一模一样的面容,一看两人就是有血亲关系,女生们因为对玉崎佑的爱慕,不自觉地对玉崎茗放宽心了。又回到曾经的光景,一个个喊“茗大人”。   玉崎佑向来对这些桃花来者不拒,只要不伤害亲人,他都无所谓对方怎么样。? ☆、湿漉漉的心 ?  玉崎佑插班到玉崎茗班上一事,如龙卷风般的速度席卷了三个年级。   玉崎佑是谁,他们可能不知道,但是玉崎茗是谁他们都知道,来了一个娟娟丰容赛过玉崎茗的胞弟,所以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每下一节课,堵在教室门口的人都多一分。   玉崎茗有些抱怨阿佑怎生得那么好看。玉崎佑也有些委屈,在他看来阿茗长得和他一样,但是这些年来,阿茗习惯压抑自己的性子,把自己养成了温柔的人,于是她的容颜在气质的改变下不再咄咄逼人。   又是一节课下,玉崎茗随意看了一眼窗外,出人意料地见到了加纳藤子。   玉崎茗有些莫名其妙。   她可不会想加纳是为了一睹阿佑的容颜,毕竟之前在樱花会的时候两人见过一面。   加纳不是一直不待见她的吗?   加纳的视线一直盯着玉崎茗,但玉崎茗读不懂。   玉崎茗收回视线,垂下眸,反正都是情敌,我关心她干啥?   加纳见玉崎茗低下头不去看她,压住心中的涩意,退出人群。   玉崎茗曾经那样的窘境,都是她一手导演的,她做完那一切后并不是问心无愧,她也有悔意,她原本再想如何在开学后挽救那样的局面,好在玉崎佑的出现改变了情形。   加纳本性是善良的,她曾是一个网王迷,也在驻足某网站看网王同人文,但是没想到有天穿越这件事竟然发生在她的身上。当她得知自己是幸村的邻居的时候,受到小说影响,她觉得自己是幸村命中注定的那一半。然后做的事越来越出格,越来越不像她。   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成了那种拆散别人的女二了。   她这个暑假一直和幸村在一起集训,她以为幸村只对她一个人温柔,后来才知道,男生的“温柔”只是一种保护色,她所以为的暧昧,不过是自己的催眠,所有的美好都在告白的那瞬间戛然而止。   他说,“加纳,你很好,你比别人都懂我,甚至我都觉得你是从我心里走出来的,但是我喜欢的不是你。”   我好,是因为我懂你。   而你不喜欢我,也是因为我太懂你了。   加纳闭上眼,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喜欢幸村是件很累的事,她几乎要耗尽所有力气了。   她不想让自己喜欢幸村喜欢到失去理智,及早抽身而退是最好的选择。   开学她就辞退了网球部经理的职务。   中午,玉崎佑实在受不了被周围一群人围观,喊着玉崎茗一起去人少的地方吃。   玉崎茗原本是答应了的,但是在收东西的时候,被班主任喊过去去图书馆收拾书,玉崎茗只能无奈地走了。玉崎佑只好一个人在大家如狼似虎的目光中假装淡定地吃饭。   玉崎茗再来图书馆,她有些尴尬,毕竟,在这个地她曾经和幸村吵过架,当时因为自己的自尊心作祟,被男生戳破自己的爱意后,用愤怒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玉崎茗甩了甩头,不愿继续想下去。   然而她推开门,不期然,看到那个一直让她怦然心动的男生。   幸村倚在窗边,手上拿着一本书,闲闲地低着头,偶尔有风拂过,鼓动着薄薄的窗帘,光影婆娑,把少年的侧脸映照得如梦似幻。   一如《情书》里的那个少年,人们只在图书馆的一角看见毫无防备的他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被夕阳找出细小的、金色绒毛,尘封了一切美好。   玉崎茗低垂下眼眸,假装自己风轻云淡。   她见到这样的他,不争气地红了脸。   幸村似是察觉有人来,稍微抬了下眼,见到来人是玉崎茗后,放下书,坦荡荡地向她望来。   玉崎茗知道自己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举着袖子遮住鼻口,眼睛骨碌碌地四处瞟着,“你继续看,我只是过来整理下书。”   幸村听言,淡淡地回了句:“嗯。”   玉崎茗有些悲愤,自己被他撩拨得心慌意乱,而当事人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却又觉得自己太容易被男生牵着走,不是什么好事。   玉崎茗匆匆扫了一眼幸村,这回幸村并没有看着她,他已经重新把目光集中到书上了。玉崎茗泄气了。   从头至尾,只有她一个人自作多情。   玉崎茗闷闷地拿着书往书架走去。   少女觉得自己抑郁得不行,胸口像是压着个石头一样,她觉得自己憋一憋,就能声势浩大地哭出来,也许这样才能获得男生的目光?然而在她酝酿好了一切,却毫无泪意。   她这才发现,有种悲伤,只能痛在心底。   玉崎茗收拾好书,外面下起了雨,雨水拍打在窗上。一层水雾沿着玻璃的裂痕蜿蜒流下,昏黄的天色暗了下来,室内有股闷热之气。   玉崎茗脱口而出:“幸村,你带伞了吗?”   整个图书馆寂静无声。玉崎茗穿过层层书架,走到那个幸村依过的窗边,早已没了男生的身影。   玉崎茗无力地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无论如何都是塌下去,就连心底那最柔软的一块也跟着塌了。   她凭什么能笃定男生会一直等着她?   玉崎茗蹲下身。男生一定会离她越来越远,而她却无能为力。   其实她心底一直有个美好的绮想——尽管她走得再远,他始终会等着她。   现在,无疑,梦醒了。   他们之间是确确实实分手了。   目前还能羁绊他们的只有那个脆弱不行的关系——前男女朋友。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玉崎茗的心湿漉漉的。   她默默地走出图书馆,顶着风雨穿过花坛,硬着心路过B班。   玉崎佑见她淋得浑身是雨,心疼的递给她毛巾。   他抱怨地说:“那劳子的事为什么偏偏要落到你身上。”   玉崎茗苦笑。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接受这活儿,至少现在她还能自欺欺人。不至于被伤得遍体鳞伤。   她明知道梦越美好,现实就越残酷。   而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全部努力,不过是完成了普通生活。? ☆、爱可燃烧或存在 ?  玉崎佑见着玉崎茗表情阴郁,思忖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联想到前不久在自己走廊上遇到幸村,大致也能猜出一二了。   阿茗怕是又被幸村伤着了?   玉崎佑安慰地拍了拍玉崎茗的肩。   玉崎茗苦笑,阿佑心思剔透,想瞒都瞒不住。玉崎茗故作轻松地摆弄了下手中的书,耸肩,“阿佑你也别想多了,没啥。”   阿佑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   玉崎茗哑然。   半晌,她干瘪瘪地说道:“要这么聪明作甚,都不给我自怨自艾的机会。”   阿佑哭笑不得,“好好,我的错。”   玉崎茗嘟着嘴,一副受着气的模样。   噫,真是矫情的不像话。   临近秋天,在换季的时期里淋了雨并不是什么好事,上课没多久,玉崎茗就感觉自己嗓子有些干涸得厉害,鼻子也有些堵。想了想多半是要生病的节奏了。   玉崎茗晕晕乎乎地听着讲,一个体力不支,直直地栽在桌上。   “阿茗——”   幸村的声音仿佛破空而来,带着她杳杳的思念。   这是她晕倒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放学,玉崎茗睁开眼睛,看到玉崎佑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凝视着她。   “阿……佑?”玉崎茗哑着声音唤他。   “嗯?”   犹犹豫豫地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幸村他……”   “不是。”阿佑斩钉截铁地说。   “啊?我明明听到他喊我了得。”   “他当时刚好来我们教室借粉笔,但是并不是他带你来医务室的。”   玉崎茗有些不信。   阿佑似是知道她的怀疑,补充了一句:“你可以问别人。”   一天起起伏伏,玉崎茗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折腾了。她挣扎地从床上起来,“我们回家吧。”   “好。”   回到家,玉崎茗打开电脑想看电影舒缓下情绪,但这时电脑右下角浮动的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From Kevin。   自从和幸村在一起后,她就再也没有联系kevin,而对方似是默契地知道了些什么便不再叨扰她。而现在,她意外地收到了他的来信。   她点开邮件——“好久不见,你好吗?”   你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像是找到一个发泄口,她好想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吐诉。   但是刚把手搁到键盘上,她却又无所适从,不知道从何说起。   终究是隔着网线的陌生人,把话说得那么透真的好吗?   玉崎茗看了眼发信时间,是她到家的前几分钟,对方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已读信件,却不催促她回信。   “好久不见,你好吗?”短短几个字,像是要摸透她这些天的生活一样。   “我最近挺好的。”打完这几个字,玉崎茗总觉这话不能表现自己过得很好,又欲盖弥彰地加了个表情“^_^”。   没多久就收到回信——“是这样吗?”   “是的。我很好。”   “我今天路过你们学校恰好见到你了。憔悴地跟鬼似的。我以为认错了人了,迟迟敢没打招呼。”   玉崎茗看到这话,愣了愣,有些举足无措起来。   她和Kevin是在facebook上认识的。Kevin见过她的照片,而她也见过他的照片,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笑起来还有些腼腆,整个人散发着大男孩的阳光帅气。   这样一个优质少年,哪里像说话文绉绉的人。大概名不副实?   后来聊久了,玉崎茗才知道Kevin是东大文学系的。   “你不是在东京吗?怎么跑神奈川来了,还见到我?”   “朋友今天来神奈川采风,我跟着来蹭热闹。”   “那你见到我怎么不喊我?”   “--我怕见到你真人,你在我心中的女神形象崩塌了。”   “……真容也不输好吗!”   “呵呵!逗我呢!”   玉崎茗素来对自己长相挺自信的,而今天一天各种事情把她打击得不成样,她都能想象到Kevin当时见到像女鬼一样的她是什么心情。   说好的女神呢?   网骗的吧!   “明天我们放假,出来见一面!这回绝对不糊你。”   “--说吧,你打算怎么化妆。”   “呸,真真女神从来不化妆。”   “然而我并不信。”   玉崎茗就这么和Kevin聊着,心情不自觉的好了很多。   “其实我已经在回东京的路上了。明天见不着你。”   “噫,真可惜。”   断断续续地和Kevin聊了一小时,Kevin在她吞吞吐吐的言语中看出了端倪了,玉崎茗只好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Kevin回了一句特有哲理的话:“爱,可燃烧,或存在,但不会两者并存。——加缪”   聪明如她,却也没琢磨出Kevin话中的深意:“什么意思?”   “自己想!”   “……”   玉崎茗咂摸这话半天,咀嚼来咀嚼去,觉得似是蛮有道理的,然而与她何干?   思来想去,还是问问Kevin比较好,玉崎茗耐心地又问了一遍:“到底什么意思?”   “真蠢到家了。结合你现在处境再想想。”   难不成幸村其实还是喜欢自己的?   得到这样的结论,玉崎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就像你高考落榜了,已经觉得不能翻盘了,然后突然有人告诉你,是教育网发布了错误的考试成绩。大起大落,跌宕起伏。   玉崎茗苦笑,就算他还喜欢自己又能怎样,明明男生现在百般躲着她,就是想湮灭那点喜欢。   “不想想了,越想越累。”   许久,才收到Kevin的消息:“为什么非要吊在一个歪脖子树上?选择别人不行吗?”   玉崎茗答不上来,选择别人不行吗?   为什么偏偏是幸村?   难不成真是应那句话——“如果世界上曾经有那个人出现过,其他人都会变成将就,而我不愿意将就。”   她却又觉得牵强起来。若她真不愿意此后将就,为何当初要那么果决的分手?   她对自己所谓的爱,渐渐的怀疑起来。   ? ☆、峰回路转 ?  只要有了那一点点苗头,就会变成声势浩大的燎原之火,玉崎茗开始审视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喜欢变得如此惺惺作态?   在幸村面前,总会故意把自己所有美好一面展现出来,那么虚伪,却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是少女心的躁动,矫揉造作是正常。   她口口声声的“喜欢”到底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因着那骄傲的性子引发的不甘?   玉崎茗到底还是了解自己的,当她想通完这一切,她觉得自己不能再那么坦荡的面对男生。   她甚至为她曾经所谓的“喜欢”感到羞愧。   第二天,玉崎茗在走廊上巧遇到幸村。   幸村微笑礼貌朝她点头,玉崎茗还没整理好心情面对他,只好干瘪瘪地回了个似笑非笑的微笑,然后低下头匆匆跟他擦肩而过。   幸村咂摸了半天,没揣摩出玉崎茗的弯弯心思,跟在幸村背后的仁王,挥了挥自己的小辫子,狡黠地转了转眸子,然后笃定地对幸村说:“幸村,你和玉崎茗没戏了。”   幸村学着刚才那个玉崎茗的似笑非笑的笑容盯着仁王。   仁王眼睛四处瞄,就是不回敢多看他们家部长大人一眼。   半晌,幸村幽幽地来了一句:“有道理。”   WTF?   这下,仁王觉得自己幻听了。   仁王赶紧讨好地说:“我瞎说了!阿茗那么喜欢了你!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   幸村眯着眼望着玉崎茗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玉崎茗回到教室直接一头埋到桌上,趴在桌在,哼哼唧唧。   玉崎佑被这番动静弄得莫名其妙,敲了敲玉崎茗的头,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玉崎茗转了个面,对着玉崎佑瘪嘴道:“青春期的烦恼。你个小屁孩不懂!”   玉崎佑噎住,右手撑着下颌,左手转着笔,默不作声,脑子在想着玉崎茗的烦恼是啥。   玉崎茗见阿佑半天不说话,暗想是不是自己把话说过了,又暗戳戳地拉了拉阿佑的衣角。   阿佑觑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说吧,你和幸村又怎么了。”   玉崎茗委屈地说:“没怎么,就是心里不舒服。”   “哦?幸村有新女朋友了?”   “才不是!”   “……那你在不舒服什么劲啊?”   这下轮到玉崎茗哑口无言,她无法对别人诉说她的小心思,即使是再亲密无间的玉崎佑,她也说不出来。   饶是聪明无双的玉崎佑也猜不出阿茗现在为什么烦恼。   玉崎佑早就发现阿茗幸村情不至深,但是他一直以为玉崎茗多少是明白自己的,所以才那么痛快的放手。   若是他现在知道玉崎茗到底在为什么纠结,他一定会大骂玉崎茗傻蛋……   玉崎茗觉得和阿佑说再多也没用,就又埋头自怨自艾去了。   下午的时候,出人意料地幸村来到他们班。   幸村点名说找玉崎茗。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玉崎茗也有些震惊,还没缓过来就被幸村拖走了……   两人在走廊上太过瞩目,幸村只好把玉崎茗带到了一个空荡的自习室。   幸村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复合吧。”   玉崎茗又被震飞了……   “啊?”玉崎茗艰难地找回理智,压住内心的欣喜若狂,“为什么?”   幸村皱了皱眉,咀嚼了下这句“为什么?”然后说:“因为我还喜欢你吧。”   幸村这句“因为我还喜欢你吧。”让玉崎茗无法直视自己的喜欢,羞愧的感情疯狂的涌出,让她无处可逃。   玉崎茗咬着唇,堪堪地说:“但是我和迹部订婚了。”   “我不在乎。”   玉崎茗要掉下泪来了,急急的说:“可是我在乎!”   不管这喜欢是真是假,幸村是她心尖上的人这是真真切切的,一想到他为了她不要自己的尊严,她就难过的不能自己。   幸村抓着她的手腕紧了紧,哑着声音说:“阿茗,不要紧的。”   “我不想,我不想以后听到那些诋毁你的流言。”   玉崎茗觉得自己心像缺了一角一样,她紧紧地拥住幸村,埋在男生的肩上,宣泄道:“阿市,这条路好难走。我好疼……”   “我知道。”   “阿市,我以前喜欢你都是骗你的,但是我现在喜欢你都是真的。”   “我知道。”   “我……”玉崎茗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幸村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以后我们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好。”   她虽然出生世家,终究是个让人摆布的女子,她不愿信命,可这就是她的命,无法摆脱。   阿佑说得对,她不过是龟缩着,自欺欺人罢了。以为骗了自己伤害了幸村,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在这样的世家,处处都是泥沼,岂能由她?终有一天她会像那些姐妹们一样,坐着金丝笼的车子,像礼物一样被人送走,成为这逼仄的世家大宅的养料。   玉崎茗突然抬起头,狠狠地吻上幸村。她不顾一切地加深那个吻,用一种摧枯拉朽之势。   幸村猝不及防,愣怔了一下,低下头加深这那个吻,她的泪水顺着脸庞流入两人的吻中,多少年后,幸村再忆起,时光被回忆裹藏发出暗黄的色彩,周围环境他已忘记,唯记得那个吻是咸的。   幸村捧着她脸的手指细细擦掉她的泪痕。   夕阳,教室,两人成双。   幸村离开自习室许久,自习室里只剩下玉崎茗一个人。   她拿起粉笔一笔一画在这空荡教室的书架上画着两个名字。玉崎茗,幸村精市。中间用着一个小伞连着。   她魔怔地望着这两个名字,发自内心的笑了。   她声音细微不可闻:“阿市,等我。”   第二天,一年B班传来一个消息,玉崎茗出国了。   玉崎茗走得匆忙且毫无预兆。就那么突然走掉了。   ? ☆、故人易变 ?  八年后,东京国际机场。   在机场出口处,有一个异常引人注意的女人,一头及腰棕卷发,穿着火红性感的v领紧身连体裙,露出漂亮的锁骨,忍不住让人想要一睹芳容,但她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遮去了三分之一的容颜,剩下只能看到她尖细的下巴、艳丽无比的樱桃小嘴、还有那似弯非弯恰到好处的眉。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女人似乎有些焦虑,不仅时不时抬手看表,而且她敲打在地面上的高跟鞋节奏越来越快。   突然,她停了下来……迈着步子向远处另一个女人走去。   那个女人上身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外面套着一件深色长款针织开衫,下身穿着一条洗的发白的破洞牛仔裤,脚上穿着运动板鞋。似乎穿得再普通不过,但是若仔细去看她那张脸,多半会被震慑心神……   她拖着行李箱四处张望了下。   “阿茗!”   那个性感女人向她走来,玉崎茗眯着眼打量她许久,试探地喊道:“百合?”   “废话!”姬村百合摘下墨镜,周围顿时一阵吸气声,人群攒动   ,交头接耳——“姬村百合?那个现在特火的明星?”   无奈下,姬村赶紧戴上墨镜。   玉崎茗浅浅一笑,“我们走吧,等会儿再叙旧。”   两人上了车才舒了一口气。   姬村没好气地瞪了玉崎茗一眼,起初是她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哪知道越往后走,大家都被玉崎茗的那张脸吸引,跟着她们的人才会越来越多,其中还不乏狗仔队……   玉崎茗无辜地摊手,她已经穿得够低调了。   姬村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玉崎茗变了,那张脸还是那张脸,却比以前摄人心魄,就连那气质都有点绝代风华。姬村越看越心惊,现在的玉崎茗简直就是翻版的玉崎佑!   难怪那么多人会追着玉崎茗跑,以前玉崎茗气质温和,那张脸即便再漂亮,总会被气质压淡几分。如今,她收敛了柔和,这容颜也因此美得咄咄逼人起来了。   姬村不知道怎么开口,僵持了半天才开口道:“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玉崎茗笑着说:“你看着我像是过得不好吗?”   姬村语噎。“我已经看不懂你了。”   玉崎茗摸了摸姬村的头,脸上笑意盈盈,“傻丫头,我再怎么变,我还是那个玉崎茗。”   姬村差点脱口而出:“不!现在的你已经变成了玉崎佑了。”好在出口前挽回了理智,她改口道:“你现在回国了,以后打算干嘛?”   玉崎茗往斜后靠了靠,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倚着车门,望着窗外快速驶去的风景,漫不经心地说:“还是按计划来吧,我做你的经纪人。”   “好。我给你找好了房子,我们直接去那儿还是你想先去别的地方?”   玉崎茗垂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是去见见阿佑吧。”   姬村明了,立马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   玉崎茗一言不发在城市近郊的山上拾阶而行,姬村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任凭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现在不是祭拜的时候,那么大一片公墓,几乎没有什么人。这里跟所有墓地相似,安静且朴素,唯一繁蕤的是草木。   两人走到一个墓碑面前。   玉崎茗缓缓开口:“你信不信,这是我第一次来看他。”翠柏掩道,四周太安静,仿佛有了回声。   姬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我猜到了。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就连阿佑他出殡那天你都没来。”   玉崎茗蹲下来,细细地看着照片上的容颜,“阿佑,我来看你了。”   玉崎茗手指摸上墓碑,姬村在一旁没有说话。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缓缓流下,她没有失声痛哭,只是在静静的流泪。   姬村也蹲了下来,把手里的那束白花放在墓碑前。   不知过了多久,玉崎茗慢慢站了起来擦掉了眼泪。   她哑着嗓子说道:“我们走吧。”   她曾经很傻很天真,不懂阿佑一直在做什么,明明他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判定了最终的寿命,却一直在玉崎家这个囚笼里挣扎,直到他死的时候,她才明白过来。他做的一切,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她。   恍惚间她似乎梦回到了小时候,在玉崎宅院,小小的玉崎佑卧在塌上,撕心裂肺地咳嗽着。三月春光,明媚至极,却只能透过窗户施舍般的浅浅投进他的房间。那时的她躺在廊道,享受着春光暖阳,偶尔听到玉崎佑的咳嗽,才会挣扎地起身,担心地推开门帘。   “阿佑?还要喝药吗?”   “不用了。”   玉崎茗扑到阿佑的塌上,眨着眼睛,天真地说:“阿佑,不出来晒太阳吗?”   阿佑蜷着手指压在嘴边,手指用力得发白,骨节分明,尽力地说:“不了,我出不去。”   玉崎茗在阿佑塌上翻了半圈,仰着头看着阿佑苍白的小脸,又觉得这样看着他晕乎乎,又翻半圈,挣扎地站起来,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阿佑的头:“别伤心,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能出去玩!”   阿佑垂着眸子,念叨着:“等我身体好……”   “嗯!等你身体好!我们一起去外面玩。”   只是终究没有等到他好。   玉崎茗望着远处逐渐模糊的墓碑,闭上了眼,转身速度离开。   ? ☆、青山不改 ?  玉崎茗花了三天把新家整理好,姬村也很快把她工作给安置好。姬村所在的娱乐公司就是姬村家旗下的,因此安排玉崎茗的工作也是轻而易举。   玉崎茗没有做经纪人的经验,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读的专业也跟这个南辕北辙,好在她不笨,花了两个星期就适应好经纪人的工作。   玉崎茗回国这事,也就只有姬村一个人知道,但玉崎家没有风声是不可能的。   没过几天玉崎茗就收到本家的短信,一直催她回本家一趟。   玉崎茗揉了揉太阳穴,费心思的在想用什么借口拒绝回去。   这几年她在国外,天高皇帝远,玉崎家一直没管她,当没她这个人似的。没想到她一回来,玉崎家就想把她管束住。   姬村看出了她的思虑,就说:“要不让我们姬村家出面?”   玉崎茗摇头,“不妥。”   “为什么?”   “你想想,玉崎家和姬村家没有任何姻亲关系,你们出面他们完全有借口拒绝。”   姬村皱了皱眉,“那怎么办?难不成找迹部?”   “迹部啊……”玉崎茗想了想,最后敲定,“那就找他吧!”   迹部突然接到姬村百合的电话觉得有些奇怪,他和姬村百合虽然是校友,但从未接触过,即便都是一个圈子的人,也仅仅只是点头之交。   姬村约他晚上一起吃饭,他也想着打好迹部家和姬村家的关系,便没有拒绝。   等到晚上见面的时候才明白过来。迹部笑骂:“玉崎茗?你还舍得回来!”   玉崎茗颔首微笑:“我当然舍得回来。”   “一去八年没有音讯,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上个月才回来的,我现在是百合的经纪人。”   “你没回玉崎家?”   玉崎茗摊手,“虽然明面上没有闹翻,但是……”   话不说尽,迹部猜到了一二,也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你想找我帮忙?”   玉崎茗微笑摇头,慢慢地说:“不是帮忙,是合作,各取所需。”   听到这儿,迹部来了点兴致,“哦?怎么讲。”   “你只用对外宣布作为你未婚妻的我回国了,准备不久后完婚。我们订亲这事虽然已经过了八年早就叫人忘记了但是现在再把这事儿翻出来,两家都是赫赫有名的财团,不用我多说,这一个消息就能带动多方经济发展,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迹部表情有些震惊,他惊讶玉崎茗竟然以自己的婚姻做赌注,曾经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迹部舒了口气才道:“阿茗,你变化真大。”   玉崎茗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我们都在长大,没有谁会一成不变。”   迹部觉得这样的她异常陌生却又异常熟悉,在她身上依稀可见玉崎佑的身影。想到那个风华无双的少年,迹部更加叹息了。   “你见过幸村了吗?”迹部突然问道。   玉崎茗摸着杯口的手指顿了顿,却又平淡地说:“没见。”   “你不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相见不如不见。”   “你看得真开。”   玉崎茗没有搭话。   “他结婚了!”   仅这一句就让她撤去了脸上那无动于衷的表情,她执着杯子的手抖了抖。   在迹部揶揄的微笑中,她才明白了不对劲,“你骗我。”   迹部不置可否,“你远没有你自己想得那么淡定自若。”   玉崎茗垂下眼睑。   第二天娱乐新闻的头条就如玉崎茗料想那样——“迹部未婚妻回国,迹部玉崎两家准备不久完婚!”   新闻上说得模棱两可,这“不久”也没给出个明确时间。   同一时间,在市中心的一个写字楼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颀长男人身上。   他背着光,阳光把他藏蓝的发色漾出一层光圈,又像是给他头发重新染了个色般,颜色波光潋滟,仿若深海的蓝色……   他握着一份娱乐报纸,目光停留在那条头条新闻上。   突然,一道电话声打破了房间的宁静。他拿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幸村?”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迹部。”   “你看到了今天的头条?”   “看到了。”幸村又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个月吧!不过,还是她昨天找我我才知道她回国了。”   “哦?”   迹部一五一十地把昨天晚上和玉崎茗的对话告诉了幸村。还有那段他故意说幸村结婚的片段也没漏掉。   “你说我结婚了?”   “是啊,那个小妮子紧张地差点把水泼了,一个劲儿地假装淡定。”   幸村失笑,他都能想象到玉崎茗那时的明明心惶失措,还要假装自己淡定自若的样子。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勉强好了点。   “幸村,你要去找她吗?”   “不急,来日方长。”   她有她的姐妹联盟,他也有他的兄弟联盟。   青山不改,细水长流……   ? ☆、重逢 ?  自迹部把她纳入羽下后,玉崎家就没找她了。玉崎茗安心地做着她的小经纪人好不自在,这一天下午她按着行程表跟姬村百合来到一个杂志工作室,准备拍个封面。   姬村换好衣服,走进影棚。玉崎茗显得没事干就也跟了进来。   她刚迈进门口,看到那个低着头,正在摆弄着手上一件女式裙子的男子,不自觉地停了步子,酸了鼻子。   那个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被人紧紧地盯着,专注地抚平那件裙子地褶皱。   他的侧面完美无暇,羊脂玉般细腻的肌肤透着粉粉的嫩,羽睫微垂,偶尔有几缕发丝垂了下来,根本遮不住他流露的如玉气质。   姬村发觉到玉崎茗地不对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悟地说:“你喜欢这样的男人啊?长得的确好看!”   玉崎茗根本没心思回复她的调笑。   这时,站在旁边的摄影师嚷了一句:“姬村来了,准备开拍了。”   幸村听到这声音,放下手中的活,向门口望去。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神有那么零点几秒的惊愕,两人视线相撞的刹那,时间也滞留了片刻。   然后男生敛了敛神色,扭过头去。   姬村看玉崎茗一直巴巴地望着幸村,就好心地向摄影师问道:“那个手里拿着衣服的男生是谁啊?是和我搭档的模特吗?”   “不是。他是我们杂志社的服装设计师。”   “这样啊,他叫什么名字?”   “幸村精市。”   姬村乐呵呵地跑到玉崎茗那儿,讨好地说:“阿茗,我帮你问道了那个男的信息了!”   “哦?”   “他叫幸村精市,是这个杂志社的服装设计师。”   玉崎茗自从回国后,就没有过多去打听幸村的消息。这样突然的遇见,让她毫无防备。   姬村见玉崎茗没有和自己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只好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拍照。   等到这一组图拍完也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幸村一直在忙来忙去地找衣服,玉崎茗在一旁默默地看一会儿他,再看一会儿姬村。   姬村为这样做缩头乌龟的玉崎茗着急,想好心当个红娘,便对摄影师他们说:“累了下午了,把所有人喊上,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我请客!”   摄影师赶紧喊上大家,一起往杂志社旁边的烤肉店走去。   姬村对玉崎茗的了解不亚于阿佑对玉崎茗的了解,姬村瞧着玉崎茗对幸村的眼神奇怪地问道:“你和那个幸村到底什么关系?你要是说你一见钟情,我还真不信!”   玉崎茗叹了一口气,她早就想到姬村这么了解她,肯定一下子就能发现她的古怪。“他是我的初恋。”   “哇噻,这消息真劲爆!是你在国外认识的吗?”   “并不是,他是我高中的校友。”   姬村想要更深入的问,玉崎茗却缄口不言了。   餐桌上。   姬村性子放得开,什么话题都爱和他们工作人员聊。   还有人直接开放地问姬村的感情生活。   “我啊!当然还没有男朋友!”   “那你的经纪人呢?”   玉崎茗安静地吃着烤肉,不料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她。   姬村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她连忙笑嘻嘻地圆场:“我家经纪人长得的确漂亮,但是你们可不要对她起心思哦!”   玉崎茗捏了捏姬村,暗示她不要把她底露得太多,姬村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有分寸。   “你的经纪人长得真心漂亮,要是也进娱乐圈,估计能和你一样火!”有人附和道。   姬村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样子,“那是,我们家阿茗这张脸从来就没输过谁!”   玉崎茗嗔了她一下。   聊了一会儿,大家又把话题聊过去了,这时,有人问幸村:“话说幸村啊!你什么时候和你女朋友结婚啊?”   此话一出,桌上的女性同胞目光全移到幸村身上。   幸村放下碗筷,礼貌地笑了笑:“现在还不急,但是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一群人唧唧歪歪炸开了锅。   A问:“啊?幸村还有女朋友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B说:“你们都不知道啊!幸村的女朋友从国中时期就谈了,现在在一起八年了。”   八年……玉崎茗捏着裙子的手紧了紧。   是不是自她走后,幸村和别人在一起了?   她不自觉地脑补了很多,难过的要死。她埋着头,戳着盘子里的肉,尽量不去关注那些人在说幸村什么。   姬村也发觉了玉崎茗的不对劲,问道:“阿茗,你没事吧?”   她闷闷不乐地说:“没事。”   “你不会因为那个幸村有了女朋友在吃醋吧?”   “唔……”   在你最悲伤的时候,最烦有人给你来一刀。   在失去的时候,人会一直心心念念,一直牵挂,一直难以忘怀,所以有句话叫“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这不是无根无据。这八年里,她的那些悲伤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被一一抚平,反而每每想起,让她痛入骨髓、夜不能寐。异国他乡,遥望思亲,所有思念与悲伤被无限放大,隔着一个屏幕都能让她掉下眼泪,更何况见到真人?   玉崎茗觉得自己需要整理一下感情,不然她怕她真会在众人面前掉泪。   她拿着纸巾,低着头,走到距离桌子十米外的阳台上。   月明星稀,她趴在阳台的围栏上,仰着头,望着这头顶上明晃晃的月亮。   外国的月亮和国内的月亮真是一样圆呢。自己到底干嘛非要跑回来?   玉崎茗东想想、西想想。把事情想开了,就不会那么郁结于心。   是不是真应该听从那句话,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见、不要贱。”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准备回到座位。刚转身,就看到幸村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清辉把周围一切映成一圈银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   玉崎茗僵硬地停住,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好,局促不安地抚开额前的碎发,又尴尬地放了下来。   好在幸村开口打破了僵局:“今天月亮真圆。”   “是啊……”   “我以为你变了,现在看来,也没有变。”幸村说了这么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玉崎茗不明白。   “还是和以前一样,感情丰富。”   感情男生是说自己爱自作多情啊!   这尼玛……   ? ☆、醉 ?  玉崎茗找不出话来还口,想着自己这些年在国外越活越过去了……   玉崎茗憋屈地回他:“那是我心思细腻……”   幸村失笑,真是头头是道……他问道:“这么多年没见,要不晚上去喝一杯?”   “喝一杯?”玉崎茗打量他的神色,不似骗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开始沾酒了,“好。”   夜风徐徐吹来,穿得稍微单薄的玉崎茗,冷得一颤。幸村看在眼里,上前走到她的旁边替代挡了挡风,绅士地说道:“晚上湿气重,我们进去吧,等会散场后我们再聊。”   玉崎茗有些走神,他这一举动,让她想起了当年他因为加纳被罚站在办公室,他走后在外面一直等她登分结束那一幕,像慢电影回放一样,一举一动都让她记忆犹新,不自觉脱口而出:“你对谁都是这样吗?”   “啊?”幸村被这莫名其妙地话弄怔了,想了一会儿明白过来,深深地望了一眼玉崎茗,“我从来只对一个人这样。”   玉崎茗想自己的脸肯定红得厉害,扭过头,不敢看幸村炽热的目光,颤颤地说:“有……点冷,我……先进去了!”落荒而逃。   玉崎茗回到位上,咋呼呼地拿了一杯水仰头喝下去,想要抑住自己疯狂的心跳,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诡异目光。   “阿茗……”姬村喊她。   “啊?”玉崎茗不明就里。   “刚才……幸村说,你是他女朋友。”   一下没受住这个消息,刚喝得水硬是卡在半截把她呛死了,玉崎茗咳嗽了半天,不敢相信地问道:“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姬村说:“你看大家的神色,我像是骗你吗?”   玉崎茗这才意识到大家的不对劲。幸村这时也回到位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   最后这场聚会在大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散场的时候,玉崎茗跟姬村说自己准备和幸村去喝几杯,不跟她走了。周围暧昧的眼神更多了。姬村还朝她做了一个fighting的动作,让她哭笑不得。   玉崎茗和幸村并肩走在路上,她不敢问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儿,毕竟两人都分开了八年了,事情也过去的七七八八了,他们现在还爱吗,这让她特别怀疑。所以她一直没有开口,两人也寂静无声。   走了一段路,玉崎茗才开口道:“怎么这附近没见着酒吧啊。”   “不如,你来我家喝几杯吧?这条路上的确没怎么看到酒吧。”   幸村这话让人遐想,玉崎茗怀疑幸村之前找她喝酒就是打着算盘让她去他家里。不过玉崎茗对上幸村的眼,幸村目光坦荡,倒让她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   幸村的房子离杂志社不远,两人走了十分钟就到了。   玉崎茗坐在沙发上,幸村给她递来一杯水,她奇怪道:“不是喝酒吗?怎么给我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喝酒有点危险。”幸村思虑周全地说。   “你自制力那么差?”   “我是怕你一杯就倒耍酒疯。”幸村无奈道。   “才不是呢!上酒来。”   幸村看她活脱一女土匪的模样,只好顺意去冰箱里拿了一提啤酒来。   玉崎茗看着角落里空的啤酒瓶,问道:“你经常喝酒吗?”   “不是,只是偶尔仁王他们每次来我这儿聚会的时候,要喝啤酒。”   玉崎茗又问道:“那你抽烟吗?”   幸村专注着开啤酒,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抽。”   玉崎茗这才安了心。她又转悠了一圈儿,见着挂在墙上的画,问道:“这都是你画的吗?”   “嗯,大学时画的。”   “那你现在还在打网球吗?”   幸村开酒手一顿,道:“偶尔打了,现在只当作健身活动了。”   玉崎茗觉得怪可惜的。但是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越长大越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喏。”幸村递给她一瓶酒。   玉崎茗接住,两人坐在地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不知不觉玉崎茗已经喝上了头,自己晕乎乎地开始瞎问问题。   “幸村,大学时你是不是很多人追啊?”玉崎茗歪着头,好奇地问。   “嗯,还是蛮多的。”   “你大学肯定特受瞩目!”   “还好。”   “那你交了女朋友吗?”   “你醉了。”   “我没醉!这瓶酒一半都没喝完。”玉崎茗撅着嘴,不服地说,“我千杯不醉!”   幸村哭笑不得,“好好好,你千杯不醉。”   “刚刚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说!到底交了女朋友没有!”玉崎茗仗着醉意,非要问个所以然出来。   幸村望着醉醺醺的她,眸光晦暗不明,“要是交往过怎么办?”   听到这话,玉崎茗俨然一副要哭的表情,跌跌撞撞地走到幸村跟前,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然后伸出自己的双手,摸上幸村的脸,把他掰正,硬是睁着迷茫的眼睛想要对上幸村的眼。“说,你骗我!”   幸村很严肃地说:“玉崎茗,我没有骗你。我在你之后的确交过一个女朋友。”   玉崎茗喃喃:“阿市……我不信……”又努力往前探了探身,想要像八爪鱼一样抱住幸村。   幸村看明白了她的意图,推开她道:“阿茗,你醉了。”   玉崎茗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挪了挪,故意把头搁在幸村的肩上,把手环在幸村的腰上,整一个人跨坐在幸村的腿上,还特振振有词地说:“我就醉了!你把我怎么着?”   “……”真不能小看耍起流氓的女人……   被她那样抱着,幸村也不吃亏,转手就把她环住了。   玉崎茗似乎感受到幸村的举动,甜甜地在他耳边唤道:“阿市……”   饶是有他那样强大的自制力,也禁不住玉崎茗一而再再而三的点火。   幸村恨恨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玉崎茗,你再诱惑我看看?”   这下,玉崎茗听懂了他话里威胁的意味,不再动弹。幸村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被她折腾死了。   抱了一会儿,幸村见她没了动静,撇过头,看她把头搁在他肩上睡着了,无奈叹了口气,把她抱到主卧的床上。   然后回到客厅,收捡一地的垃圾……   ? ☆、前女友 ?  幸村离开房间后,玉崎茗缓缓地睁开眼。   眼里一片清明,哪有醉意朦胧之色。玉崎茗咂嘴,“都说了我没醉……”又想到刚才自己死缠乱打弄到的消息,“竟然还真交过女朋友!那我算什么?那他在餐桌上说那些话算什么?”   玉崎茗气得心窝疼。恨幸村太坦诚,又恨自己为什么非要问出个是是非非。   玉崎茗觉得自己好委屈,这八年她在国外,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可是他呢?转身就找了一个女人!   女人一旦恨起来,不管那个女人是不是过去式,都可以找出各种理由指责男人。她甚至不能忍他曾经对她有过背叛。   在玉崎茗心里,她一直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是非他(她)不可,至死不渝,她一直坚信就算过了再久,男生也不会忘了自己、更不会对自己放手。而她现在却得知,在她坚信他的那八年里,他曾背叛了她,这让她对幸村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更对他们的爱产生了罅隙。   所谓的“我从来只对一个人这样。”只怕是骗人的,都是虚情假意。   她一头蒙进被子里,蜷缩自己。恨恨地说:“幸村,我绝不原谅你。”   第二天,玉崎茗被姬村一通电话打醒。   玉崎茗迷迷糊糊地接通电话:“喂?”   “阿茗?你是睡糊涂了吧?”   “啊?”   “今天我有通告啊,要去拍戏!你不会忘记了吧?”   玉崎茗这才清醒过来,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慌慌张张地穿上拖鞋,跑到客厅,还不忘在电话里说:“给我二十分钟,我马上来片场。”   玉崎茗走进厕所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房子,而幸村明显已经去上班了,她只好踱步回到客厅,准备拿包回一趟自己的房子。   这时,她看在茶几上留下的纸条。“牙刷和毛巾在洗脸池的下面抽屉里,餐桌上有我给你做好的早餐,记得吃了再上班。幸村精市。”   玉崎茗望着这张纸条,冷冷一笑,放在昨天前,她肯定就要陷入男生的柔情攻势里了,现在她只觉得烦,一想到他曾经对别的女人做过一样的事,她就觉得无比恶心。   玉崎茗拿起自己的包包,看都没看餐桌一眼,直直走到玄关,换好鞋子,出门。   等到玉崎茗到达片场已经过了半小时,姬村抱怨道:“迟到了十分钟!”   玉崎茗颇歉意地说:“昨天喝昏了头,所以洗漱花了半天。”   其实是她赶回家后时间不多了,她本想冲个澡,但是时间不够,就只好换了件衣服,快速地洗漱了一下就立马奔片场了。   她怕姬村眼睛太尖,一看她没换衣服,就知道她昨晚没回家。   姬村眨着眼睛,搭上玉崎茗的肩,好奇问道:“你昨晚和那个幸村有没有发生什么?”   “别瞎想,就是老朋友聊聊天,啥都没发生。”玉崎茗拉下她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臂。   “真可惜……”   “……”   “这么帅的一小伙儿,要是我,早就发生关系了。”   玉崎茗挑眉,“哦?你现在是浪得飞起啊。”   姬村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服低做小地说:“哪有的事!”   “说说,你这个月又偷偷跑到夜店几次了?”   玉崎茗气势凌厉,姬村瘪嘴伸出四根指头。   “真的只去了四次吗?”   “好吧,就五次!”姬村心虚地说   玉崎茗眯着眼,“五次?”   姬村眼睛一闭,横着说:“好啦好啦!就去了七次!”   “我真服了你!你现在各种绯闻缠身,还敢去夜店玩?生怕狗仔队找不到你人是吧?”   姬村委屈地对着小指头,说道:“不都没被发现嘛……”   “被发现了有够你受的。”   导演喊了姬村去拍戏,姬村赶忙跑了。   玉崎茗见姬村在认真对台词,就不去训斥她了,她无奈一笑。   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喂?玉崎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是我。阿崇,帮我查一下,这个月姬村百合去了几次夜店。”   接电话的男人就是当年玉崎姐弟扶持的玉崎崇。   “好,还有事吗?”   “没了吧。”   “唉,我这么大权利,就是帮你查一个小明星去了几次夜店,未必太大才小用了吧。”玉崎崇不甘地说。   玉崎茗失笑,“并不大材小用,她可是姬村家的大小姐,查她可不委屈吧。”   “唔……好吧。”   “对了,不再帮我查个人。”玉崎茗踌躇道:“幸村精市的前女友。”   “幸村精市?”   “星海杂志社的服装设计师。”   “哦哦好的。”   “就这些,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末了,玉崎崇嘱咐道:“阿茗,最近要小心点,本家那些人最近似乎有了动作。”   “好,我知道了。”   玉崎崇动作很快,挂了电话后两个小时就把查到的信息发给她了。   他查到的信息远比她问得多,还给了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姬村这个月去了夜店七次,跟一个叫仁王雅治调酒师接触甚密。   仁王?   不会是他吧……   但是一想,调酒师这个职业,是他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玉崎茗再往下看,幸村精市的前女友叫星海雪,是他所在的杂志社主编……还附了一张她的照片给她。   照片上的女人留着一头伶俐的短发,一双眼睛特别精明,那张精致的小脸摆着一副高冷的表情,简直是比长谷川泽还清高的存在。   玉崎茗玩味的笑了。输给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根本没女人味!玉崎茗不甘。   姬村拍完戏,跑过来找玉崎茗,见她沉着脸,以为自己去七次夜店惹得她不快了,忐忑地问:“发生了什么?谁惹了我们家茗大人?”   “最近有星海杂志的采访吗?”   姬村被玉崎茗问得一头雾水,结结巴巴道:“好像有,昨天只把封面拍了,但是他们的采访还没排出来。”   “那就明天接受采访!我这就改行程。”   “啊?”姬村瞅着玉崎茗严肃的小脸,不敢发表反抗意见。   ? ☆、所谓大家闺秀 ?  玉崎茗动作极快,立马通知星海杂志了,星海杂志说明天下午两点可以采访。玉崎茗二话不说把第二天的下午的工作全推了。   第二天,玉崎茗和姬村准时到了星海杂志。   来采访姬村的是个小记者,玉崎茗忍不住出声:“你们主编星海雪呢?”   “她今天有事所以不在。”小记者礼貌地回答。   “这样啊。”   姬村早就看出了玉崎茗的不对劲,拉了拉她的袖子,问道:“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很古怪。”   “没什么。倒是你,好好接受采访,别出什么岔子。”   姬村瘪嘴,专心去答记者的问话。   玉崎茗也不去想那个星海雪,于是便看姬村回答问题。   记者在问到姬村感情问题的时候,姬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和那个山下的绯闻都是假的,狗仔队捏造的。”   记者问:“那你有心仪的对象吗?”   姬村答:“哈哈,暂时还没有,主要心思还在工作上。”   记者问:“听说有人前不久在夜店见到你是真的吗?”   姬村求助地望了一眼玉崎茗,玉崎茗赶紧说:“这个问题就过了吧,对女明星影响不好。”   记者又七七八八的问了一些问题,最后结束采访。   两人走在走廊里,玉崎茗瞪了姬村一眼,“还说外界没人发现,完全自欺欺人,今天采访就被问到了吧!”   姬村眨着眼睛,自知理亏,不还嘴。   玉崎茗按住电梯,转头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当这个经纪人跟当姬村她妈似的。还要天天防着姬村的花边消息被人说漏了嘴……做经纪人到她这地步也真不易。   玉崎茗又问道:“你在夜店认识的那个叫仁王雅治的人长什么样?”   “你调查我!”姬村忿忿。   “我不调查你,我能安心吗?天天不知道在哪里疯。”   姬村理亏地摸了摸鼻子,“好吧……”   “对了,那个仁王雅治长什么样子?”   姬村嘟囔着:“不就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嘛?”   “哦?”玉崎茗语调上扬。   姬村咂巴一下嘴巴,“好吧,就是一个一头银发,嘴巴特油嘴滑舌的人。”   “这样的话,那这个人是我高中的同学。”   “WTF?”姬村震惊,这么巧?   刚好这时电梯门开了,玉崎茗正准备继续打趣她,但整个人正好面对刚从电梯出来的幸村和星海。   嘴角上扬的弧度顿时僵住,留下一个似笑非笑的难看笑容。   玉崎茗不是惊讶于幸村,而是惊讶于和他并肩的星海雪。刚出电梯门的幸村脸上还挂着平易近人的笑容,绝不是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微笑。他们刚才肯定在电梯里聊得很欢乐。   玉崎茗想要咧嘴哈哈笑道,想要说点什么来伪装,却又毫无力气。最后只能故作镇定地对姬村说:“我们走吧。”   幸村这时悄悄朝星海靠了靠,耳语了几句。看得玉崎茗更不舒服了。   若是放在以前,玉崎茗也就故作温柔贤淑地忍了,最多就放在心里膈应那么几天。但现在的她却不会了,玉崎茗眉毛扬了扬,不客气地说:“两位,麻烦让一让,挡着路了。”   听到这话,幸村有些意外地抬头瞅了玉崎茗一眼。   然而玉崎茗根本连半点表情都不给他,直直进了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了,姬村拍手称赞道:“阿茗!霸气啊!”   “这有什么霸气的……不过是宣泄自己的不满罢了……幼稚透了。以前我可不是这样的。”玉崎茗垂头丧气地说。   姬村想了想,说道:“换做以前你肯定是一直微笑,默不作声,极优雅地走开。那样的确有修养,但是没现在解气啊!”   玉崎茗扶额,大家闺秀的教养全让她忘了……   果然是在开放的国外呆久了吗?都不知道要约束一下自己了……   姬村在娱乐圈呆久了,也将上流社会的气质涵养忘得一干二净,玉崎茗还在想要不要找个时间把她带回姬村本家重新温故一下教养训练,毕竟一直这样让她野着性子不太好。   两人回了一趟经纪公司,差不多可以各回各家了。但玉崎茗对姬村口中那个仁王所在的夜店极感兴趣,第一次玉崎茗说要和姬村一起去趟夜店。   姬村都有点不敢置信,乖宝宝玉崎茗竟然要和她去夜店玩?Excuse me?   玉崎茗不置可否地说:“这算什么,我这几年在美国的时候,隔壁的室友是个玩得特high的女孩,经常大半夜带着一群人回来开party,第二天你进门,都能看见一群人□□呢。”   这种大尺度见多了,玉崎茗都觉得夜店都是小Case。   姬村竖起拇指,“牛!”   到了那家夜店,姬村戴上墨镜,又戴了一顶遮住半边脸的帽子,全副武装后才下车进去。   玉崎茗又不是什么名人,所以她没有多掩饰自己,直接跟着姬村进去了。   姬村一进夜店,跟鱼进了水一样,好不自在。自然地走到吧台,对着那个穿着燕尾服地银发男子喊道:“Kevin!”   听到这个名字,玉崎茗愣了下。顺着姬村的视线望去,那个人的身影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夜店灯光昏暗,偶尔有几盏彩灯从他面上滑过,混合了暗色的灯光把他的脸显得异常邪魅诱惑。   玉崎茗出声:“雅治?”   听到这呼喊,仁王停了手里的活,夜店里声音嘈杂,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清晰的听到这声呼喊,他都觉得是自己幻听了,难不成是太想玉崎茗了?   直到玉崎茗货真价实地站在他面前,他不敢相信地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甚至还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梦后,直接一巴掌拍到玉崎茗肩上,嚷道:“好家伙!一别八年,有你的啊!”   玉崎茗吃痛地揉肩,抱怨道:“怎么下手这么重!”   “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可是他眸子里哪里有半分歉意,明显是故意的。   姬村插上话,“Kevin,这个就是我一直跟你说的我的好朋友兼经纪人,听说你们是同学,那我就不必介绍了吧!”   仁王说:“哈哈,想当年我和阿茗关系可是穿着一条裤子不分你我的好闺蜜呢!”   “瞎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玉崎茗没好气地拆台。   仁王乐呵呵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 ☆、面具人 ?  玉崎茗不太喜欢夜店里嘈杂的气氛,皱了皱眉,仁王看懂了她,就说道:“我们先出去,去隔壁的咖啡厅聊天吧。”   玉崎茗点头。   从黑不溜秋的夜店里出来,转进入亮堂堂的咖啡店,玉崎茗这才看清了仁王的眉目。   岁月悠悠,褪去了年少时的吊儿郎当,他眉眼微挑,碾碎了表面的浮华轻佻。   玉崎茗咂嘴,“啧啧,这么多年不见,越来越帅了啊。”   “嘿嘿,这么夸我怪不意思的。”仁王摸了摸鼻子。   姬村一胳膊横过去,“少来。得了便宜还卖乖!”   仁王无辜地眨眼:“媳妇儿,我不帅吗?”   姬村一时语噎。   仁王趁着空隙顺势一把拉过姬村,姬村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跌入仁王的怀里。   这一幕看得玉崎茗目瞪口呆,姬村红着脸想要挣脱仁王,仁王搂了一会儿,就绅士地放开了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玉崎茗打趣地问道。   仁王摊手,“就是你看着的这样。”   姬村红着脸,声音低不可闻。   玉崎茗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学的时候。”仁王笑眯眯地答。   “那在一起了差不多四年了吧?”   “嗯。”   “啧啧,百合藏得真深。那每次百合来夜店其实是为了来看你?”   仁王点头。   仁王这个人玉崎茗是清楚的,对于自己的挚友和他交往,玉崎茗还是很放心。   三人天方夜谭的聊了半天,主要是仁王一直在问玉崎茗在国外的日常。   “Puri~你隔壁室友这么开放?那你呢?不会埋头苦读吧?”仁王到底还是了解玉崎茗的,一语中的。   “唔……”   姬村不服气说:“留学不就是去学习嘛,要是光顾着玩,还留什么学啊,我们家阿茗这叫自律!”   “是是是,就你们家阿茗厉害。”   仁王和姬村这么一唱一和玉崎茗倒是插不上话了,她暧昧的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呀?”   姬村顿时气势弱了下来,带着小女人的娇羞与矜持说道:“还不急。”   仁王叹气道:“还得等几年,唉……无奈我媳妇儿是明星,结个婚都不容易。就连每次见面都要偷偷摸摸,不知道地还以为是搞地下情呢。”   姬村娇嗔。   玉崎茗调笑道:“哎呀,真看不下去了,你们俩当着我这个单身狗秀恩爱,虐死我了!”   “Puri~你和幸村还没和好吗?”仁王眯着狐狸眼,眸色晦暗不明。   玉崎茗握着勺子搅动了一下咖啡,抱怨地说道:“为什么我偏要非他不可。”   “哦?难不成你移情别恋了?”   玉崎茗嘟嘴,“凭什么不是幸村移情别恋。”   “幸村还移情别恋?那母猪都可以上树了。”仁王不信。   “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大学时交的女朋友?”   仁王语噎,犹豫了半天,措词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幸村他那么做也是有理由的。”   “你们是那么多年的好兄弟,信你们有鬼。”仁王不帮幸村辩解还好,一辩解玉崎茗就来气。   姬村最懂女人心思,看到玉崎茗神色不对,立马戳了戳仁王,仁王聪明地明哲保身闭了嘴。   玉崎茗一想到下午在星海杂志的那一幕,像针扎一样刺到她心坎里去了,玉崎茗闷着生气,把咖啡当啤酒似的,仰头一口倒了进去。   等喉咙里充满了苦味。玉崎茗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她可怜兮兮地说:“苦死了……”   仁王嘲笑她:“傻了叭唧的。”   “……”   仁王说:“对了,这周末我和幸村他们聚会打球,你来吗?”   “我用什么身份来?”玉崎茗白了他一眼,“我又不会打网球,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我去了简直尴尬的要死。”   更重要的,这样明目张胆地过去,不是摆明地写着我对幸村还有旧情么?   太丢脸了……   仁王建议:“那我喊姬村来,姬村带着你来,如何?”   “可以的。”玉崎茗敛住自己的心思。   仁王笑得比狐狸还狡猾,不知道在打着什么算盘,玉崎茗觉得心里突突的。   上午十点,东京市中心挤满了形形□□的年轻男女,十字路口边的摩天大厦挂着隔着老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的海报。海报上的女人只有半面妆,她的右脸被一张面具遮住,另一面妆容精致、睫毛纤长,眼里泪水氤氲,泫然欲泣,无不让人怦然心动。   这是姬村新电影《面具人》的宣传海报。   玉崎茗站在十字路口,摸着下巴,凝视着海报。   过往的的行人,对她的驻足毫不意外,自姬村这张海报出来后,经常有不少女人驻足观望,他们只当玉崎茗是姬村的狂热粉丝罢了。   玉崎茗喃喃:“这么打扮起来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啊?你在说什么?”戴着鸭舌帽和炫酷□□镜的姬村贴了过来。   玉崎茗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她转了转目光移到姬村身上,“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站在街上,不怕别人认出来吗?”   姬村无所谓地说:“怕什么!我出来看看我自己的海报不行哦!”   “……”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玉崎茗恨不得把她打包带回姬村本家回炉重炼。   玉崎茗扶额,“好吧,百合,我们去做点正事吧,别瞎逛了。”   随着《面具人》女主角姬村定妆海报的亮相,这部电影收到极大的关注。   而今天,就是《面具人》的开机日。   玉崎茗也不懂姬村今天抽了什么疯,非要先来一趟市中心,看到挂在大厦上的海报后才心满意足地去片场。   两人到达片场后,玉崎茗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熟悉身影——幸村精市。   玉崎茗不确定地戳了戳旁边的工作人员,指着幸村问道:“他是干嘛的?”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玉崎茗又看了一眼幸村说道:“他是我们剧组的服装总监。”   “……”这个头衔真大。   恰好幸村也看了过来,朝她明媚一笑。   这个笑容太过意味深长,玉崎茗莫明觉得自己有点冷。   好在幸村并不是一直注意她,在姬村和其他演员换好衣服后,幸村就开始忙碌了。   玉崎茗一个人无所事事在导演旁边席地而坐,看他们拍戏。   通常一个人保持着蜷着腿、弓着腰、低着头的姿势一个小时,都会不太舒服,更何况玉崎茗低着头玩手机玩了几个小时,直到脖子有些酸痛,才站意识到自己该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但是她悲催的发现她的双腿麻木了。   玉崎茗一个劲地敲打自己的腿,酥酥麻麻的快感传递全身,感觉双腿有了知觉,她撑着地企图站起来,哪知腿还是软绵绵的,一个不支,摔倒在地上,把面前的道具山也推倒了,发出“轰——”的一声。这声音可真是响亮,隔得老远的幸村都听到了。全剧组的目光都注意到她这来了。   玉崎茗红着耳根、腆着脸对道具组道歉。   直到道具组不予追究地走开了,她才自己一个人开始收拾满地的残局。   她收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发现在最前面有一个大红花还没捡,她走到那,刚要蹲下来,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幸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宠溺:“怎么变得这么笨手笨脚了。”他捡起来递给她。   玉崎茗不客气地接过花放进袋子里,对幸村说的话不置可否。   幸村又问道:“是不是今天身体不舒服?”   玉崎茗还是不搭话。这要搁在旁人身上,估计都会摸着鼻子灰头土脸地走了,可是幸村不是普通人,就算玉崎茗不理他,他也能特怡然自得地继续搭话,哪怕就像是在拍一出自编自导的戏。   “现在年轻人啊,就是不注意身体!老是低着头玩手机,再这样下去,脖子也会出毛病的。”幸村淳淳教导。   “玩手机玩一会儿就算了,怎么可以一玩就是三个小时?还不知节制,要不是脖子酸了,你是不会起来的吧?”   “没事的时候也应该多捶捶腿,以防老了后得风湿关节炎。”   玉崎茗实在是受不住幸村念经般的骚扰,狠狠地瞪了男生一眼,幸村反而颇无辜地朝她眨了眨眼睛。   “幸村……精市!你不觉得这样缠着我很幼稚吗?!”玉崎茗咬牙切齿。   幸村微笑说:“不觉得。”   没脸没皮在幸村面前什么都不是……   ? ☆、块状玩意 ?  玉崎茗被幸村这样耍无赖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甚至生出了一丝心软。她十分唾弃这样的自己。   似乎只要幸村对她稍微有那么一点温柔的倾向,她就会缴械投降。   她组织了下语言,说:“幸村,你没发现我现在是在讨厌你吗?”   幸村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般地说道:“没发现。”又微笑说:“为了不让你更讨厌,我更应该多和你沟通交流。”   玉崎茗扶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哦?那我以前是哪样的?”幸村语调上扬,显得无比好奇。   玉崎茗想了想她和幸村的过往,这一想才意识到,幸村从来不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可能因为他外表足够芝兰玉树,所以人们往往忽视了他坏心的一面。   面对幸村的质问,玉崎茗答不上来。   在她心底他一直都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优质少年,并且随着她的想念,他愈发被她美化,那些细枝末节的坏心眼都显得无足轻重。   “唔……”玉崎茗说不出,难不成说自己一直觉得他是个雅人深致的人吗?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曾经多么喜欢他。玉崎茗难以启齿。   这次幸村并不想放过她,他向玉崎茗走进了一步,顺手帮她提起装着道具的袋子,继续问道:“嗯?我以前是哪样的?”   玉崎茗架不住他一次又一次地询问,低着头、声如细丝地说:“叹容观止……”   幸村明媚一笑,不说话,眉眼之间浅浅潋滟流转。   玉崎茗红着脸扭头。   幸村知道她脸皮薄,能说他“叹容观止”已是极不容易,若是自己再开口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不难想她可能会一如当年用愤怒遮掩自己的害羞,然后一跑了之。   有了前车之鉴,幸村学会了见好就收。   幸村简单地和玉崎茗说了几句,就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了。   周末那天,玉崎茗因为那天在剧组发生的事,颇怕见到幸村,便没有去幸村他们的聚会,玉崎茗不去,姬村也就不去了,姬村不去,仁王就不开心,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约会,没想到生生泡了汤。   玉崎茗觉得一天都没事,在家呆着也挺无聊,便偷偷地去了姬村那儿。   玉崎茗在姬村门口敲了半天,一直没见到姬村出来,正准备打道回府时,听到一阵稀里哗啦的东西落地声,吓得玉崎茗以为姬村发生了什么事,便赶紧拿出备用钥匙,开门进去了。   姬村的备用钥匙她一直带在身上,但是她秉持原则一般没有特别事就不会用那钥匙私自开门。   这次姬村动静太大了,她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玉崎茗鞋子都没换,直直跑到客厅,发现一片狼籍,地上随处可见的啤酒易拉罐和玻璃瓶,沙发上摆着横七竖八的衣服……而我们女主角姬村正蓬头散发地跌坐在楼梯间,楼梯上散落着如词典般厚的书籍……看来她刚才是从楼上搬书下来的时候失足摔下来了。   玉崎茗扶额,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也真是……吓得人够呛。”   姬村憔悴地朝她一笑,那脸色真是惨白得不像话。   玉崎茗扶起她,说道:“你没伤着哪儿吧?”   姬村勉强地站起来,声音有些颤道:“没什么事,因为这几天大姨妈,所以有点不舒服。”   玉崎茗奇怪,姬村的经期很规律,按理来讲应该是一周后才会来。   不过玉崎茗也没有多想,觉得大概是姬村这个月拍《面具人》压力太大,经期混乱了。   玉崎茗实在看不下去这混乱的客厅,趁着姬村在卫生间洗漱的那段时间,立马帮她收拾了。   她把地上的啤酒瓶捡干净后,从沙发上拿起衣服准备整理,一个写着“维生素C”的小罐子从衣服间抖落出来。   玉崎茗把它打开一看,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来。这和她平时吃的维生素c不是一个味儿,她好奇地倒出一粒来,不规则的白色药片,周围还有些细细的□□。   玉崎茗心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隐隐升起。她瞅了一眼卫生间,姬村还在里面洗漱,她赶紧用纸巾把那块状东西包裹起来装进背包里,然后再把那个小罐子丢到那堆衣服里埋着。   明明就几个动作,她却无比心慌。   她跌坐在地上,祈祷刚才她包的那玩意不是她想的那样。   “你在干嘛?”姬村妆容精致地从卫生间出来,和刚才那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   玉崎茗镇定地说:“我想帮你收拾客厅,但是刚捡完地上的酒瓶,我就受不了了。”   “那就别收拾了,沙发上那衣服我自己弄吧。”   “嗯,那好吧。对了,我想起我等会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啊?还没坐一会儿就走啊?”   “嗯,挺急的。我晚上有时间就来找你。”   “好吧……”   玉崎茗快步走出姬村的公寓,小跑到行人道上,才慢慢地放慢脚步。   她刚才害怕地已经屏住呼吸。   把东西交给玉崎崇后,她就一个人回家了,焦躁不安地等待玉崎崇的最终结果。   玉崎崇对她一字一顿地说:“冰、毒。”   她刹那心凉了。   “你确定?”玉崎茗再问了一次。   “确定。”玉崎崇虽然不知道这个东西是玉崎茗从哪里弄来的,但并没有多问。   玉崎茗不知道玉崎崇是什么时候挂的电话,她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是相信姬村做什么事都是有分寸的,就算爱玩,不该碰的东西就不会碰。但是这东西的出现,让她整个人处于极度混乱的状态,她一点一点推敲,捕风捉影的细节都让她怀疑起来。   她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找谁说这个事。   她不敢找仁王,姬村是仁王的女朋友,出了这事,仁王以后会怎么看姬村?她是姬村的挚友,自然不希望姬村和仁王感情破裂。   一个人在极度崩溃和慌张的情况下,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往往都是她内心深处最想依靠、最想依托的人。   玉崎茗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幸村精市。   ? ☆、被人揭露 ?  幸村和立海大队员打完球已经是傍晚的时候了,他回到家,洗完澡,星海雪一通电话就打来了。   “喂?雪学姐有事?”幸村客气地说道。   “欸,你说你,每次非要喊我学姐,喊我雪不是挺好?都是混社会的人了,还搞大学那一套真没意思。”电话那头女声调侃着。   “喊你学姐不是说明我们同校出来的,关系比起别人更亲密吗?”   “就你油嘴滑舌,好了,不跟你扯了,你这几天在《面具人》剧组怎么样?有没有见到你的心上人?”星海雪兴致勃勃。   幸村显然不信星海雪目的这么单纯,“学姐,你打电话来不会就是来问这个吧?”   “作为你的前任,我还是蛮关心你的感情生活。”   “我觉得学姐怕不是关心我的心上人,而是关心我心上人手上的那个叫姬村的明星吧。”   “诶,你这么聪明真的好吗?”   “其实学姐你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想打听到姬村是不是还在和仁王交往吗?直接去问仁王不久得了。”   星海雪苦笑,“一看你就是没暗恋过的人。”   幸村怔住,他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从不曾暗恋过谁,即便是玉崎茗,都是对方一步一步走进他心里,在他清楚知道自己喜欢玉崎茗的时候,也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手。暗恋这样弯弯曲曲的事,他还真没经历过。   幸村说:“你还不如直接跟仁王告白,说你喜欢他。”   星海雪嗤之以鼻,“告白了,那我这么多年的隐忍不就白费了。”   “……”幸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门铃响了。幸村想今晚没约什么人,应该是送快递之类的,便没有挂电话,对星海雪说了声:“我去开个门,马上回来。”便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了。   幸村一开门,一个人影直接扑到他怀里。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哭得他心颤颤。   玉崎茗用手背抹掉眼泪,“阿市,不好了。百合出事了!”   幸村五味杂陈,他喜,玉崎茗来找他,他苦,又因为女生每次只有在她进退维谷的时候才会想到他。你看,她就是那么一个狡猾的女人。男生的作用于她而言不过只是一时的心理安慰罢了,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后,她就又会翻脸不认人。她想他的时候就喊他“阿市”,不想他的时候就喊他“幸村”,再也找不到比她还要善变的女人了。   幸村拍了拍她的背,把她带到客厅,倒一杯水递给她。   幸村宽声安慰的说:“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此时的玉崎茗在见到幸村后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慢慢地说:“今天我去百合的公寓,在她的沙发上发现了毒、品。”   幸村皱眉,“那你的意思是姬村她……”   玉崎茗犹豫地说:“我也不想怀疑她,但是今天我一进门就看她整个人面容憔悴,一发现那个东西,不由我多想就……”   “你应该先问问她,问清楚再下定论。”   “我不敢问她,百合性子太倔强、太野,我若当面问她,只怕会吵起来。”   “姬村平时和常人无异,看起来也不像吸、毒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   “搞错了?”玉崎茗眯着眼回想了下,“她客厅里一地的易拉罐和啤酒瓶、还有满沙发乱七八糟的衣服,难不成是昨晚她在家开party,别人掉的?”   玉崎茗想到这一点,思路豁然明朗。她因为心急如焚,一昧的只注视姬村的体貌神态上去了,反而把这些外在环境因素给忽略了。   那么今天姬村这副尊容完全是因为昨晚一夜通宵又加之有月经,所以整个人难看得不像话。   “也许真的是我多想了。”玉崎茗喃喃。   幸村叹气,“每次都是这样,你从来不问别人,私自给人定了罪。”幸村似乎意有所指。   玉崎茗刷的一下涨红脸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愧,她飞快的朝幸村鞠躬感谢:“幸村,谢谢你了。我先走了,打扰了。”   幸村望着她逃离现场般的背影,默不作声。   他一直寻不到缘由为何玉崎茗回来后对他避如蛇蝎,直到今天仁王对他说:“阿茗好像知道你曾经交过女朋友的事。”他才明白原来女生是在为这件事如鲠在喉。他当初是见玉崎茗醉酒想要套话才那么说出来,没想到酒醒后她还记得,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幸村苦笑。   他无意瞥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想起还有星海的电话没挂,拿起手机一看,通话在好几分钟前就结束了,但不知道星海到底听了没有他和玉崎茗的对话。   幸村转念一想,星海是极有分寸的人,知道自己在和别人说事的情况下应该不会偷听才是。   玉崎茗在和幸村商量完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姬村的公寓。   姬村热情地招呼玉崎茗:“阿茗,你来了啊。”   玉崎茗抿着唇,无措地捏了捏衣角,最后严肃地说:“嗯,我们进去说。”   姬村有些莫名其妙,听从她的话,进了客厅。   沙发上的衣服已经被收拾的一干二净,那个写着“维生素C”的小罐子也不见了。   玉崎茗问道:“百合,那个维生素C的瓶子去哪儿?”   “啊?我丢垃圾桶了。我以为是昨晚那群人掉的,就丢了。原来是你的啊。”   玉崎茗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她,“不是我的,那个瓶子里装的不是维生素C。”   “那是什么?”姬村蹙眉。   “毒、品。”   “什么?这不是要人命吗!”姬村惊呼。   “昨晚你到底邀请什么狐朋狗友来了?”   “来的人都是《面具人》的里的演员,有熟的也有不熟的,真不知道是谁。”   玉崎茗揉了揉太阳穴,“总而言之,那瓶维生素C不能放在你屋里,赶紧把那玩意丢了。”   姬村言听计从地把垃圾袋丢到楼下垃圾房里。   差不多毁灭证据后,玉崎茗才正在松了一口气。   “阿茗,这事你没和雅致说吧?”姬村不安心地瞅着她。   “放心,我没和他说。我只和幸村说了。”   “幸村?”   “幸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哪知道一通凌晨三点的电话把她唤醒。喊醒她的是她们所属的娱乐公司的上层领导,叫她回公司紧急开会,被喊来的同样还有姬村。   四点钟两人齐齐到达娱乐公司。   “啪——”一本杂志摔到玉崎茗面前。   玉崎茗捡起杂志,标题赫然写着“姬村百合被爆吸毒”,玉崎茗感到一股凉意从背脊升起。   再往下看,上面写道有知情者爆料在姬村家发现大量毒、品,有理有据,条条是道,仿佛亲眼所见一样,玉崎茗看到落尾,“撰稿人星海雪”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这是怎么一回事?”姬村成哉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这个娱乐公司是姬村家族的,老总姬村成哉是姬村百合的大伯。   姬村白着脸发怵地立着。   玉崎茗赶紧上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省去了她去幸村那一段。   姬村成哉眯着眼:“也就是说那个毒、品其实应该是《面具人》剧组里的人的。”   玉崎茗点头。   姬村成哉敲着桌子,缓缓说道:“我们马上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事实真相,到时你们一律给我说姬村没有吸、毒,并且自愿接受相关部门的检查,只有明明白白的检查了,才能证明清白。也不要说什么是剧组里其他演员掉的,《面具人》我们公司是赞助商,不能存在有演员吸、毒导致票房大跌这种情况!关于星海杂志,我会组织律师团起诉她们诽谤。就这样吧,你们听懂了吗?”   玉崎茗和姬村回答:“是。”   姬村成哉颇有深意地望着玉崎茗,“这事情为什么星海杂志的会知道。”   玉崎茗垂下眼睑,“我不知道。”   姬村成哉也不想深究,挥了挥手让他们出去了。   两人走在长廊上都魂不守舍。   玉崎茗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她昨天下午去找的是幸村,为何事情却被星海雪知道了?   难不成是幸村告诉她的?玉崎茗摇头,否定这个想法。幸村不是这样的人。   那难道是星海雪在幸村家里,所以无意中听到了?这个想法一出,玉崎茗彻底白了脸。   她想要找别的借口否定,却找不出来,这个想法合情合理,在她脑海里扎了根,怎么也甩不掉。   玉崎茗还在沉思,突然被姬村打断。   姬村哭红了眼眶,抓着玉崎茗的手膀,哭诉着:“星海雪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   难不成事情另有隐情?玉崎茗拍了拍姬村,安慰道:“慢慢说。”   “我知道星海雪一直暗恋雅治,但是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就要平白遭受她的诬陷?”   玉崎茗见姬村哭得稀里哗啦,难受地说:“都怪我,都是我当时急慌了头,跑到幸村那里说了一大通,不然也不会被藏在房里的星海雪听到了。”   姬村摇头,“不怪你,不管如何,星海雪都会这么做。你想,本来你只是只言片语的说了几句,也没认定是我,但是她凭着那捕风捉影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定了我的罪,如果不是对我有偏见,如果不是对我有恨,她怎么会这么做?她其实还是恨我的。恨我抢走了雅治。”   玉崎茗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只能一直拍着姬村的肩膀,陪着她。? ☆、非你不可 ?  早上九点姬村娱乐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姬村面对记者的质疑,镇定自若地一一回答,并说自己会接受相关部门的检查验明真像,对于星海杂志的诽谤公司会提起诉讼。   检验结果在上午十二点出来。   结果一出众人哗然。   姬村自然没有吸、毒,对于星海杂志的无端猜疑和诽谤,姬村表示特别愤怒,对外宣称绝不私下和解!   因姬村吸、毒案这一事,将外界目光都集中到这部即将上映的《面具人》身上,不少人揣测这是娱乐公司为了引人注意故意弄的一个噱头。   不管如何,总之现在星海杂志都是忙得焦头烂额。   星海雪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她那张冷艳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只有冷漠。   幸村站在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等着她。   “你是想来笑话我的吗?”星海雪口气中不免带了些自嘲和讥讽。   “我以为你还是知道分寸的。”幸村敛了敛神色,他眸光深邃,摄人心魄。   星海雪面色如一,坦然说:“我只认为这是毁掉姬村百合的最好机会,并不会想什么分寸。”   幸村蹙眉,“你没想过万一赌错了,就是你自己万劫不复了吗?”   星海雪仰着头,用她一贯的高傲的姿态说:“输了就输了,人生就是一场豪赌,认赌服输。”   幸村哑然。星海雪性格如此,即便输了也不会怨天尤人。   他不是圣母白莲花,并不会一直劝说星海雪。星海雪于他而言仅是一个他能看得上且佩服的女子,但并不值得他过多留恋伫足。   走不进的世界就不要硬挤了。难为了别人,作贱了自己,何必呢?   这种道理都不懂的人,难免会作茧自缚。   《面具人》下午拍摄正常进行。   玉崎茗见到幸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幸村觉得有必要把事情说清楚,总不能各怀心事的过日子,他拉住玉崎茗,说道:“我们来谈谈吧。”   玉崎茗一直等着这个机会,所以在幸村一说出口,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两人走到离剧组较近的公园里。   两个人并肩散步了好久,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临近冬季,气温骤降,公园内的树木都掉光叶子,只剩了光秃秃的枝桠,好不惨淡。两人踩在枯叶上,“沙沙”的声音成了唯一的音效。   幸村先开口了:“姬村这事不是我说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玉崎茗声音淡淡的,但是却又饱含力量无比笃定。   “那你……”幸村想不出理由为何女生对她那么冷淡。   “你还不清楚吗?”   “我们又不是心有灵犀,我当然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幸村话说得有点重,大概是被玉崎茗温吞性子给激怒了。   玉崎茗气得眼泪直打转转,硬是憋了回去,“我气你,是因为你把她带回家,还把她藏着,让她偷听到了那一段。”   “不是这样的。”听到她把话说出来,幸村才慢慢解释道:“星海听到这事完全是因为我之前在和她通话,听见有人敲门,我去开门没有挂掉电话,所以她才听到了那些。”   “那你曾经和她交往又是为了什么?”   幸村苦笑,他当初和星海雪交往是因为星海雪和玉崎茗的性格完全截然相反,他不想一直活在玉崎茗的影子里,他想证明自己不是非她不可,于是他尝试去接受别人,而这时星海雪出现在他身边,她时而冷酷时而热情大胆,和温柔温吞的玉崎茗明显是两个极端,所以他接受了她。但是两人相处没多久就发现他们根本不适合做情人,只适合做朋友,交往了一个月就分手了。   玉崎茗现在反而提起他和星海雪交往一事,他要怎么回答?说星海雪是我思念你的产物,他疯了吧?   “我和她交往纯属意外,但是我和她连手都没拉过,更别说其他。”幸村如是说。   玉崎茗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是在这一件事上她分毫不让,“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和她交往。”   “我说了纯属意外。”   “阿市,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模棱两可的话更会让我想歪?”玉崎茗含着泪,哭诉道。   幸村心乱如麻,“阿茗,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市,你连前因后果都不告诉,却想让我相信你,怎么可能。”   幸村捏了捏玉崎茗的手,犹豫地说:“我告诉你,但是你不能有其他表情。”   “好。”虽然这个要求很奇怪,玉崎茗还是答应了。   然后幸村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幸村特意瞅了瞅玉崎茗的那张脸,玉崎茗眼角还挂着泪珠,眼睛里还有血丝,眼眶附近肿肿的,好不可怜。她嘴唇微张,眨巴眨巴了眼睛,憋屈地皱了皱眉,似乎在纠结该酝酿什么表情。   她可怜兮兮地拉了拉幸村的袖子,说道:“阿市,我可以笑吗?”   幸村很义正严辞地说:“不可以。”   “可是憋着很累。”   “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还是憋着吧。”   “唔……”   两人回到剧组默契的不提刚才在公园发生了什么。   姬村颇好奇两人到底聊了什么,玉崎茗闭口不言。   星海杂志诬陷姬村一事起起伏伏、兜兜转转,12月末还没有了结,转眼到了《面具人》首映。   “Cheers!”   在一个巨大的KTV包间,一群光鲜靓丽的年轻人正在举杯同庆,他们就是《面具人》的参演者。   玉崎茗拿着啤酒在角落里,小口小口地抿着。   幸村执着香槟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不由分说久将她手里的啤酒拿来过来换成他手中的香槟,“不是不能喝酒吗,怎么还拿啤酒?”   玉崎茗摇了摇酒杯,摸着杯沿,嘟喃:“都说了我是千杯不醉。”   幸村听到这话微微挑眉。玉崎茗意识到自己在大人精幸村面前说漏了嘴,赶紧补救转移话题,“这个香槟真好喝。”   哪知幸村夺过香槟,笑眯眯地递还给他啤酒,“我还是比较想喝香槟,你自己喝啤酒吧。”   “幼稚。”玉崎茗撅嘴。   幸村不欲与她争执,淡淡应了一声:“哦。”   “……”玉崎茗仰头就是一大口酒,“阿市大笨蛋!”   “哦。”   “阿市最傻缺!”   “嗯。”   “阿市不懂女人心!”   “嗯。”   ……   一连串说了一大堆,幸村还是无动于衷,弄得玉崎茗像撒娇般的怄气,阿茗想激起幸村不满,故意道:“阿市不喜欢阿茗。”   意外的,幸村听闻后没有支声,眉眼微挑,浅浅流光转瞬既逝,嘴唇轻扬,笑靥如画,灼灼春光旖丽无限却不及此间眉眼如画、清雅高华。   直到感到嘴上一片温凉,她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幸村那厮蛊惑了。玉崎茗瞪大眼睛盯着幸村,幸村反而加深了这个吻,这个吻温柔缠绵,玉崎茗简直无法招架,头昏脑涨,缺氧之下,大脑几乎要再度罢工。   半晌之后,幸村松开了她。他无辜地说:“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吻你嘛……直说不就好?”   玉崎茗欲哭无泪。却又想不出法子反击幸村,只好闷闷地喝酒去了。   不知不觉就喝醉了,这一次她是真的醉了。两坨高原红爬上了她的脸,她歪着头,靠在幸村肩上,卸下了全部伪装,这时她无疑是她最自然最纯真的时刻。幸村悄悄地摸上她的脸,抚开她的刘海,露出那张温柔精致的小脸。   相由心生,她本就是一个温润细腻的人,即便学玉崎佑再像也刻不到骨子里。其实她并不知道,偶尔眼波流转,那样温柔娴静的气质总会不经意流露出来。大家往往被她第一眼的风姿绰约所吸引,却渐渐沉溺于她的如玉温凉。   幸村把她扶了起来,对姬村说道:“我带她走了。”   “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   冬季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刮得人脸生疼。室外温差变化太大,一下让玉崎茗酒醒了大半。   她迷迷糊糊地左顾右盼了下,“这是哪里?”   夜色朦胧,路边灯光昏暗,不及天上那轮月亮光线明亮,照得满地一层清辉,竟有几分似雪景。   玉崎茗胡乱地在空中抓了下,什么都没有,不免有些沮丧。她往前一趴,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人的背上。   “阿市?”   “嗯。”   他的背温暖而又宽大,不似当年瘦弱清癯。她晃着小脚丫,抓紧着他的肩,倾着头,在他耳畔边喁喁私语,两人浸润在光影之中。   月华如水,两人背影重叠,被月光拉的老长……   ? ☆、情意浓 ?  玉崎茗也就清醒了那么一小会儿,又昏昏沉沉地窝在幸村的脖颈睡了过去。   幸村摇了摇她,也没把她弄醒,女生还配合地打了个呼噜,幸村无奈只好把她带回自己家。   回到家,幸村把她放在主卧的床上,帮她脱去了外面那件羽绒服,顺便贴心地给她搭上被子,便去洗澡。   洗澡回来,准备去客房睡觉,想到她似乎睡觉从来都不怎么安稳,便又折回去进了她房间。   果不其然,玉崎茗已经把被子踢到一边,她向右侧身睡着,右手压在脖子出,左手放在胸前,她的左腿大大咧咧地搭在被子上、压着右腿。   因为要参加晚上的party,为了美观她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v领长款羊绒衫和一条厚丝袜,哪知道party还没开始仅还在KTV里玩的时候就被幸村劫走了。   羊绒衫将她的身材勾勒出曼妙曲线,因为她侧身躺着,更显得玲珑有致。   幸村并不在意她的曲线是否动人,而是在意她是否被冻着了,赶紧把她躺平,重新盖上被子。正准备离开,就被玉崎茗拉住了衣角。   玉崎茗睁着朦胧的双眼,眼含秋水,瞅着幸村,似是梦魇地喃喃:“阿市,陪我。”   “你醒了?”   女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幸村微眯双眼,试探地问:“是真醒?还是假醉?”   玉崎茗眨了眨眼睛,歪头想了一下,慢半拍地回答道:“是假醒。”   “哦,那便是不清醒,我还是走吧。”幸村企图从女生手里拉出衣角,但玉崎茗攥得老紧了。   “阿市,不准走,你说过要陪我的!”   “我要是留下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谁负责?”   玉崎茗伸出小手指了指他,“你负责!”   “……”   “阿市?你不是要娶我的嘛?”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并不是掷地有声,这句话甚至带了几分哭腔。   幸村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心,蹲了下来,直视她的双眼说道:“这世上,能娶你的,只有我。”   “那阿市就留下来呗。”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巴巴地望着他。   幸村心软了。他拉开被子,躺到她旁边。   玉崎茗笑眯眯地朝他拱了拱,一把抱住了他,贴着他的胸前闻了闻,满足地说:“果然还是阿市最香、最暖和。”   幸村刚沐浴完,身上残留着淡淡的清香。这香味是玉崎茗想念已久的味道。   她自顾自地说道:“阿市身上的这种香最好闻,以前最喜欢抱着刚沐浴后你的,那个时候味道最盛。后来,我去了国外,找了好几家超市,都没找着,还是找阿佑从国内给我寄过来呢……”似是想到悲伤的地方,她皱了皱眉,“味道是一样的,却总让我不满意,我想了好久才明白过来,我喜欢的不是这个味道,而是有着这个味道的幸村精市!”   幸村把她往怀里搂了搂,“还不是你那时自作聪明地跑到国外,怪的了谁。”   “阿市,你那时生气吗?”   “生气啊,尤其是玉崎佑跟我说是你自己要求出国,而且还是连夜收拾东西走的,我气得差点把你送的那本《情书》撕了。”   “噫!那本《情书》可是珍藏品,还有岩井俊二的签名呢。”   “是啊,我一看上面的签名,心想,不得了,这书可撕不得。”   其实并不是这书多珍贵让他舍不得撕,而是他想到,如果以后他们不能在一起,这本书留着也能做个念想。   玉崎茗拨弄了一下幸村的头发,又不安分地摸着他的脸然后顺着往下,眼睛、鼻子……最后停到了嘴巴,她向幸村挤了挤,一个冲力往前想吻他,哪知吻到了自己的手,她蹙眉移开了小手,然后无障碍地吻上了幸村,她“吧唧”地舔了一口。   幸村知道她醉了,那酒的后劲可足了。   玉崎茗环着幸村的腰,往上衣里面探,似是不满衣服的阻碍还“嘤”了一声。   幸村压住她不安分的小手,“玉崎茗,你胆子真大。”   酒劲上来后,玉崎茗的小脸红彤彤的,也开始不计后果地说胡话了,“其实阿市你不知道,我胆子可大了,但是在你面前我总要装一装,这样你就奈何不了我了。”   幸村眯了眯眼,微微一笑,“哦?”他语气温柔平和,俊美的脸上笑意雍容,眼神清澈高远,皎皎似仙。   玉崎茗浑浑沌沌地望着这样的幸村,她迷离了双眸,痴痴地盯着幸村的双唇,“阿市……”   幸村觉得自己有点干,声音沉哑:“该睡了。”   他一把搂过她,把她按在自己胸口,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玉崎茗挣扎了几次,不满的嘟囔:“阿市,我想看你。”   “再不阻止你,怕是要上天了。”幸村喟叹。   “唔……”   “睡吧。”   “可是热……阿市,你好热……”   “嗯,过一会儿就好了。”幸村拍了拍她的背。   两人无言,渐渐的幸村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幸村舒了一口气,像是劫后重生,背上全是汗,他也累得眼皮往下耷拉,不久便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玉崎茗是被人挠醒的。   迷糊中感觉有人摸着她的腰,她就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一睁眼,飞扬的藏蓝色发丝迷了她的眼。她缓缓对上幸村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还不确定地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感受到一阵柔软的触感后,呢喃:“这个梦感觉真真实。”   幸村一笑,把她往他胸前一带。   “噫!你你!”玉崎茗惊呼。   “嗯,我我。”   “我怎么在这儿?”   “昨晚你自己做的事,醒了就不认账了?”幸村挑眉。   玉崎茗蹙眉,只好慢慢回想,这一回想,她慢慢地涨红了脸,两朵红晕更显得她不胜娇羞。   “哦?想起来了。”幸村调笑道。   她缩进被子里,把脸埋在里面,不愿意露出头。   幸村也不催她出来,玉崎茗自己按捺不住了,偷偷伸出头,露出那双亮闪闪的眸子,“阿市,你昨天说,你娶我。”   “嗯。”幸村微微一笑。   她往前一扑,笑嘻嘻地说:“那我还害羞什么。”   “果然那些娇羞都是你装的么……”   “才不是。”   阳光暖暖,他们情意浓浓。? ☆、不知道真相的人永远是幸福的 ?  《面具人》上映了两个星期,票房持续上升,稳稳超过同期上映的电影。   姬村人气极高,热榜搜索第一,她奔前忙后地折腾了一个月,观众对她的热度才渐渐弱了下了。   12月31日。   这一天下午,玉崎茗在家吃完晚饭后便出了门,她和幸村约好一同去神社参拜。   等到了神社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空中也断断续续地飘起雪花,给尚未融化的雪又盖上了一层。   玉崎茗站在神社下方的楼梯口处,少女的手被冻僵了,耸着肩来回搓手,温度也半点都没有提高,这时幸村并没有来,她只好一个人来回踱步缓解一下冷意。   索性她没等多久,幸村就到了。   幸村上前把她环住,在她手心里塞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玉崎茗伸出来一看,是热番薯。   幸村解释道:“就知道你会这么怕冷,我给你买了一个烤番薯。”   “嗯,算你贴心,不枉我多等了你那么一会儿。”   幸村揪了揪她的鼻子,“就你会油嘴滑舌。”   玉崎茗嘟了嘟嘴,拍掉他的手,专心地剥起番薯皮来。   她好不容易把皮剥掉了,幸村就来抢了,玉崎茗愤愤然,“阿市!这是你买给我的!”   幸村无辜地笑着,“是买给你的,但是是给你暖手、给我吃的。”   玉崎茗不依,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我不管,我吃了就是我的。要吃自己再去买一个!”   幸村狡黠一笑,“干嘛那么麻烦。”男生欺身咬掉了一口,“一起吃不就得了。”   “……”玉崎茗觉得自己要是再阻止他,怕是下一口就是她的嘴了。   为了避免这情况的发生,玉崎茗赶紧三下两下地吃进嘴里,然后跑开。   幸村咋舌。这妮子也忒精了。   吃完烤番薯后,玉崎茗觉得自己特热乎,催着幸村一同进神社参拜。   幸村握着她的手,一同走上台阶。   毕竟是跨年夜,来神社参拜的人只多不减,幸村和玉崎茗排了好长一条队,才轮到他们到祭坛前。   将硬币丢入用来捐赠的匣子后,两人鞠躬两次,击掌两次,再次鞠躬并祈祷。   玉崎茗偷偷睁眼瞥了一眼幸村。   幸村闭着眼,表情祥和安宁,几乎是突然他睁开了眼睛,调笑地望着玉崎茗。   玉崎茗尴尬,自己偷窥,还被人发觉,真是有够糗的。   “阿市这么快许好了?”   “嗯。”   “许的是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市也信这个?”   “总得信信。”   玉崎茗瘪嘴,问不出什么。   幸村拍了拍她脑袋,“这是关于你的,我可不想说出来,万一失灵了怎么办。”   听到幸村这句话,她便不想再问出个所以然了。   她指了指远处那个卖米酒的小屋,说道:“阿市,我们去那边看看。”   她的声音,清清脆脆的,不远处,一个人转过身来。   明明一群人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如同一块破布,这个声音,像拉链一样凭空把破布撕裂开。   声音熟悉的不得不让不二循声望去。   她挽着幸村站在树下,言笑晏晏,她穿得白色的羽绒服,周围的雪色映了人面,煞是好看。   玉崎茗。不二失了神。   恍惚间仿佛回到那一年阿佑和她还在东京,他们几人结伴在神社参拜。   玉崎姐弟挽着手,嘻嘻笑笑地一起往前走,阿佑那时折着一株艳丽的梅花枝,远远望去就像仙人身边的执花童子,唇红齿白,琼姿皎皎,只是神色冷淡。   不二望着玉崎茗的背影发怔。   “周助,你在看什么呢?”不二姐姐唤了他一声。   不二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弧度,他指了指不远处玉崎茗的身影。   “噫,阿茗?这么巧啊。”不二姐姐感慨,“差点没认出来,这气质未免也太像阿佑了吧。”   不二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姐姐的说法。   “我们要上前去相认下吗?”   不二蹙眉思忖了一下   ,“还是算了吧。打扰她不好。”   “我记得阿佑不是喊你转交一封信给她,你给了吗?”   “没给。”不二坦然地说。   “噫?”   “看了只会徒增悲伤罢了。”不二眯着眼,望着玉崎茗的背影说道,“阿佑要是在的话,估计也会后悔写那封信。”   “你还真懂他。”不二姐姐打趣道。   不二笑了笑,不予多说。   “不过,你是当初真是喜欢阿佑吗?姐姐我可并不歧视哦。毕竟是阿佑,真让人歧视不起来。”   “喜欢吗?”不二喃喃,又摇了摇头,“我挺佩服他的。”   “哦?”   “能为阿茗做到那一步的也就只有他了。”   “是啊。只可惜这样的人却要那么早逝去……”   不二想起了阿佑死前的最后一刻。   他被病痛折磨得形如枯槁,他一头漂亮米发已经掉光了,整个人神色倦怠、每做一个动作就要耗费他极大的力气,即便如此,他的唇角还微微上扬,笑得雍容无双,硬是要把自己最后那点风度撑起来。他的眼睛一直干巴巴地望着外面,每每进来一个人只要不是玉崎茗,他的眼神就黯淡一分。   到后来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难以维持他嘴边淡淡的微笑,他却依然风轻云淡地说:“还好阿茗没来,不然看到我这副丑样子,还不是被吓跑了。”话虽这么说,他却分明看到他眼中的不舍和遗憾。   玉崎佑拿出阿茗的照片,手指一点一点地摩挲照片上那张笑靥如花的脸,“这怕是我最后一次看她了吧。说真的,真是舍不得呢……我的一辈子只有这么短,她的一辈子那么长,不让她吃点亏,我有点不甘心啊……只是这个亏,让她一直不愿再见我,真是难过……”   不二闭了闭眼,不愿继续想下去。   其实他是知道的,阿佑的逝去对她的打击是有多么大。她一举一动模仿着玉崎佑,不正是偏执地假装那个风姿绰约的少年还活着吗?   她是活在玉崎佑死去的阴影里的,所以那封信给与不给并不重要。   若是看了,只怕她更要自责得无地自容。玉崎佑守护了她一生,也不想看到她余生因为自己而活得内疚不安。   不知道真相的人永远是幸福的。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不二牵起姐姐的手,转身向他们反方向离去。   玉崎茗似乎有所察觉,在人群里左顾右盼了一番。   幸村问道:“怎么了?”   “感觉刚才似乎瞟到了一个熟人,但是一晃眼便过去了。”   “找不到了吗?”   “找不到了。”   “那就算了,别找了。若真是熟人,他要是见到你必定会上来找你,现在恐怕多半不是。”幸村劝慰道。   “也是……那算了。”   玉崎茗牵着幸村朝米酒屋走去。? ☆、新年快乐,今年也要多多关照 ?  接过卖酒大妈递来的米酒,呷了一小口,玉崎茗满足地喟叹:“真好喝。”   幸村本来对米酒不太感冒,但是玉崎茗在喝,于是他也轻轻啄了一口,“欸,好喝。”   “我说吧,记得小时候就来这喝过的。后来每年过年就惦记着这个味儿。”   “馋嘴。”   玉崎茗咂巴了一下嘴,“自己都说好喝的人没资格说别人。”   幸村不置可否。   两人喝完米酒,就顺着路在边上的小摊上玩了起来。   路上不少穿着和服的少女挽着少年,幸村见此问道:“今天怎么没穿和服?”   玉崎茗盯着前面那个射击的小摊,随口回答:“穿着和服好麻烦,又没人帮我穿,所以就没穿。”   “下次我帮你穿。”   “嗯呢。”玉崎茗敷衍地应道。   幸村听出她口中的漫不经心,顺着女生的视线望向那个小摊,他捏了捏她的手,企图拉回她的注意。   可惜玉崎茗根本不理他,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盯着那个摊前举着枪打着娃娃的少女。   “我们去玩那个好不?”   “好!”   幸村依言,陪她走到那个摊子前。   玉崎茗拿起枪,像模像样的举着枪向第一排摆着的小兔娃娃打去。动作是挺标准的,但是结果不是那么美好。那个打出的木塞以抛物线曲线的下落。   幸村忍俊不禁。   玉崎茗郁闷,不甘心地又打了一发,结果并没有说什么区别。   幸村笑着上前,从后环住她,玉崎茗微微扭了扭头,男生在灯光下藏蓝色的头发柔软地沿着额角自然垂落,恰恰遮住侧颜,只露出高耸秀气的鼻梁,从耳边撩过的发丝挠得她直痒痒,无意识地扫过他的光洁下巴,男生的呼吸就在耳畔,似乎稍微把头再偏一偏就能擦枪走火地吻上他的唇。   幸村没有意识到她的走神,轻松地抬起她的小臂,再打了一发。这一次木塞没有像抛物线一样飞出去,漂亮的弧线一击击中那个小兔娃娃。   “你看,应该像我这么打。”   “啊?”玉崎茗回过神来。   幸村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在发什么呆。”   玉崎茗羞红了脸,扭头去和老板对话,把幸村撂在那儿。   玉崎茗兴高采烈地拿着娃娃,牵着幸村的手离开了那个摊位。   “你不是想打娃娃的吗?怎么走了?”幸村不解。   玉崎茗含糊不清地说:“再继续打也未必能打得着,阿市你打了一次我就满足了。”   幸村绞尽脑汁也不明白玉崎茗的弯弯心思,只好作罢。   天色渐晚,小摊都渐渐点起了灯,幸村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问道:“阿茗,你晚上有事吗?”   “没事啊。不是一起在神社等到凌晨跨年吗?”   “不,等会儿直接去我家吧,我喊了以前网球社的朋友来聚会。”   “好。”   喝完手中的米酒,幸村就拉着玉崎茗往他家方向走。   走到幸村家的时候差不多8点半了,幸村和他们约的九点,所以趁这半小时,两人赶紧把房间装饰了一下,把整个房子弄得红红火火的。   九点钟,幸村家的门铃准时响了。   幸村还在厨房准备甜点,于是就玉崎茗去开门了。   刚开门,一个洪亮的声音向她袭来:“部长surprise~”   玉崎茗还没从这声音回过神来,面前就突然站出来一个穿着熊宝宝衣服的不明生物。   玉崎茗有些被骇住,那个熊宝宝见到她也有点震惊,尴尬地举起手想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奈何他的熊手太短,熊头太大,摸了半天都没摸到,只好低下头再摸。玉崎茗被他的这番憨厚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赤也,你在干嘛啊?怎么不进去?”一个红发张扬的男子吹着泡泡糖从熊宝宝身后探头出来。   他见到开门的是玉崎茗,也一呆,一口泡泡糖“啪”的一声糊到他自个儿的脸上。   切原有点含羞地问道:“丸井前辈,我们是不是敲错门了?”   “没有敲错门,就这家!”仁王在后面看完戏说道。   “欸?可是,幸村部长呢?”切原吃惊,又结结巴巴地问,“还有她是谁?”   当时幸村和玉崎茗那段感情的时候,切原还在国三,自然不认识玉崎茗。所以对于这个出现在幸村部长家的女人,他异常好奇。   丸井已经回过神了,一巴掌打到切原戴的熊套头上,“她是部长夫人!要尊敬点!”   “欸!”切原惊呼。   玉崎茗失笑,侧过身让开路,说道:“你们先进来吧。”   切原懵懵懂懂地走了进去,跟在他后面的丸井拘谨地朝玉崎茗一鞠,仁王大咧咧地进来了,柳生和柳朝玉崎茗点了点头,桑原礼貌地朝她握了握手,真田黑着脸但是还是朝她看了看,玉崎茗勉强分辨出真田似乎在对她笑?   进了客厅,切原把头上的熊套头去了下来,玉崎茗才看清他的面容,一个模样清秀的爽朗少年,就是那头发太像海藻,乱得有特色。   丸井把他们在路上买的蛋糕递给玉崎茗,玉崎茗拿过蛋糕,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去给他们倒水。   这时,幸村也闻声从厨房出来了,他见着切原的打扮有些憋笑道:“切原,你怎么穿成这样?”   切原红着脸说:“仁王前辈说今天不能穿得太普通,要我穿得特别一点,所以我就……”   仁王举手,一脸无辜样:“我说的特别,绝对不是这种特别!”   丸井在旁笑的合不拢嘴,“也就赤也才会想着穿成这样!”   切原愤愤然,“都怪仁王前辈说得模棱两可,我才会误会,最悲伤的是我穿成这样在路上走了好久。”   “好几次都被人当成递传单的呢。”丸井补刀。   “真是为难你了。”幸村安慰他。   玉崎茗倒好水,从厨房走了出来。   把水一一递给他们,递到切原的时候,切原红着脸说道:“部长夫人你别管我们,你也坐。”   仁王晃着小辫子,唯恐天下不乱地说:“Puri~赤也你脸红什么劲啊?是不是喜欢上了我们部长夫人?”   切原炸毛,瞪了一眼仁王,没好气地说:“仁王前辈,我这是在挽回形象!”   丸井拍了拍切原,笑着说:“要什么形象,不都是自己人嘛。”   切原别扭,虽然部长夫人是自己人,但是也是唯一的女生啊,在女生面前好歹也要维持一下自己的样子嘛。其实他这点小心思,在精明的仁王面前早就漏了馅。   切原坐在沙发上,好奇地问道:“部长和部长夫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玉崎茗回答:“半个月前。”   “欸?这么近?”   仁王补充,“但是他们花了八年才能在一起。”   真田和柳有些意外地看了玉崎茗和幸村一眼,真田的严肃脸都有几分松动,柳微微睁开了眼。   “八年?”切原掰着手指慢慢算了起来,“那不是部长高一的时候……”   “是哦!他们当时在一起的时候可轰动了,大家都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这些词是为他们设计的。”丸井说。   切原很好奇,丸井奈何当事人都在面前,死活不愿多说,又耐不住切原的死缠烂打,只好把切原拉到角落,小声交流起来。   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聊久了,都会开始喝酒。   玉崎茗不得不叹感幸村家各种酒储存完备。幸村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和香槟,他们几个人便开始喝了起来。   玉崎茗准备拿啤酒,但是幸村目光灼灼,她只好那了浓度低一点的香槟。   仁王对玉崎茗调笑,“幸村把你管的真严。”   玉崎茗耸肩,“他小肚鸡肠。”   仁王哈哈一笑。   酒喝开了,他们几个男人,也聊的如火如荼。聊的都是这一年工作情况。   柳生酒量不太好,被仁王骗得多喝了几杯,就有些醉醺醺的了,柳生摘下眼镜,扯掉领带。   唔……挺像那些下班后在小吃摊喝醉的上班族。玉崎茗如是想。   仁王对捉弄柳生特感兴趣,企图激发柳生潜在的“兽性”,哪知道男人一歪,昏睡了过去。仁王大呼可惜。   柳在旁边说:“要是你真捉弄了他,明天酒醒后有你受的。”   仁王不怕死地哼了哼,“反正他找不到我人。”   真田颇有气势地训斥了仁王:“胡闹!”   仁王委屈地瘪嘴,可怜兮兮地朝玉崎茗努了努嘴。   玉崎茗张着嘴巴不出声地说了几个字,“自作自受。”   “……”   他们一行人就这么折腾到了十二点。   窗外升起了五颜六色的烟花,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举杯高呼:“新年快乐!今年也要多多关照。”   午夜时分,酒过三巡,也是该散场的时候了。   几个男人相互搀扶着出了门,幸村一直跟着他们,送他们到楼下,玉崎茗有些困乏地躺在沙发上小憩。   真田和柳架着柳生走在前面,切原和丸井欢脱地打着雪仗。幸村和仁王并肩走着。   仁王直视前方,感叹道:“兜兜转转,还是让你找了回来。”   幸村明媚一笑,“怎么,你后悔了?”   “我干嘛要后悔!那个账号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放手了。”仁王嬉笑道。   “那你现在英文名还叫Kevin。”   仁王翻了翻白眼,“阿茗说你小肚鸡肠果然不假!”   幸村不置可否。   “我现在爱的女人叫姬村百合!”仁王大声的喊了一句。   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幸村说。   幸村拍了拍他的肩。   仁王摆了摆手,“就送到这吧,阿茗还在楼上,你快回去。”   幸村点头,朝他们挥手告别。   玉崎茗躺在沙发上,迷糊间一股熟悉的温暖气息把她环住抱了起来,幸村在她耳畔低喃:“新年快乐,今年请多多关照。”   她浅浅地“嗯”了一声。然后贪婪地朝他胸前靠了靠,安心地深睡了。   ? ☆、她这些年错的太多了 ?  新年始初,公司放了一个月的假期,玉崎茗和幸村讨论一番,决定一起去箱根旅游,玉崎茗觉得两个人太过单调就邀请了仁王和姬村。   虽说是去箱根,但箱根毕竟就在神奈川的周边,于是他们商量回家住几天再去。   玉崎茗自出国后就没怎么回国,这次回家,也是她八年里的第一次归家。   幸村把车停在离她家不远的路上,玉崎茗坐在车里巴巴地望着窗外,迟迟不下车。   幸村捏了捏她的手,问道:“是不是近乡情怯?”   玉崎茗低低地“嗯”了一声。又说道:“这是我八年里第一次回家。   “所以怕了?”   “感觉自己太不孝了。”玉崎茗皱着脸。   幸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地说:“即便如此,你也是他们的女儿。无论你做错了什么,他们都会无条件的包容你。”   可是阿佑死的时候,我没有回来。   玉崎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句话吐出来。她太怕了。   玉崎茗握着幸村的手不确定地问:“真的吗?他们真的会原谅我?”   “会的。”   “阿市,你陪我吧。”   幸村微笑的摇了摇头,“这是你第一次回家,你带个不是未婚夫的男人回去多尴尬。”   “可是,阿市不是别人啊。阿市就是我的未婚夫。”   “你和迹部的婚约并没有解除。”幸村提醒道。   玉崎茗咬唇,思忖了一会儿。才说出真相:“其实那个婚约早就作废了。”   “哦?”幸村挑眉。   “早在四年前,阿佑死之前,就把这个婚约解决了,但是当时这件事没有对外公布。我之前回国,第一想炒高迹部集团和玉崎家的股票,第二是想把你引诱出来才对外宣称迹部未婚妻回国。”   幸村半天没有接话,玉崎茗抬头望了望他,幸村虽嘴唇含笑,似乎不在意的样子,可是玉崎茗就觉得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玉崎茗慌张地解释:“阿市,我真不是故意的。我那时不确定你是不是对我真的还有感情,所以我……”   “所以你就做这样的试探?”   “阿市……”   “你真的变了。”幸村深深地望着她。“变得和玉崎佑一样可怕。”   一听到“玉崎佑”,玉崎茗几乎是出于本心地反驳道:“阿佑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可怕?当初把你的感情利用的那么彻底。”幸村冷冷地说道。   玉崎茗逼着自己静下来,呼出一口气,才说:“我们还是不要说了。”   照这样的发展下去,两人无疑是要吵起来。   他们都是理智的人,所以玉崎茗提前制止了这样的情况发生。   幸村扭过头,望着车窗外,尽力地抑制自己的火气。   玉崎佑始终是横亘在两人心中的一根刺。   玉崎茗揉了揉太阳穴,她见幸村没有想和她说话的欲望,她也不做声,两人都默默无言,气氛僵持。   最后玉崎茗拉开了车门,不带感情地说了句:“我回家了。”然后下车离开。   玉崎茗走了几步远,还是不甘心地朝后望了望,发现男生并没有追出来。心底空落落的,像缺了一角。   人都是偏执的动物,尤其在孰对孰非的事上。   对于女生而言,只要这时男生追出来,时间还有回旋的余地。可是幸村坐在这里一动不动,跟赌气似的。   玉崎茗心里也不好受,更不想看到男生这样无作为,就加紧步伐往家的方向走。   没走多少步就到了,幸村停的车从她家门口望去还有个影。   玉崎茗内心各种情绪翻涌,刚刚和幸村吵完架,心中的难过还没散去,这时又处在家门口,心中又升起了一种想念,更想把这些年所受到的委屈向亲人倾诉一番。   她颤抖地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刚把行李拖到玄关,就听到从临近的厨房飘来一个怀念又亲昵的女声:“老公,你回来了?”   玉崎茗捂着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了,她企图发出其他声音,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咿咿呜呜,像牙牙学语的婴儿一样,只能通过哭泣传达自己的感情。   玉崎妈妈没有听到熟悉的男声回答,又喊了一声:“老公?”   可惜还是没有声音,这时她才觉得不对劲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看了蹲在地上痛哭的玉崎茗。   “妈……”玉崎茗干涸的嗓子,只能发出这个词。   玉崎妈妈湿了眼睛。她的脸不再如以前那样白嫩,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浅浅的沟壑,眼角的皱纹像褶皱一样,深而绵长。她的头发不再黑得像一匹华美的缎子,一根又一根的白发蚕食了她曾经的美貌,眉宇间残留着隐隐的倦意与悲伤。   玉崎妈妈走到她面前,擦了擦眼角的泪,把她扶了起来,细细的摸了摸她的脸,“回来就好了。”   父母都是伟大的,他们从不计较得失,于他们而言,孩子永远都是孩子,所以孩子们无休止的可以犯错,而他们也是在一直包容。   玉崎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感慨道:“这些年越长越漂亮了。可是,就是瘦了。是不是在国外过得不好啊?”   玉崎茗摇了摇头,尽量控制自己的感情,说:“在国外过得还行。”   “来,我们进来说。”玉崎妈妈拿起玉崎茗的行李箱,一边拖进客厅,一边碎碎念地说:“你这些年没回来,我跟你讲,我们房子也重新装修了一趟。有些地方重修了一下,有些地方还是没有变,你看这个这儿,还记得吗?”   玉崎茗顺着妈妈指的地方看去。   光线不受门窗限制,照进室内的日光带如同河道般狭窄,落到侧旁的墙面上,停在那两行字迹间。   “——玉崎佑”。   “——玉崎茗”。   较低的处刻的白线,在它旁边写的“玉崎茗”,以及在这上方那么一点,却还是摆明了小孩身高的“玉崎佑”。   略略模糊的比划边缘。   那是他们十岁时留下的比个头的痕迹。   玉崎茗堪堪点了点头。   玉崎妈妈目光里带着怀念:“那个时候啊,你嚷嚷着自己怎么会比弟弟矮,非要一较高下。一过就是这么多年了……”   不过玉崎妈妈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又指了指客厅,“我们重新把客厅装修了一下,你看怎么样。”   客厅较以前而言变亮堂大气了许多,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玉崎茗眼尖地在电视机旁边的盆栽后发现一个类似暗格的门。   玉崎茗立即明白了那里放的是什么。   转了转目光,看向客厅的外,延伸到草坪上的那个走廊。草坪中央挖了一个池塘,流水淙淙。   “这个走廊也是后来修的。记得以前阿佑在本家住的时候,他的那个房间,开了门,就是这样的风景。”   “嗯,是这样的。他那时就喜欢倚在边上,喂池里的金鱼。”   “要去楼上看看吗,不过你的房间没有什么变动。”   玉崎茗点了点头,搬着东西向楼上走去。   她打开房门,并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灰尘味,房间里,纤尘不染。   玉崎妈妈轻声说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我每天都在收拾,你看,这不你就突然回来了。”   阳光穿透落地窗涌进室内,所有的背景被稀释成一片白茫,只要稍微大一点声音,空气里压抑的幸福就会潸然而下。   玉崎茗背对着妈妈,揉了揉眼睛,细碎的幸福蛰得她泪流满面。   玉崎茗低着头转过身,推着妈妈出了门,“妈,我先收拾下东西,你先下去忙,我等会儿就下来。”   她赶紧把房门关上,倚着门滑坐了下来。泪水止不住的哗哗流下来。   她的妈妈是不是每次在打扫她的房间的时候偷偷期盼着第二天她会突然出现,可是一次又一次失望,却从来也没有想过放弃打扫……   是不是妈妈知道只要有一天她回来,再多的寂寞与泪都会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欢喜。   玉崎茗觉得自己这些年太不懂事了。   玉崎佑走的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她一个人畏缩在异国他乡,从未体谅父母的心情。   他们是以怎样的悲伤送走玉崎佑,一个能安慰他们的亲女儿也不在身边。这时何等的悲凉?   她这些年错的太多了。? ☆、见家长 ?  玉崎茗在房里整理好感情,又收拾了下行李,才下了楼。   玉崎爸爸也回来了,在客厅里坐着。看着从楼上下来的玉崎茗有些吃惊,目瞪口呆地问道:“孩子他妈,你怎么没跟我说阿茗回来了啊?”   玉崎妈妈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了,“不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   玉崎爸爸没有玉崎妈妈表情丰富,朝玉崎茗点了点头,说道:“回来就好了。”虽然表面镇定,但是语气里微微的上扬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情。   “爸爸就是喜欢装镇定。”玉崎妈妈笑着说道。   玉崎茗笑呵呵地拥住爸爸。   爸爸欢喜地搂着她,企图举起她,终究不是小孩子了,爸爸半天没把她举起来。   妈妈“嗤嗤”地掩着嘴笑。   爸爸别开脸,义正言辞地说:“阿茗啊,你长胖了!”   妈妈立马不服,“哪里长胖了!你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玉崎茗笑嘻嘻地挽着妈妈的手,说:“爸爸,我都这么大了,你哪能举得动我!”   “分明走的时候还能抱起来。”爸爸无意识地嘟囔着。   玉崎茗和妈妈相视一笑。   晚餐的时候也是齐乐融融,玉崎茗跟他们讲她现在是大明星姬村的经纪人。   爸爸不赞同地说:“你当时在国外学得不是这个专业吧。”   妈妈在桌下面踢了一下爸爸,“你喜欢就行,别管你爸爸说的什么专业不同。”   玉崎茗微微一笑,“我想等九月份就回神奈川。”   “你不想留在东京吗?”妈妈问道。   玉崎茗眨了眨眼睛,“可能九月有好事发生。”   玉崎父母疑惑不解,玉崎茗想要卖个关子,一直不说自己和幸村的事。   不过,玉崎茗现在也24岁了,妈妈也稍微的提了下,“阿茗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还是说你喜欢那个迹部?”   玉崎茗扒了一口饭到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才不是呢。”   “可是你也老大不小了,都24岁了,在国外有没有什么眼缘的人啊?”   玉崎茗翻了翻白眼,这才见着没多久呢,就催着自己找男朋友,“妈,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啊。”   玉崎妈妈摸了摸鼻子,“你这些年来都不说个准信,我们就只知道你以前和那个叫幸村的孩子交往,现在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玉崎茗想到自己才和幸村吵完架,愤愤地说:“别提那个幸村!”   虽然不知道这个幸村怎么得罪了自己的女儿,爸爸妈妈还是很迁就她的,说道:“好好好,不提就不提。”   这个插曲就这么掠过去了。   玉崎爸妈挺欢喜女儿回来的,就一直拉着她和他们聊天,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都还不撒手,玉崎茗只好假装自己一副困倦的模样,妈妈一心软就让她赶紧上楼去睡觉。   玉崎茗从善如流,在楼上躺了好一会儿,听到楼下没动静了,才蹑手蹑脚地走下楼。   走到电视机旁边,轻手轻脚地移开那个盆栽。打开暗门。   里面供奉的是玉崎佑的牌位。   照片上的那个少年,眼睛看着镜头,颔首微笑,姿态优雅,雍容无双。   只是一个照片,玉崎茗就不争气地掉下眼泪。   假设时间可以倒流。   她一定要冲回二十四年前的那个夏天,在他们出生的那一刻,就告诉那个叫“玉崎佑”的小孩——“玉崎茗不值得你守护!”   玉崎茗想起了十岁那次在山上捉萤火虫,她摔倒了又耍了脾气,最后陪着她的阿佑也有些动怒。两人别别扭扭的下山。临到山脚的时候,玉崎茗扔出的石块招惹来了山里的野狗,一串足以让人吓傻的叫声追在后面,那一刻,阿佑把她指向旁边的小路,自己引着野狗拼命地逃走。   玉崎茗看着阿佑的身影在前面越跑越小,后面的野狗追赶着他。   她从没觉得自己是这样被保护着的。   玉崎茗摊开手掌慢慢捂住脸,用哭泣的声音轻轻喊着。   阿佑。   一直都希望自己能被他长久地保护着。   如同自己一直长久地享受他的保护。   不是谎言。   都是心里话。   第二天玉崎茗是被妈妈的敲门声弄醒的。   玉崎茗揉着眼,迷糊地开了门。   妈妈激动地说:“阿茗!有个帅哥来找你。”   “啊?”   “他说他叫幸村精市,你的男朋友。”   玉崎茗这才清醒过来,“他人在哪儿?”   “在楼下,和爸爸聊天呢。”   “妈,等我十分钟!”   玉崎茗速度地关上门,洗脸,刷牙,换衣服!   十分钟后,她再下楼,已经全副武装,和早上那个刚睡醒的邋遢少女完全不是同个人。   一个女人在心上人面前总会装得雍容大方、完美无瑕,玉崎茗更是翘楚。   玉崎茗因为昨天幸村没有追上来,心里还怄着气,没好脾气地说:“你怎么来了。”连个眼神都不给。   幸村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地说:“知道昨天把你气着了,所以今天专门来赔礼道歉的。”   幸村这副好气度,妈妈都忍不住站到他那一边,“啊呀,都是男女朋友,和气生财嘛,干嘛要闹得那么不开心。”   爸爸也说:“就是,别闹小孩子脾气了。”   “……”   玉崎茗欲哭无泪。自知自己再多解释也是无用功,毕竟幸村在讨好家长这方面从不用下太大功夫,就能轻而易举地获得对方的信任。“师奶杀手”并非谣传。   幸村温和地笑了笑,他朝玉崎茗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就算玉崎茗不愿意,爸爸妈妈还看着呢,玉崎茗只好别扭地走到他身边。   幸村捏了捏她的手。玉崎茗发现了他这一习惯。   以前高中的时候,幸村喜欢玩她的头发,而现在他喜欢捏着她的手。似乎这样更具有有实感,并非虚幻的想象。   幸村拉着她走到院子里,爸爸妈妈也没有阻拦。   一脱离他们的视线,玉崎茗像脱缰的野马,二话不说就甩开了幸村的手,鼓着嘴撇开脸。   幼稚的不能再幼稚。   幸村忍不住失笑,但是一想到女生还在生气,只好稍微敛了敛表情,矜持地说:“阿茗?还气着呢?”   幸村绕到她正面,玉崎茗一甩头,又把脸别了过去。   “唔……不是我昨天不想追你啊,你想你昨天是要回家,我若是追着你回去,那又是个什么情况。”   幸村把话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其实玉崎茗早就想透了,就是找不着台阶下,悄悄地觑了一眼幸村,幸村心领神会,“嗯,我就知道,我们阿茗不会那么不讲道理。”   玉崎茗嘟嘴,“那是自然。”   看到他们俩和好,玉崎爸妈也偷偷相视一笑。   玉崎爸妈挺满意幸村的,热情地招呼着幸村留下来吃个饭,幸村也不推拒,爽快地答应了。   玉崎爸妈把幸村留下来,是存着细细打量的心思的。   他们在餐桌上越聊越满意,心底都不自觉的把幸村当未来女婿看了。   对此,幸村得意地朝玉崎茗一笑。   “幼稚!”玉崎茗朝他吐舌头。   “能得到岳父岳母的首肯,再幼稚也要炫耀。”幸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玉崎茗无言以对。   ? ☆、大涌谷 ?  玉崎茗在家多呆了几天,第四天就和幸村还有姬村、仁王一起起程去了箱根。   窗外是二月初温暖的天。蓝的均匀又透亮。   他们把行李放在提前预定好的旅店,就向大涌谷出发了。   大涌谷是箱根的著名景点。   在绿树环抱的箱根唯独此处是山岩□□,岩缝间喷出的地热蒸气雾气腾腾。漫山遍野被时不时鼓动出来的雾气环绕,自由散漫的白雾穿插在怪石崚峋的山体之间,构成了一种奇异的美感。   山脚下明明已经冰雪消融。可是这里依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深深地割裂了土壤,离析在空气里的绵白拖延了时光。   玉崎茗站在路中央呼了呼气,才慢吞吞地跟上他们的步伐。   这里的空气太好了,但是实际上越走近大涌谷附近一带越会闻到火山特有的扑鼻的硫黄臭味。她也只能在这儿先稍微踹口气。   仁王情绪高涨,朝她嚷嚷:“阿茗~快点走,听说在上面有卖黑玉子的!”   “黑玉子?”   幸村解释:“就是这一带用温泉煮的黑鸡蛋。听说吃一枚这个鸡蛋可以延寿七年。”   “真的假的?”玉崎茗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幸村摊手,“都是这么谣传的,反正吃一个也不碍事。”   姬村是摆明了不信的,“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我可没听说过吃一个鸡蛋就多活几年,扯淡吧。”   仁王戏谑地对姬村说:“这样吧,我吃,你不吃,然后我们老的时候看谁比较年轻。”   “见鬼的提议。”姬村直接跳起来扑到仁王的背上,“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可以比我老!”   仁王被她的突然袭击搞得往前踉跄了几步,稳下步子,把她背好后,才问道:“为什么?”   姬村俯在他的耳朵,用着两个人的音量悄悄地说:“我要是老得比你早,就会比你丑,那时你肯定就不要我了。”   “胡说!我这辈子不要你要谁。”   “你说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姬村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用小拇指勾住仁王的手。   仁王宠溺地说:“嗯,我说的。”   玉崎茗在旁看到这一幕,朝幸村瘪嘴,“你怎么不对我这样甜言蜜语。”   幸村无奈地说道:“我平时对你甜言蜜语还少吗。都老夫老妻了,干嘛要和他们年轻人较劲?”   “我想听你说你爱我嘛。”女生小声嘀咕,这声音太小,幸村也听得模模糊糊的。   不过女生似乎发现了什么,立马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不再和幸村较真。   玉崎茗偏过头,指着远处那片光景,开心地叫唤:“阿市,你看!有没有像富士山山顶那里的雪景?”   幸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山崖上还铺着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雾气腾腾,把这幅景致更显得如梦似幻。   幸村如实地说:“我可没去过富士山。”   “嘁!”   “阿市等下要去吃黑玉子吗?”   “我可不想吃那来历不明的东西。”   “可是可以抗衰老呢。”   “我还需要抗衰老?”幸村挑眉反问,脸上挂着英俊的微笑,即便雾气迷了轮廓,它却依然气势不减。   “唔……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自恋的人啊。”   玉崎茗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一年他们野炊活动时,男生也是这副模样对着别的女生说:“女生要是像我这样,男生都会喜欢的吧。”   其实那是男生就隐隐的流露出自恋的倾向了。   只是那时她觉得过于真理,并没有反驳,如今想来,完全是自恋的表露嘛。   仁王在前面转过身对他们说道:“说真的,我觉得幸村真不需要抗衰老,我觉得他要是更老一点就好了,免得残害良家妇女!”   玉崎茗颇认同地点头,“我每次和他出门都想把他脸给罩着,太引人注目了!”   仁王很有共鸣:“就像我每次和百合上街一样!别人看的都不是你,而是你旁边的人!”   姬村敲了敲仁王的头,“少来,看你的人也不少好吗!”   幸村摸了摸鼻子,委屈地说:“阿茗,我也觉得看你的人不少。”   “……”   他们一行人就这么嘻嘻闹闹地爬上了山顶,在刻着“大涌谷”几个大字的石头那里合照留影后,他们就去旁边的小店买了几个黑玉子。   幸村最后还是口嫌体直地吃了。   下山的路,比上山容易。几乎没用半小时,他们就回到山脚下。   玉崎茗揉了揉酸痛的小腿,乏力地蹬了蹬。   仁王嘲笑她:“你不是以前经常运动的吗?那年野炊运动吹的牛皮都忘了?”   玉崎茗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你都说了是以前,我都好几年不运动了,今天这一走可累死我了。”   幸村把她横抱起来,向车的方向走去,在她耳畔边说道:“所以说养成一个好习惯要好久,可放弃这个好习惯只要一刹那。”   “连阿市你也说我。”   “我这是想让你把好习惯捡起来。”   “然后拥有阿市这样的胸肌?”玉崎茗摸了摸他的胸,可惜现在还是冬天,穿着羽绒服的幸村实在摸不出什么来。   “阿茗……我们可以回去再摸。”   幸村的话明显有些跑偏,玉崎茗红着脸道:“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幸村噙着笑,装作不懂地问:“嗯?什么什么意思?”   “……”   论无耻,她还真比不过男生。   他们在回旅馆的途中,在沿途的小镇上玩乐一会儿,回到旅馆时已经天黑了。   等吃完晚饭,各回房间的时候,玉崎茗才发现一件严重的事。   玉崎茗严肃地瞅着幸村,“阿市!你怎么只定了两间房?”   “有什么问题吗?”幸村奇怪。   不过立马幸村明白过来,敲了敲女生的头,“你在瞎想什么呢,你和姬村一间,我和仁王一间。”   玉崎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却要死撑着那点面子,“我就说是这样的,姬村瞎担心了。”   “……”   玉崎茗赶紧转身小跑地回到房间,扑在床上。   丢脸死了……   洗完澡,玉崎茗想在旅馆转悠转悠,姬村也闲得慌,便跟着她出去了。   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没有月亮,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繁星移近眼前,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深沉了。   穿过旅馆中央的竹林,空气显得越发的寒冷。   姬村缩着肩,搓着手,按捺不住地说:“阿茗,我们回房间吧。”   玉崎茗的手也冻得发紫,她点了点头。   两人刚转身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女声。   “雅治!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姬村和玉崎茗对视了一眼,各自屏气,竖起耳朵倾听。   “当初那件事是个误会!要不是姬村,我们根本不可能发展成这样!”女声接近偏执。   玉崎茗借着月光,看清那女人的脸——星海雪。   仁王背对着她们,她们只能依稀听着仁王平静的语调,辨不出他的表情:“不关百合,你当时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清楚吗?”   “那只是我一时喝醉了啊!”女声隐约带着哭腔。   姬村悄悄地拍了拍她,难堪地,带了几分请求地说道:“阿茗,你能不能先离开?我等会就回来。”   玉崎茗点头。别人的隐私,不该多听。   可是玉崎茗在房里左等右等,并没有等来姬村,反而等来了幸村。   幸村露出无奈的笑:“姬村在仁王那里……所以我就过来了……”   “……”   ? ☆、温泉之旅 ?  第二天玉崎茗是在幸村的怀里苏醒的。   明明两个榻,不知道怎么睡的,两个人滚到了一起。好在幸村颇正人君子,没有动手动脚。   初春的清晨依然凉意袭人。昨晚把窗户留了一盏缝,轻轻巧巧的冷风从缝里钻了进来,白色纱织窗帘也被鼓动起来,在半空中旋了一圈,优美的落下。   窗外汽车飕飕开过的噪音,混杂着清晨鸟的鸣叫,还有那清冽的竹香随着风一起飘了进来。   玉崎茗像是感受到了那份凉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一颗脑袋都钻入他的颈窝。   不知多久,她才醒来,她沙哑的声音发出哼哼声,扁着嘴巴一副完全睁不开眼的懒散样子:“现在几点了?”   幸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八点。”   “唔……是该起床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玉崎茗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阿市,今天去哪里玩?”   “去泡温泉。”   “这么早去泡?”   幸村撑起下颌,把手枕在枕头上,惬意地看着逆光下的玉崎茗,微眯眼睛,“不,下午去,我们上午先去其他地方逛逛。”   “那好。”玉崎茗下床,拿起椅子上的衣服,往卫生间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探出头,嚷道:“阿市,你去喊百合和仁王起床吧。”   “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这么早去哪里了?”   “他们回东京了。”   “啊?几点钟走的啊?”   “早上六点吧,仁王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说是有事,两个人就一起回去了。”   “这样啊……”玉崎茗把头伸回去了。   突然,她拿着牙刷,嘴里吐着泡泡跑了出来,“阿市!他们是不是因为星海雪的事走了?”   幸村换衣服的手停住,精瘦的背、饱满的肌肉在玉崎茗眼里晃来晃去。玉崎茗赶紧闭眼转过去,大清早这么香艳的男色,她可真遭不住。   不等幸村答复她,她就急急忙忙地又跑回卫生间。   幸村无奈失笑。   刷完牙、洗完脸后,玉崎茗红着脸从卫生间出来,正义凌然地斥责幸村:“阿市,你换衣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   这里里外外又是幸村的不是了。   幸村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他很喜欢玉崎茗脸红的样子,故意开玩笑地说道:“反正是换上衣,又不是换裤子。”   玉崎茗啐了他一口:“流氓!”   幸村俯下身,在她嘴上浅浅地啄了一口,无限温柔覆盖上来,他笑意尤暖地说:“我才没有耍流氓。”然后立马溜进卫生间。   “……”   她果然太天真。   幸村洗漱完,在旅馆用完早餐,他们在前台问了问路,便徒步向镇中心走去。   箱根地小,沿途的路也是窄窄的,两边居民宅密密麻麻地耸立,加上潺潺温泉随处流淌,端的是一片“白云山间绕,清泉石上流”的如画景色。   狭窄的街道,两旁点缀着民宅古迹的葱郁丘陵,让人不自觉联想到《虞美人盛开的山坡》里那个郁郁葱葱的祥和小镇。   二月初,沿路的樱花还没开放,孤零零的枝桠上只有刚抽芽的一点绿。   玉崎茗挽着幸村在街边的团子摊停了下来。   摊位老板是位年迈的老奶奶,她垂着肩,用细签慢慢地串起团子,她的老伴在旁揉着面团。两人时不时轻声细聊,温情在他们身上缓缓流过。奶奶的眼神似乎不太好,串的丸子总会不自觉的串歪了,就那样竖在底塞上,爷爷就趁着奶奶转身悄悄地取下来重新串。   玉崎茗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湿润,糯糯地对幸村说:“阿市,我想吃团子了。”   幸村知道她心思细腻,别人那么一丢丢的温情举动就能让她泪眼婆娑,他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好。”   其实团子没什么味儿,吃的就是一种念想。   两人就这样慢慢地在镇里转悠。玉崎茗很享受二人这样漫步观花,他们很少能这样静静地在一起。   以前两人热恋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想把感情直白白的宣泄出来,后来他们破镜重圆,也总感觉像是少了点什么。   现在两人就这样牵手慢行,竟不知不觉地把她心里那点空虚填满了。   幸村握着她的手,想起了以前交往时,有次双休补课,他约她逃课去看电影。   玉崎茗当时傻愣愣地说:“可是要上课啊。”   幸村一脸似笑非笑:“阿茗。我们都是好学生。”   “嗯?”   “好学生就是……无论什么借口请假,老师都不会怀疑。”幸村含笑。   早场的电影,电影院的人寥寥无几。看得又是一部沉闷的文艺片。   玉崎茗看到一半又冷又困,她蹭住幸村,笨拙的变换了几个姿势。   幸村的视线虽然一直盯着荧幕,但其实悄悄地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幸村感到右肩一沉,条件反射地扭过去,却是一个毛蓬蓬的脑袋靠了过来,玉崎茗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幸村想换个姿势,让她更舒服地枕着,他挪了挪肩膀,不小心把她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说:“完了?”   幸村望了眼荧幕上的正在内心独白的女主角,以及在旁心思复杂的男主角,转头柔声对她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其实这才开场半个小时,而他也只记得开场时那悠长的樱花飘落的慢镜头,后面的注意力时不时飘散到女生的身上,并没有认真看电影。   可是女生却摇了摇头,影院已经空空荡荡,只余下他们俩人,玉崎茗似乎很享受这样谧静的俩人独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电影散场,他根本记不得这电影讲的是什么,只记得女生握着他手时的余温和那无足轻重的聊天话语。   “阿市?你在想什么?”玉崎茗挥着手在幸村面前摆了摆。   幸村回过神来,笑着说:“想到你以前,也是这么呆。”   “噫……”   他们顺着路走,现在差不多九点钟了,箱根的小酒馆已经开张。   幸村建议道:“去喝杯清酒吧。”   “好。”   箱根的小酒馆,是特色保留得最日本的那种,店门前垂着酒旗和暖融融的灯笼。进去店内布局也是和风为主,散发着稻草香味的榻榻米,营造朦胧氛围的半透明樟子纸,一景一物都明显写着日式风格。   穿过狭窄的门廊,拉开推拉格栅,映入眼帘的是这家店独有的枯山水园林景观,白色的沙石一层堆着一层,构成弯弯曲曲的海浪线,中间挣扎地升出几个嶙峋的石块,狭小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片天地。石块如山峦,白沙如湖海,唯美的线条如水纹,一副留白画卷。   侍者把他们引入一个房间,宽敞明亮的窗前摆着一面精巧的小茶几,放着坐垫。   他们在塌塌米上盘腿坐下,还在欣赏窗外别致的风景,侍者就端来了滚烫的清酒。   清酒浓度低,玉崎茗连喝了几杯都没感到醉意,反而觉得绵软爽口,清冽芬芳。   幸村和玉崎茗酒喝了几巡,一位侍者推开了格栅。   他礼貌地放好两件浴袍,并告知酒馆有温泉,两人可以一边喝酒喝酒一边泡温泉。   他们便换好衣服在侍者的带领下向温泉走去。   酒馆的温泉是分浴,不是混浴。他们各自进了写着“男”“女”的房间。   玉崎茗进去,发现里面没有一个人。也许晚上泡温泉的人多,她暗想。   把身子慢慢滑进温泉,温水涌了上来把她环住,让她忍不住“嘤咛”地舒口气。   她在水中坐定了,试探地朝竖着竹排的另一边喊道:“阿市?”   “在。”   玉崎茗往水下面潜了潜,只留嘴巴以上的部分。“你那边有人吗?”   “没人。”   “我这边也是。是不是我们来早了?”   “应该吧,毕竟现在才开门,都还没什么人来。”   “嗯。”   明明是分浴,中间隔着一个厚厚的竹排,两边都看不见脸,可是玉崎茗就是觉得怪怪的,像是洗鸳鸯浴似的。想到这她红了脸。竟觉得这温泉温度太过炽热,她向岸边滑了滑,拿起那里早让人备好的清酒,小口轻啜,让温热一点点散去。   喝了几盏,玉崎茗眼也朦胧起来,和着热雾,只觉得一切都变得遥远,一切都变得虚幻,景、人都化在了水里,微微的,有丝醉意袭上心头。   玉崎茗晕乎乎地朝隔壁幸村喊了句:“阿市,我觉得这温泉边上放的酒浓度有点高。”   玉崎茗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幸村的声音里也带了几分戏谑:“阿茗,是不是你贪嘴,多喝了几杯?”   玉崎茗嘟囔着:“才没有多喝呢,但是就是觉得这酒太醉人。”   “你这是在温泉里泡上了头。我们先出去吧。再呆一会儿你怕是要晕了。”   玉崎茗点了点头,又想到男生看不见自己的动作,才出声:“好的。”   玉崎茗穿好浴袍走了出去,廊上有轻风拂过,吹散了她身上携带的热气,她一眼就看到了她那位着栏杆的俊美男子,眼眸微垂,眉目如画。   玉崎茗轻手轻脚地上前去,一把抱住男子,美名其曰“散热”。   幸村被她这番举动弄得苦笑不得,不过也随着她去了。   两人回到房间,玉崎茗躺在榻榻米上,拿着之前侍者送来的团扇,慢悠悠地扇风,一下上一下下,额前的发丝在空中张扬的飞起。   幸村拿过她的扇子,“现在还是初春,不怕感冒?”   “这里有空调。”玉崎茗翻了个身,企图从幸村那里重新抢回扇子。   幸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图,侧了个身,躲开了她的袭击。   玉崎茗瘪嘴,“坏阿市。”   幸村挑眉,自个儿拿着团扇摇了摇。他浴袍微敞,露出漂亮精致的锁骨,他腰间松松垮垮系了条腰带,勾勒出紧实的腰线。   玉崎茗觉得自己口有点干。   幸村朝她招了招手,玉崎茗狐疑地望着他。   “过来。”   两个字,淡淡的,却又温柔缱绻。她言听计从走到他旁边。   “喏,枕我腿上吧,我给你扇风。”   玉崎茗张着嘴,有些吃惊。幸村含笑,认真的点了点头。   她只好依言躺了下来,枕在他腿上。   空调吹来的暖气和幸村扇风的凉气交汇在一起,温凉温凉的,像夏日睡在凉席上,空气中吹来的温热的风。   ? ☆、为你,千千万万遍 ?  中午在酒馆用完饭,下午他们继续在箱根散步,坐了一辆巴士来到了箱根登山列车的汤本站。   箱根登山列车日本国内唯一一辆登山电车。   幸村和玉崎茗都兴致勃勃地上了车。   初春时节,山上的风景的可观性不及春夏交际时节好看。   三月樱花、五月绣球花。   可惜现在正是二月,山上的树木花朵刚摆脱了一月的严寒,三月春风未至,它们只能堪堪抽芽,折腾出一丢丢黯淡的绿。   玉崎茗有些失望,刚提起的兴致在看到满山遍野一个样时就怏了下去。   她抱怨道:“唔,广告打得那么动人,其实根本不好看啊,你看这个宣传画。”玉崎茗指了指手中的旅游指南,图中的列车蜿蜒在花海里,沿路的樱花絮絮飘飞,明明是淡雅的粉色却因为阳光而变得艳丽起来,看得人有些刺痛,像是穿越到《秒速五厘米》那樱花繁盛的景象里,又虚又实。   幸村说:“宣传画挺好看的。”   “可是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美。”   “时节还没到吧,现在都没什么好看的。但是三月来的话,看樱花还是不错的。”   玉崎茗颓丧,把旅游指南往后翻了一页,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地说道:“樱花有什么好看,应该五月来看绣球花!”   幸村探头,挤到她那儿,看着她手上的那页图片,摸了摸下巴,中意地说:“的确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五月来看绣球花!”玉崎茗打了个响指,立马做出决断。   “嗯。”   此时车厢里的广播开始报幕——“塔之泽站到了”。   车厢门一开,玉崎茗不打招呼地直接跳了出去,在站台上落稳脚,转身朝着还在车里的幸村招手,“阿市下车啦!”   幸村疑惑不解,却也听从地下车了。   “不是去强罗吗?怎么在这里下车了?”   “五月份再去啦,现在去了以后来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幸村笑着说:“歪理一套。”   玉崎茗眨了眨眼睛,反驳:“明明是真理。”   下山的列车这时开来了,两辆车同时停在一起,隔着一个站台。一辆往上,一辆往下,平行着,轨道延伸在弯弯曲曲的花木扶疏中。   玉崎茗他们上了车,她趴在窗口,望着那辆他们刚下的、正在上行的列车,心里突然升出一种奇异的惋惜感,那不过只是一刹那,她又将目光移回幸村身上。   他抬头看着她,她身后的涌来的光线爬上他的眼睛,形成瞳孔里明亮的高光。   像电影里被慢镜头播放的男主,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他的帅气。   回到汤本站。   两人再步行回到旅馆,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玉崎茗在榻榻米上小憩了一会儿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玉崎茗真累极了,吃完晚饭,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澡,直接躺上幸村铺好的榻,沉沉的睡去。   幸村拨开她的刘海,浅浅地朝她嘴上一吻,然后替她盖好被子。   第二天早上八点,他们就回到了神奈川。   玉崎茗有一个月的假期,可惜幸村没有,幸村只有七天的假。所以幸村把她送回家后就赶车去了东京。   回到家,爸爸已经去上班了,妈妈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关门的声响,从厨房探出头,见到玉崎茗后,关心的问道:“早饭吃了吗?”   玉崎茗微笑点头,“吃了的。”   “在箱根玩得怎么样?”   “挺好玩的,风景很美。”   “下次放假我和爸爸也去。”   玉崎茗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唔,你们去大涌谷的时候最好戴口罩,老年人经不起那样窒息的空气。”   妈妈佯装气愤道:“我们有那么老吗?都能被你喊成老年人了。”   玉崎茗语塞。   玉崎茗自知理亏,想自告奋勇的帮妈妈洗碗。   妈妈乜斜了她一眼,不指望她,道:“你去扫下院子吧。”   玉崎茗只好讪讪地离开厨房。   玉崎茗拿着扫把挥扫着地上的落叶,时不时有风起,旋起几片叶子飘到池塘,溅起一圈圈涟漪。   玉崎茗突然觉得有些胸闷。来势汹汹的、窒息。   这个院子和本家的院子的实在是太像了,那些曾经一起拥有的记忆纷至沓来,像要把她整个人淹没在漫长的漆黑无边的回忆中。   倘若用栖身在黑夜的浮船来比喻,四周冷光迷离,冰凉的浮光,漆黑的温暖,只能靠着投递在记忆里的些微真实浅浅的感受到。   尼采说过:“当你望着深渊,深渊也望着你。”   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空蒙水域苍凉荒野,踽踽独行,四海浮冰,冰冷淋漓的跌宕起伏。   玉崎茗感觉自己颤抖的双手。视野逐渐变窄,焦点无法固定。   视野开始扭曲。   “阿茗。”   妈妈的喊话飞入耳中。   玉崎茗含着泪水,向妈妈望去。   妈妈扶着格栅,表情悲伤不忍,“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来打扫院子的。”   玉崎茗和玉崎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本家的院子里度过的,这里太让她感触深。   玉崎茗摇了摇头,鼓起勇气,哑着嗓子说:“妈,我想去看看阿佑的房间。”   “你真的可以吗?”妈妈担心地望着她。   “可以的。”   真的可以的。   她记得她曾经和阿佑一起看《追风筝的人》,哈桑曾对他的好朋友说:“为你,千千万万遍。”   那时不止一次的为这句话感动。   她曾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背叛的哈桑,直到他死的那天,她才知道,是“哈桑”一直在保护她。或许这下半辈子她都没有那么好命,享受足够温暖的亲情,可是,一辈子她能遇到这样如命的珍惜,也就足够了。   为你,千千万万遍。   玉崎茗缓缓推开门。   阿佑的房间铺满了灰尘,妈妈也怕触景生情,自阿佑去世后,再也没动过。   房门推开一个锐角的弧度,扬起的灰尘在从窗户投进来的一束光线照射下上下浮动,像亿万光年外的在星河里兀自运转的星球,密密麻麻。   玉崎茗眼里生出一个幻觉,那个美如冠玉的少年坐在椅子上,闻声,转了过来,嘴角扬起一丝弧度,清冷却不失温暖的声线从心底飘荡上来,“阿茗?”   明明知道是错觉,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回一句:“嗯,我来了。”   她走上前去,指间滑过桌面,留在指上的灰尘仿佛在强调着这个屋子已经很久没人住,那个少年已经不在。   她拉开抽屉,铺面而来一股尘封的气味。一本泛黄的本子放在中间。   她拿起来,翻开第一面。   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异常幼稚,明显是个孩童的笔迹。   2002年3月1日   今天开学了,可是我又病了。只有姐姐一个人去上学了。   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我玩?   2002年3月4日   姐姐被阿婆骂了。   她明明很难过,却要笑着。   真想替她哭。   2002年3月20日   没人陪我玩。   2002年5月5日   听说今天是男孩节。妈妈和爸爸都来本家看我了,还给我带了个团糕。   好久没看到他们了,差点都记不得他们的样子了。   听说大门口为我挂起了鲤鱼旗,但是从这里看不到。   2002年6月20日   姐姐放假了。终于可以在一起玩了。   妈妈昨天来看我们了,说我们一家要搬到东京,给我治病。   太好了,终于不在这个院子了。   2002年7月15日   搬到东京了,隔壁家有个小屁孩,总是追着姐姐玩,真讨厌。   叫不二周助,这个人和他名字一样怪。   被我训还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2003年2月4日   病似乎好了一点,不再反复发作了,但是妈妈还是不让我去上学了。   周助这几天病了,刚好陪着他。   阿茗被接回本家了,没事吧?   2003年3月1日   终于可以去学校了。   下面都是空白。玉崎茗往后翻了几页还是空白。泄气地准备把日记本放回去,却又不甘心地从后面随意翻了一下,哪知道晃过一页有短短几行。   她翻到那一页。   似乎是阿佑的一个随笔,没有写清时间。   他问我为什么要为阿茗做那么多。   我说,阿茗是我姐姐。   血缘关系是始终存在并且不能斩断的,因此我知道阿茗再讨厌我,却也不会恨我。   没有谁会比我们更相依为命。   我们的身份似乎高贵无暇,从出生开始就该雍容华贵地活着。   而事实的真相是,除了我,没有谁把她疼到骨子里。   ? ☆、愧疚 ?  玉崎茗又不告而别了。   幸村彻底弄清楚女生对他再次不辞而别没用多久。   几乎就是从他把玉崎茗送回家的那天起,他怎般拨打玉崎茗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就连她辞了姬村经纪人这一职务这事儿,还是从别人口里得知。   企图从玉崎父母身上打听到她的消息,可惜两位老人一致缄口不言她的去向。   真是什么滋味都有了。   感情沉淀了近八年,在最后发现不过是时间的距离让他宽慰了长久的寂寞。   他甚至发现自己在察觉玉崎茗离开自己后的第一感受不是愤怒,不是恨,而是失望。   大概真应了那安德烈·幕洛亚的那句话——“人间没有一样东西能在遗忘弃置中久存的,房屋被弃置时会坍毁,布帛被弃置时会腐朽,友谊被弃置时会淡薄,快乐被弃置时会消散,爱情被弃置时会溶解。”   最初炽烈无比的爱渐渐地被拉扯成一根毫无弹性的线。   他对她有多少期待,那么她的离去就如同他被大家拥簇到镁光灯下接受许多掌声,却被问到“那么,你的女朋友呢?”时,答不出来。一个巨大的空洞。   他不过是踏碎一场盛世烟花罢了。   曾经的一切最后只剩下模糊,沧桑的轮廓,以及深烙在大脑皮层下的美好。   而这种细微的快乐在现在都快逐渐模糊,甚至成为一种奢侈。   幸村望了望窗外,风声涣然,飞鸟聚散。   记得泰戈尔《飞鸟集》里有一句话,“‘我相信你的爱。’让这句话做我最后的话。”   幸村自嘲地笑了笑,某种陌生挥之不去地填在嘴角。   夏天清晨太阳早出,还可以问道朝露的味道。   朝露在烈日的照耀下发生气化,紧接着,可以闻到草叶的味道。   沿着海岸国道前行,大海的气味扑面而来。   玉崎茗一路走走停停,一边感受各式各样的味道,一边感受移动中的自己。   她最后把脚步停在了一个校门前——立海大附属中学。   来来往往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好奇地打量着着这个穿着白色衬衫面容姣好的女人。   有几个学生认出她了,对她躬身喊道:“玉崎老师早上好!”   玉崎茗微微一笑,“你们也早上好。”   几个男生互相推搡着,最后一个男生红着脸,低着头,小声地问道:“老师,今天英语课有随堂测试吗?”   “没有,不过,我可能要随机检查大家的课文背诵情况。”   “欸?”跌宕起伏地惊呼。   玉崎茗慈眉善目地拍了拍那个学生的肩,“所以,小田切同学赶紧回去背书吧。”   小田切红着脸,一个劲拼命摇头,紧张的跟个不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似的,因为太过用力,脖颈都有些涨红。   玉崎茗朝他们挥了挥手,保持着好心情走近校门。   就算走远了,依旧能听到那群男生中爆发的惊叹声。   玉崎茗摇了摇头,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所以说,还是作业布置少了。   玉崎茗走进办公室,坐在她隔壁的女老师闻声转过来,见到玉崎茗一脸的好气色,挑了挑自己的红指甲,不客气地问:“啊呀,玉崎老师是有什么艳遇了吗?怎么这么好的气色。”   玉崎茗对她三天两头的讥讽已经不在意了,起初还会较真,到后来也就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便不再计较。玉崎茗四两拨千斤地说:“久子老师新做的指甲很好看。”   “真的吗?其实我也就觉得一般般啦。”久子刻意压低了眉眼的喜悦,故作平淡地说。   玉崎茗笑了笑,把她的手摆正,细细地摸了摸久子指甲,说道:“色泽很好看,这镶嵌的铆钉也漂亮,这个胶很好啊。”   久子见玉崎茗评价得这么高,稍微抬了抬眼眸,“算你有眼光。”   “久子老师的眼光也很好。”   “久子老师眼光好?”一个雄厚的男声破空而来,“眼光要好,还会每次都折在烂男人手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这个男老师也不为过。   玉崎茗转身望去,一个皮肤黝黑,身强体壮的男人走了进来,皮肤虽然黑,但五官出色,玉崎茗觉得若不是这黝黑的肤色,这位藤平老师恐怕又是一位风流人物。   藤平瞅了一眼久子,不咸不淡地说:“虽然是美术老师没什么正课,但是学校还没允许到美术老师可以例外涂指甲油吧。”   久子呲牙咧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藤平走远了,才气呼呼地嚷道:“X的!老子总有一天要把这个烂校规改了!学生不准就算了,老师也不准!日了狗了!还有那个逼藤平,我也要撕烂他的嘴!!”   习以为常久子爆炸式的嘶吼,玉崎茗掏了掏耳朵再象征式地安慰几句,却还是压不住久子的火气。   玉崎茗想,这个指甲估计做的很贵。   这么大的动静,不惊动别人似乎有点难,刚进办公室的健人老师不明就里,疑惑地朝玉崎茗眨了眨眼睛。   玉崎茗朝他无奈的笑了笑,指了指藤平的背影。   健人豁然明朗。   久子在健人和玉崎茗的合力安慰下,才渐渐熄了火气。   健人的办公座位在玉崎茗旁边,玉崎茗回到位上,健人也放下背包。   玉崎茗看着他那张清秀的、白净的、学生气的脸,不禁咂舌:“说真的,你还背这种学生书包,我真不惊讶。”   “……”半天,健人才还嘴,“你竟然当老师我真惊讶。”   “你还是国语老师咧,这么文绉绉的年轻人。”   “……”   玉崎茗想到三月份来学校就职的时候,见到健人,和Kevin照片上一模一样的的男生,白白净净的,腼腆地朝她打招呼,搓着手,一副欲说还休的架势。   玉崎茗熟稔地打起招呼:“Kevin!”   健人摸了摸脑袋,表情跟便秘似的,算是又不算的点了点头:“我们出去聊聊。”   阳光透过南面的窗户射入没有窗帘的教室,在洁白的地板及天花板上形成反射后照耀在走廊上,显得格外明亮。   健人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眼睛一闭跟大义赴刑场似的,双手举高合十,皱着眉头,口气十分真挚:“对不起!我不是Kevin!”   没有意料中的惊呼,安静得让他内心更加忐忑,他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只见玉崎茗嘴角含笑,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这回儿健人有些吃惊,“你早就发现了?”   “没,其实也是在猜测。但是我看到你教职名牌上的姓名是仁王健人,我就有些笃定了。”   健人尴尬地摸摸鼻子,“额,雅治是我表弟,前几年,他玩我手机的时候发现了你,说你是他同学,想要了解你的近况,我就把Kevin的账号给他了。”   玉崎茗点了点头,算是明白前因后果,并没有过分追究。   “阿茗?”   健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玉崎茗回过神来,“嗯?”   “其实我真没想到,会在学校里再次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可能就是无巧不成书吧。”玉崎茗撩起耳边的碎发,开始整理桌上的书本。   “听仁王说你不是在东京当什么经纪人吗?怎么会突然教书了呢?明明两个不相关的职业。”   玉崎茗整理书本的手顿了顿,“大概是因为愧疚吧。”   “愧疚?”   玉崎茗知道自己失言,随意地笑了笑:“没什么,瞎说的。”   她从健人桌上拿起一份表格,扬了扬,“这个借我用用,等会儿我重新给你做一份。”说完她立马拿起花名册去上课了。? ☆、他不是温柔的人 ?  玉崎拿着花名册,出了办公室,走了几步,却停下来。她手指细细地摩挲着花名册,低头思虑。   其实从她回国去祭拜玉崎佑的那时开始,心中已经开始隐隐升起一种愧疚。   回到神奈川后,那种感情更是不可遏制地生根发芽。   之后在她看到阿佑的随笔后就直接爆发出来。   她不是不清楚阿佑一直在为她做什么,却一直假装毫不自知,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馈赠。因为血缘的关系,她可以毫无忌惮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她知道,他只会说:“没事的,阿茗。”   她仗着自己曾经所受的委屈,肆意妄为。   而这种肆意妄为让她无耻地任性潇洒生活了八年。   她明明知道,不应该把这种愧疚扯到幸村身上。   可是就是这样不由自主。   她不是没有后悔,可是这种后悔把她逼近更无休无止的绝望之中。   她想起昨夜做的梦,她站在云层上,眺望着天际,苍白的远处吹来没有方向的风,她努力地拨开云层,然后突然她发现自己处在在立海大高中,站在幸村班的门前。   她恍惚地站着同学们的面前。   眼前晃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像电影慢尽头最后停留在幸村的脸上。   高中时期的他,眼眸含笑,眼梢微微上挑,配了配挺的鼻子和弧线优雅的唇。   玉崎茗不由自主地走到幸村面前,拉住他的袖子,“阿市?”   幸村挑眉,口气里带着淡淡的疏离,甚至目光都没向她瞟一眼,“嗯?”   玉崎茗尴尬地站着原地,艰难地说:“等下一起走?”   幸村似乎有些惊讶她这意外的表现,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好。”   明明只是个简单明了的“好”字,却让她喜不自禁。   玉崎茗回在位上,欢欢喜喜地数着时间。   到了放学的时候,玉崎茗第一时间奔到幸村班上。她却看见一个女生挽着幸村,言笑晏晏。   这一幕看得她太过刺眼。   她打破两人的互动,“阿市,不是一起走的吗?”   幸村坦荡荡地笑望着她,似乎认为和那个女生挽着并没有什么不妥,他摊了摊手,“嗯,但是我也答应了要送学妹回去。”   玉崎茗一滞,口气中不禁带着几分指责:“阿市,你这样对我真的好吗?”   幸村静默不语。   小学妹见幸村不说话,大着胆子地上前替幸村说道:“幸村君现在不是你男朋友,你有什么资格管他?”   玉崎茗不可置信,却硬是撑着最后一点的骄傲,对着幸村说:“阿市?我们根本没有分手对不对?”   幸村脸上的微笑消失殆尽,他表情僵硬,皱着眉头,却迟迟不开口。   小学妹嚷道:“玉崎学姐,你和幸村学长分手的事,全校都知道了,你现在又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玉崎茗觉得小学妹太过聒噪,难得地没有压制自己的脾气,冷冷地说了句:“闭嘴。”   玉崎茗扭头盯着幸村的眼睛,想要将幸村逼问出一二来。   幸村表情变幻莫测,小学妹瘪着嘴一副受欺负的模样拉着幸村的袖子,“幸村学长,我说错了什么吗?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   幸村揉了揉太阳穴,拉开学妹的手,“今天我和玉崎有事,不陪你了。”   小学妹想要再说什么,却碍于幸村冷冷的表情不敢多话,只好走开。   玉崎茗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两人在一起的机会却是那么可笑。   她和幸村并肩一直无言地走着,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玉崎茗才打破沉默说道:“阿市,到底怎样,你才会原谅我?”   幸村走到马路边上。   夜空中刮着冷冽的风,携带着远方隐隐约约的嘈杂声,一浪接着一浪,把男生的白衬衣吹得鼓起来。   来来往往的汽车,车灯像流星一样滑过,简直就像速度与激情。   幸村回答她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她听得不真切,就又问到:“你在说什么?”   幸村转过头,对她说:“我们来打个赌,我站在路边上,背对着车,你就在旁看着我不出声,如果我能在车开过来前闪开,我们就在一起。”   玉崎茗目瞪口呆,还没找出回绝的话,幸村已然从人行道上走到大马路边上。   玉崎茗欲要阻止男生这一疯狂的举动,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一辆大货车向男生撞来。   女生想要尖叫出声,这声尖叫像被人掐住喉咙,喘不上气,而四周车辆的轰鸣声更是淹没声音,她只剩下无尽的窒息感,根本使不出任何力气去呼叫。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车以高速向男生撞去。巨大的无力和悲伤让她不能动弹。   那距离还差1米的时候,玉崎茗绝望地闭眼了。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男生却一脸微笑地站在她面前。   她失声痛哭地蹲在地上,当你从巨大的绝望中舒缓过来后,剩下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而是漫无边际的恐惧。   就像一个人曾经在死亡边缘徘徊一遭后,他日后对死亡不再是坦然。   当这切切实实经历在玉崎茗身上的时候,她崩溃了。   她蹲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泪眼婆娑得连男生的脸也只能看个大概,她哽咽着:“阿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幸村站着离她一步的地方,不上前不后退。   这个梦的结局就是她一直哭、一直哭。   第二天醒来,枕头上全是泪水。   梦里的经历太过真实让她记得太深,以至于耿耿不能忘怀。   她不是那种把梦中的事儿当真的人。但是她醒后却后怕地觉得幸村就是能做这样事儿的人。   他可以谈笑风清地做出这样的事儿,只为让她心底留下悔过。比起她那样舍弃他,他会以更决绝的手段报复她。   幸村从来不是温柔的人。   她对玉崎佑的愧疚以及对幸村的顾虑,让她就此离开了男生。   她只是想暂时地离开他,她想寻个地方重新理清她和他之间的纠葛。? ☆、海原祭 ?  玉崎茗站在原地,脑海里各种想法交杂成一团线。   “玉崎老师?”   迎面跑来一个男学生,他焦急地问:“老师,已经上课了,您还不来教室吗?”   玉崎茗回过神来,歉意地道:“不好意思,刚刚有点不舒服,我们现在走吧。”   男学生摸了摸后脑勺,关心地说道:“老师要注意休息啊,过几天就是海原祭了,老师可以放个假!“   玉崎茗微微笑了笑,“好。”   海原祭。   神奈川县一连三天狂风暴雨,原以为海原祭会就此延期,哪知,这天天气突然放晴。   天空一碧如洗,学院里树木翠□□流。阳光正从密密的叶子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把飘荡着轻纱般薄雾的林荫照的通亮。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主干道上摆满了各班的摊子,一对对情侣趁着海原祭相互挽着手,明目张胆地逛着街。   时不时从礼堂那儿传来礼炮声,天空中飘飞着不知从哪儿漏跑的气球,空气里洋洋洒洒的都是喜悦的气息。   玉崎茗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明明只是远远的站着,却仿佛整个人都投身到这个气氛中。   健人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杯茶。健人也跟着玉崎茗的视线张望了一下,“挺热闹的啊,你怎么不下去玩?”   玉崎茗抿了口茶,“唉,都过了那个年纪了,现在哪儿能像小孩子那样折腾。”   健人笑道:“说的像是有多老一样。”   “是是是,健人老师比我大。”   “……”健人又被玉崎茗呛声,憋屈得紧了。   玉崎茗低低地笑了。   “阿茗,听说网球部有活动要去吗?”   “网球部?你也喜欢网球?”说出这话,玉崎茗才想起健人是仁王的亲戚,健人喜欢网球不稀奇。   健人对网球部的活动期待非常,脸上跃跃欲试的表情分毫不差地落入玉崎茗眼底。   玉崎茗回到位上,放下手上的杯子,“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玉崎茗和健人漫步在去往网球部的小道上。小道两旁都是参天的大树,阴凉得不像话,地面上也还淌着昨日的下的雨水,泥土的腥味和清新的露水交织在一起,大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玉崎茗很享受这样的静谧,她提着裙子,一步一步地跳过水洼。   健人对她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有些无奈:“不都说自己过了那个年纪吗?还像个小孩子那样折腾?”   玉崎茗埋着头,朝他挥了挥手,“自己想着赶紧去网球部,要去自己去,不要催我。”   “得令!”健人欢快地撒着腿丫子跑了。   玉崎茗忿忿地嘟囔:“就这领悟意识,难怪没女友。”   玉崎茗一不留神踏错了步子,眼见着自己要迈进水洼里了,心里已经开始把健人骂了千遍万遍了。   突然手腕被人一拉,玉崎茗不自觉地旋了一圈,跌倒在那人的怀里。   玉崎茗还没反应过来,处在怔愣之中,迷茫间耳畔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语调:“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玉崎茗憋着眼泪,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缴械投降,她从他怀里抽身出来,故作淡定地别开脸,明明一切伪装的那么好,却在开口的一瞬间漏了底,她结结巴巴地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怎么……来了?”   幸村对她如惊弓之鸟的逃离没有多在意,噙着笑,是疏离,又亲昵,“母校的海原祭,本着情分也该来看看吧。”   玉崎茗歪着头,并不信,“真的?”   “假的。”幸村并没有过多隐瞒,“健人和雅治说你在这儿教书,雅治就跟我说了,我就想来看看你。”   玉崎茗埋着头,绞着手指,不知道如何跟男生措词。   幸村看出她的尴尬,缓声对她说:“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嗯。”   一路上,幸村不问她为何不告而别,只是问了问她的近况如何。   这样关怀备至的温柔更是咯得她心里疼。   小道的尽头就是网球部,豁然开朗,像江河归处皆旷阔一样。   她和幸村并肩站在栏杆的一边,她看着健人傻兮兮地挥着球拍企图把同一色的网球打入同一色篮子,却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玉崎茗笑:“亏我以为健人多厉害呢,原来也就这水平,根本比不上阿市。”   幸村挑眉,丝毫不谦虚地说:“那是。”   “阿市,你不去试试吗?”   “你想看?”   “嗯。”   幸村脱下外套递给她,颇有含义地说:“帮我拿着,千万别带跑了,不然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回。”   “……”这算是威胁吗?   幸村进了网球场,他里面穿着一件贴身的针织衫,肩膀处有些限制他的手部活动,他稍微挽了挽袖子,他从健人手里接过球拍,挥了挥,衣服随着他的动作更加细致地刻画他精瘦的身材。   迷倒了不少年轻女性……   玉崎茗觉得她不该怂恿幸村上场的。后悔死了。   幸村拿起球拍和他平时完全就是两个样子,难怪说认真的男人最帅,这话不假。   幸村嘴角勾着弧度,信心十足地将一个又一个的球打进篮子里。分毫不差。   打完球后,幸村把拍子还给他们。   隔在场外的玉崎茗只见到他们几个男生围成一团,在讨论什么。   等了几分钟还没有个结论,玉崎茗有些好奇,她见健人刚好朝她瞅了一眼,她打着手势示意他过来,健人假装无视,又钻进人群。   终于,散开了,幸村走出球场回到玉崎茗身边。   玉崎茗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在聊什么啊?”   幸村穿上衣服,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就是在和我讨价还价,说我发球的时候踩线了。”   “怎么可能!”   幸村拉着她的手,朝教学楼走去。   玉崎茗处于愤慨之中,丝毫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甚至回到了之前的亲密。   玉崎茗扯了扯幸村,“那你是怎么对他们说的呢?”   “我说你们随意。”   “……这么怂?”玉崎茗噎了一下,“你不应该很有气势地说:‘我可曾是立海大网球部两年霸的幸村部长啊!’”   幸村失笑,“阿茗,你幼不幼稚啊!”   “幼稚吗?但不是很气势逼人吗?!”   “阿茗,最近网上流行一句话很适合你。”   “啥?”   “妈的智障。”   “……”FUCK!   “等一会儿,真田他们也要来的。”   “所以呢?”   幸村像关爱智障儿童一样,摸了摸她的头,“所以我想应该要好好的和后辈切磋交流一下……”   “……”   玉崎茗反省,自己真是图样图森破。? ☆、甘之如饴   幸村牵着她的手,驾轻就熟地带她进了教学楼。   被他牵着的玉崎茗毫无主见,整个人晕乎乎地让幸村拉着。   幸村意识到了她的不走心,回头,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在想什么呢?”   玉崎茗捂着额头,软糯地抱怨:“唔……就是走了一下神,阿市就这样对我,过分!”   幸村敛着眉眼,温柔像要得漾出水来,“很疼么?我听说有一种方法可以缓解疼痛。”   “是什么?”   幸村上前,伸出手细细地替她揉了起来,玉崎茗还在喟叹好不舒服的时候,下一秒,额头上就感受到了一个柔软的吻……   完毕,幸村还颇正义凛然地问:“怎么样,好了一点吗?”丝毫没有揩油的羞愧感。   “……”   如果事情仅是这样玉崎茗也无话可说,但是在来来往往的走廊上,一双双大眼睛都盯着他们,其中不乏有熟人,玉崎茗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掩饰自己了。   她别过脸,拳着手指,用头发挡住大半的脸,声音也支支吾吾的:“好了很多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幸村感慨道:“阿茗真是爱害羞啊……”   “……”玉崎茗扯了扯幸村的袖子,“就你话多!”   幸村一笑。      幸村想要带玉崎茗去的地方是走廊尽头的图书室。   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立海大国中部的图书室,就是当年玉崎茗送给幸村《情书》的地方。   玉崎茗沿着一排排书架往前走,书架的正对面是一扇朝南的玻璃窗,窗边吹来一阵阵风,将遮掩的薄窗帘拉开一个弧度,阳光倾洒进来,书架上整齐摆放的书本全都沐浴在一片金海中。   她想起那时候的也是这样。   淡淡的夕阳照射他的后背,颈脖的头发被染上金色,他的身影斜射在书架上。   玉崎茗犹如磐石般死死地注视着眼前这番如画般的光景,当她回过神来正准备逃离的时候,想到自己的来意,停住了脚步,他也注意到了他,盯着书本封面的目光移向了她。   “那个……玉崎茗?”他嘶哑的声音传来,玉崎茗瞬间僵住了。   她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愈发的惊慌失措,面对男生的目光,她只能硬着头皮,缓缓开口道:“幸村君……”   “嗯?”幸村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轻松爽朗的气息。   玉崎茗紧缩身体,将怀里的书抱得更紧。   夕阳下,他那率真迷蒙的双眼显得有些刺眼。   玉崎茗吸了一口气,话语像是随着她的呼吸一同吐纳出来:“幸村君,这本书给你!”   当她察觉到男生从她手里接过书本时,浑身虚脱。   玉崎茗觉得自己有一股脑的话想说,却又觉得现在说不得。她万般纠结,迟迟开不了口。   幸村也不催促她,手指细细地摩挲书本封面,封面上印着的蜻蜓脉络清晰,他的手指在上面滑动,一下又一下。   玉崎茗思绪纷飞,总觉得就此告白太过轻率。   她不希望自己和那些跟他告过白的女生一样,她希望自己更特别点,能占据他心中更重要的位置。   她细细地打量着幸村。   幸村唇齿含笑,目光平淡,一派从容,似乎已然料到女生要做什么说什么。   这样下来,她和别人并没什么不同。   玉崎茗握了握拳,玉崎茗朝他颔了颔首,便小步子离开了。   此时此景,真是勾出了她太多回忆。   玉崎茗扭过头,微微朝幸村方向倾斜了下身子,指着那个地方说:“阿市,你还记的那里吗?”   幸村点头,“记得。”   玉崎茗眯着眼睛,甜甜地笑道:“我觉得那时没有告白,是我至今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为什么这样想?”   “如果我告白了,阿市,你对我态度会和那些也向你告白的女生不一样吗?”   幸村想了想,“不会。”   “我就知道,所以我现在是你女朋友!”玉崎茗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整个人得意洋洋。   幸村笑着,他没有说,无论如何,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和别的女生等同看过,她一直是他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   幸村望着窗外西沉的太阳,想了很多很多,他捏了捏她的手,“我总觉得我当初是不是太好追了,让你现在这样糟蹋我。”   玉崎茗一时间哽塞。   幸村没有像之前一样刻意绕开这个话题,直接摊开来,直视它。   玉崎茗低垂着脑袋,“对不起,阿市……”   “你知道的,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   玉崎茗盯着鞋尖。   其实她明白的,这些年来,阻挡他们之间的不是什么第三者,甚至不是玉崎佑,而是漫长追逐后的一直若即若离的安全感。   如果摊开她的本心来看,之前的那个梦无疑就是写照。   她害怕幸村对她报复?   她比谁都清楚,幸村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只有这样想她才能让自己无所愧疚地离开幸村,甚至在面对他的叱责时稍微能找出那么点让自己挺直腰板的理由。   然而她所做的一切心理防线,都抵不过他几个温柔体贴的动作。   女生都是心思细腻的动物,男生有时没有注意到,但是不知不觉都会给女方一种不信任。   仁王和姬村之间横亘着一个星海,谁知道她和幸村之间也膈应了另一个女人?   明明是我和你牵着手,明明是我在问你事情的原委,你却总给我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一点一点微不足道细节却能构成滔天巨浪,吹翻这艘爱情小船。   玉崎茗叹气,“其实有很多原因,但是最大的原因我对你没有安全感。”   幸村沉默。   比起满天花哨的不切实际的爱情,她其实只是个羡慕着平淡生活的小女人。   一个男人不能给他最爱的女人安全感,谈什么日后?   幸村渐渐松开她的手,“我知道了。”   两人无言,沉默即尴尬。   窗外的阳光渐渐倾斜,颜色愈发火红起来。夕阳照射在眼前的书架上,书皮开始褪色。   玉崎茗不想就此僵持,搓了搓手,“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我们去网球部吧,真田他们应该来了。”幸村语调平缓,看不出情绪。   玉崎茗还在揣摩幸村的心思,慢半拍地回答:“哦好。”   幸村脸上依旧带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让人抓不着空隙。      他们回到网球场,真田一行人真的已经到了,而且已经跟网球部的学生打了几轮了。   真田黑着脸,斥责道:“太松懈了!”   一个二个学生撑着膝盖喘气,“你们不要太得意!我们部长马上来了!”   仁王笑嘻嘻地说:“那也真巧了,我们部长也来了。”   切原刚从下来,虎头虎脑地说:“和我们那时真是差太远了。”   丸井上前压住切原的脑袋,嬉闹地道:“低调点!虽然的确比不上我们。”   玉崎茗远远地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很温馨,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直到幸村走到他们里面,她才明白,差了幸村。   幸村是他们的主心骨。   从以前就是,他是他们不可缺一的人。   他是那个带领他们立海大两年霸的神之子。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他的地位从未被撼动过。   这时,对方的部长也出现了,是个带着眼镜宛如手冢再现的男孩子。   两方相互握了握手,进入球场。   此时太阳已经接近地平线了,幸村背对着太阳,光线柔和,给他镀上了金光,像神祗。他的身线精瘦却不失力量。   他风轻云淡的笑着,眉眼间已经没有了当年在赛场上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张扬且含蓄。   这个男人无论怎么做,都能让人再一次爱上他。   而她最爱的还是打球的他。   这场比赛结局无疑是幸村获胜,幸村上前拍了拍那个少年,轻声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   少年扶了扶眼镜,“再厉害也没打赢你。”   仁王插嘴:“Puri,你要是能打赢幸村,就能进军世界排名赛了。”   少年知道仁王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是面对一个无法超越的对手,只要有点追求的人,多少都会被引起好胜心。   所以越前龙马总想打赢他老爸。   少年说:“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打赢你!”   “我等你。”幸村点头。   比赛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没入地平线了。   仁王提议大家一起去喝个小酒,幸村却婉言拒绝了。   “我们都好久没见了!就喝一杯!”   幸村抿笑,“这次就算了,我和她也好久没见了。”   幸村是很少把感情挂在嘴边的人,难得表露自己的情绪,仁王都忍不住起哄,但是硬是被柳生压了下去。   玉崎茗想要假装没听见,可是还是不争气地红了脸。   大家都是识相的人,嗑叨了几句就一同离开了,给足了玉崎茗和幸村空间。      他们出了校门,直接在周围找了个饭店吃饭,吃完后,两人就慢慢地往玉崎家的方向走。   一路上聊着无足轻重的话,夜色重,情意浓。   温柔的夜晚总会让人联想到很多温柔的事。她走在路上,脑海里飘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片段。   是那次《面具人》庆功宴的时候,她喝断片了,幸村背着她回家。   那时是醉的,现在是醒的。   夏日夜晚凉风习习,玉崎茗穿着雪纺长裙,上衣单薄,这铺面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喷嚏。   幸村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脱下外套,硬生生地毫不犹豫地给她罩上。   玉崎茗揉着鼻子,“你对我真好。”   “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幸村给她拢了拢衣裳,抬起脸,直视她,“阿茗你总是爱东想西想,我有时候想,要是当初是我追你该有多好,总不至于现在让你感到患得患失。”   玉崎茗委屈地眼泪打转,糯糯地说:“那你现在再追我一次好不好?”   幸村叹气,“我算是发现了,从我们在一起开始,一直都是我在‘追’你。”   玉崎茗牵着他的手紧了紧。   幸村回握她,“我甘之如饴。” ☆、大结局·夏日终年 ?  那天幸村送玉崎茗回去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玉崎茗有些焦急,终于在等了四天后,她按捺不住地给幸村发了一条信息。   “你忙吗?”   幸村回复速度很快,几乎在玉崎茗发出去后几秒,就回答了:“忙。”   简单明了。   玉崎茗心思绕了几圈,最后还是写道:“那你忙吧。”   没想到这消息发出去,收到的是幸村的一通电话。   玉崎茗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男生低低地笑着:“你怎么不问问我在忙什么?”   玉崎茗扶着窗沿,手指点着窗玻璃,她慢慢地说:“你都忙得只给我回一个字了,我怕多问惹你烦。”   “怎么会。”   “那我现在问你,你在忙什么?”   “我啊,在忙着搬家。昨天刚选好房子。”   “搬到哪儿?”   “神奈川。”   “啊,那你直接回到家里去了不就行了?”   “阿茗。”幸村突然唤了她的名字。   “嗯?”   “我们迟早是要结婚的。所以这个房子,是我们俩的。”   玉崎茗没想到听到是这个答案,害羞地想找其它话题绕过去,可是对着幸村这样的坦白,她又不想掩藏自己的心意,她慢吞吞地说:“嗯……好。”   幸村语调有些轻快,“东京这边工作我也辞了,过几天回神奈川,如果找不到工作,你可要养我了。”   “噫,被女人养,你还不羞愧!”   “被老婆大人养,并不羞愧。”   “呸,连求婚都没做,谁是你老婆!”   “唔……”幸村顿了一下,“我是说总觉得差了哪个步骤,原来是这个……”   “……幸村精市!”   “开玩笑的!”   两人温存了好一会儿,才舍不得地挂了电话。   玉崎茗刚和幸村聊完,脸上红润润的,久子老师打趣道:“玉崎老师这是喜事将近啊!”   “嗯,差不多。”   “真是羡慕死人。”   “久子老师不是最近有个男朋友吗?”   藤平老师从旁边路过,说道:“玉崎老师你还别说,这又是一朵烂桃花。”   久子气急,“藤平老师!揭人老底有意思吗?”   藤平很无辜地说:“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啊。”   两人又剑拔弩张起来。   玉崎茗退了几步,缩到健人旁边,她戳了戳健人,“你说藤平老师怎么这么了解久子老师的事儿啊?”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他们大学的时候交往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分了,哪知道后来被分到同一个学校工作,他们都是互看生厌啊。”   玉崎茗感慨道:“真是人生如戏啊。你说他们俩有可能复合吗?”   玉崎茗这声感慨声音颇有点大,藤平和久子都听到了。   两人一同扭头,异口同声地说:“不可能!”   “……”   这明显很有可能……   三天后,夏日祭。   这天玉崎茗也没想参加,毕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早已没了兴致。她蜗居在房间里。   下午两点的时候,玉崎妈妈突然敲开她的房门。   “阿茗啊,幸村君来了。”   “欸?”   “就在客厅。”   玉崎茗慌慌张张地下楼。   幸村坐在沙发上,仪态端正,修养良好。   玉崎妈妈见着了,在后面小声念叨:“阿茗啊,遇到幸村真不知道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   玉崎茗去厨房倒了杯水,递给他:“阿市,你什么时候到的?”   幸村抿了一口水,“昨天晚上。收拾了一个上午,刚刚弄完就来找你了。”   玉崎茗觉得在妈妈面前和幸村说话有些不好意思,便提议道:“要不要去我房里坐坐?”   幸村歪过头,朝玉崎妈妈望了望,“可以吗?”   并不是在征求玉崎茗的意见。   玉崎妈妈笑着说:“可以可以,别客气,都是自己人。”   幸村便跟着玉崎茗上了楼。   玉崎茗的卧室不比客厅,小的很,两个人在这狭窄的空间,竟然生出了一种拘谨感。   幸村在她房间里踱步,看到桌面上的夏日祭宣传单,说道:“我们等下去看看夏日祭吧。”   本来一个人去玩的确没有兴致,但是多了一人,就不一样了。   “好啊。”   幸村问道:“你有和服吗?”   “啊?要穿和服?”   “嗯……有点想看。”   “唔,那你过来帮我选选。”玉崎茗打开最里边衣柜,“和服都不怎常穿,所以都放在最里面这里,你看哪个好看?”   幸村一件一件地挑出来看,蓦地指着一件淡粉的和服说:“我记得你高一时候那次赏樱会穿得就是这件。”   “欸?”玉崎茗眯着眼睛想了想,隐约中记起自己的确穿得是这件。   玉崎茗说:“你记性真好,都过了七八年了,你还记的,我都忘了我那时穿得哪件。”   幸村笑了笑,“不是记性好。”   只是因为是你,所以我都记得。   幸村往里面翻了翻,指着一件浅灰色的和服,问道:“这是件男士和服?”   玉崎茗摸了摸料子:“嗯,是的。阿佑的。应该是几年前妈妈收拾的时候放错柜子了。”   “刚才你没下楼之前,我和你妈妈一起打开了那个暗格,祭拜了一下他。”幸村声音低沉,“当初年少不经事,总以为只有自己是对你好的,长大了才发现,很多人的关心都是无声无息的。玉崎佑真的对你很好。”   “我知道。”   “不说这些了,徒惹伤心,你看这件怎么样?”幸村指着一件浅蓝的和服。   “不错,我去喊妈妈过来帮我穿。”   幸村拉住她,嘴唇含笑,“记得新年去参拜的时候,我说过我帮你来穿。”   玉崎茗红了脸,她当时以为幸村只是随便说说就敷衍的答应了,没想到男生一直都记得。   玉崎茗支支吾吾地说:“那你先出去,我先换上里衣。”   “好。”   换上里衣后,玉崎茗开了门,让幸村进来。幸村拿着外层衣服比划了了一下,玉崎茗不信任地问:“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以前就经常给家里的小妹穿和服,你放心。”   幸村绕到她的背后,仔细地给她穿上外衣,他的发丝扫过女生的脖子,痒痒的。   玉崎茗有些失神,虽然她背对着幸村,但是面前的镜子已然将两人的举动照映的清清楚楚。幸村表情温柔,眸子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认真,他的手指在腰带上游走,细细的抚平上面的褶皱,然后慢条斯理地打理后摆的蝴蝶结。他低垂着脸,镜子里的他也只照出了半边容颜,他浸润在阳光里,像是镀上了一层蜜色,清俊无双。   没过多久,玉崎茗就穿好了。   玉崎茗和幸村走下楼的时候,玉崎茗妈妈看着女儿身上和服惊叹道:“欸呀,今天和服穿得很整齐啊,是幸村君帮忙穿得吗?”   真是知女莫若母。   幸村含笑点头,玉崎茗羞红了脸。   夏日祭最好玩的时候还是晚上,幸村和玉崎茗在家吃完饭后,在将近六点的时候出了门。      太阳尚未沉下去,傍晚的太阳经过一天的挥泄已然疲倦不堪,这时的温度最是柔和,伴随着习习凉风,让人懒散地直不起腰来,散步的人们像午后小憩的猫儿,眯着眼睛勉强地伸出爪子。   幸村牵着玉崎茗的手慢慢地走着。两人的身影在空旷的路上被拉的老长。   幸村笑着说:“阿茗你发现没有,我们牵着手在路上走的时间总比在屋子里呆的时间久。”   “唔,好像的确如此。”   “两个人这样不知不觉的走下去,就是一辈子。”   “有道理。”   幸村捏了捏她的手,“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在装傻?”   玉崎茗懵懂地望着他,“啊?”   “你没发现这话别有含义?”   玉崎茗眨巴眨巴眼睛,很无辜地说:“没懂。”   幸村算是明白了,玉崎茗这是在故意装傻,想要他把话说全呢。幸村无奈地笑了笑,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宠溺:“你呀……”   玉崎茗甜甜地笑着,“阿市,你就说清楚呗。”   幸村握紧她的手,缓缓说道:“我说,阿茗你愿不愿跟我走下去?”   “就这样?”   “就这样。”   “没有点别的?”   “例如?”   “单膝下跪,玫瑰花,再不济也要有什么氢气球写着‘玉崎茗我爱你’吧。”玉崎茗沮丧。   幸村摸了摸下巴,“我以为比起花哨的这些,你更喜欢实际的呢。”   “可是你哪里实际了?”   “唔,这话难道不实际?”   “……”玉崎茗无言。   幸村笑了笑,抬起她的手,轻轻巧巧地把一枚戒指给她戴上。   玉崎茗伸直了手指,细细地打量着这枚戒指,“你什么时候卖的?”   “工作后的第一年。那时无意间在橱窗里看到的,当时就觉得非常适合你,一心动就买了。”   玉崎茗讶然,“可是那时我们不是已经好几年没联系了吗?如果我后来不回来了,或者我嫁人了,这戒指就没什么意义了,不是吗?”   幸村微微一笑,把她搂进怀里,“我一直相信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   幸村贴着她的耳朵,温柔轻喃:“亲爱的,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我暗恋了你许久。”   夏日祭典的礼炮声响起,人潮一浪盖过一浪,夜晚的风将四周□□跌宕的哄闹推送到更远的地方,我知道,这是夏日终年。   亲爱的,还记得那一年,你走到我身边,弯着眸子,笑靥如花地对我说:“好久不见……”   ——这是属于你的我的初恋。   ? ☆、幸村番外 ?  美貌且聪慧的小孩子,总是早熟的,幸村也不例外。   从小学二年级懂事开始,他渐渐觉得自己与周围的小孩格格不入。可能他们还在讨论玩泥巴,而他已经开始利用自己的长相优势处理好人际关系。   他自认为是他同龄人里最会处事的,直到三年级,同年级的小孩里在谈论学校里谁是人气大王时不仅提到了他幸村精市,还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孩名字——玉崎茗。   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若有如无的在意起这个人。   隔壁桌的男生总会兴致勃勃地谈论玉崎茗,他这时也会竖着耳朵偷偷倾听。   今天玉崎茗做了什么。   昨天玉崎茗做了什么。   前天玉崎茗做了什么。   大前天玉崎茗做了什么……   他都知道。   这个仅存在脑海里、连真人都没见过的女孩,凭借着周围微小的声音而堆砌起来的一个接近完美的形象在男孩的心底逐渐生根发芽。   所以当他第一眼见到那个站在教室门口、外表柔软得想要让人摸一摸的女孩时,他就知道,她是玉崎茗。   他站在一旁看着同班的男生嬉闹着她,心中莫名的觉得好气。   他出声道:“如果我在二班(玉崎茗的班)门前等人,难道就是在等玉崎茗而不是在等玄一郎吗?”   即便是他刻意的压低了声线,假装懒散,表情也一如既往地带着笑,但是没收敛气势,男生们察觉不对,顿时噤了声。   玉崎茗眼里憋着泪,扑闪着眼睛瞅着他。   仅这样的一个目光,他发现自己的那股莫名的气就此散了去。   他和玉崎茗不同班,以为此后就会再无交集。   没想到一次放学后,他想起自己的作业掉到学校,赶紧地跑回学校,路过她的班时候,见着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室门口。   他上前走到她身边,女孩察觉到有人来了,扭过头,见到来人是他后,有些惊讶,嘴巴微张。   幸村正准备开口说话,玉崎茗朝他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别开口。   女孩蹲了下来,朝他招了招手,嘴巴无声地说:“蹲下。”   幸村依言,好奇地跟着他竖着耳朵听教室里的动静。   教室里只有几个女生在聊天,而聊天的主题就是他身边的玉崎茗。   A说:“好烦啊,小泉君跟我说他喜欢玉崎茗!”   B说:“欸,又喜欢玉崎茗?那你怎么办?”   A说:“我好喜欢小泉君的!为什么男生们都喜欢玉崎茗?”   C说:“没办法呗,玉崎茗长得好看咯。”   A说:“她除了好看还有什么优点?”   B说:“就是!”   ……   剩下的都是女孩们的碎碎念,幸村听得无趣极了,他朝玉崎茗望了望,意外地见着女孩兴致勃勃地偷听。   幸村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纸,写道:“你不难过?”递给她。   玉崎茗看了一眼,立马写道:“不难过。”   “为什么?”   “因为我和她们不熟。”玉崎茗弯着眸子,笑得没心没肺。   那时的他还不懂女生的意思,直到多年后,他经历了汹涌不安的岁月、浑浊纷纭的世象,他才明白“最容易令人感到温暖和惊喜的是陌生人,因为你对他们没有期待。最容易令人感到心寒和悲伤的是亲人,因为你们爱他们。”   幸村时常认为玉崎茗像某种天真的小动物。他发现自己逐渐养成了饶有趣味地观察习惯。   小学四年级的某个夏日午后,他从真田家回来。   太阳燥热,空气被蒸发得几近扭曲,他走在路上,见着前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明明走路稳稳当当的,突然把提在手里的便利带端正的放在地上,歪着头跪坐着,似乎在想从哪个方向倒下去。   幸村被玉崎茗这样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笑出声:“噗……”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玉崎茗的动作一僵,玉崎茗只好挺起背,站起来,拍拍腿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拿起便利带,只是那耳根泛红。   “你怎么这就走了?”幸村糯糯地问道。   玉崎茗有些气馁,“我不走还等着别人抱我回家啊?”   “我以为你就是这么想得呢。”说话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玉崎茗转过身,女孩根本没料想到是幸村,嘴唇微张,一副呆呆的模样。幸村被她这表情逗乐了。   幸村心底其实是想多和她相处一会儿的,便说:“我送你回家吧。我怕你又‘晕’了。”   玉崎茗委屈地嘟了嘟嘴。   见到不同以往的玉崎茗,幸村心情很好。   青草蔓过的长堤,河畔的水汽携风而来,两人都是好心情。   和他说话的玉崎茗突然戛然而止,幸村顺着玉崎茗的目光望去,前面站着一个愁容满面的老奶奶。   老奶奶对着玉崎茗叱责道:“小小年纪就勾三搭四,真是不要脸。”   这话说的真是难听,幸村皱眉,他瞥了一眼玉崎茗。   女孩脸色发白,唇瓣颤了颤但是没有说话,突然扭过头,对上他的眼。   幸村瞬间明白,玉崎茗是希望他走。   有时候他真希望自己不要这么聪明,但是他明白女孩的自尊心,若是他继续呆下去,怕是她以后再也不想见着自己了。   幸村蜷着手指,他看着玉崎茗眼里含着泪光,却异常坚定地望着他。   幸村涩着喉咙道:“我也要回去写作业了,再见。”   玉崎茗的目光顿时柔软下来,点了点头。   幸村转过身,却还能听到她的阿婆对她叫骂着粗俗的话……他心里也难过的紧了。   他对自己那样的离开很纠结,一连好几天在走廊见到玉崎茗只能匆匆扫一眼低头而过。   等他理清好情绪,就是六年级那次借物赛跑。   他以为自己对玉崎茗的特别关心,只是因为想和她做朋友,他站在赛场上,手上拿着纸条,回头,望向他上场前就早已注意到的人。   他紧张地走到玉崎茗面前,“可能要麻烦玉崎同学了。”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幸村觉得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捏在手心里的纸条全是汗水。   终于在女生点头的那一刻,他才松懈下来。   这种紧张让他找不出缘由。   直到国中一年级的时候,玉崎茗走的那天,在图书室递给了他一本《情书》。她让他心中所有微小的声音都在外部世界找到确切的落点,如此真实,如此笃定。   当女生转身离开的那一霎那,巨大的失望向他袭来。   也就是那时,他才明白,自己待玉崎茗与别人不同的。   甚至明白自己多少是喜欢她的。   高一开学的时候,他百般无聊地坐在位上玩着手指。一阵惊呼从隔壁班传来,他抬眸向旁边望去。   她一如从前那样,温柔优雅地笑着,美好得让人不得不擦了擦眼睛,一睹这真实。   当两人目光接触的一刹那,幸村分明看到女生怔愣了下,他熟稔地打起招呼:“好久不见,玉崎同学。”   “好……久不见。幸村同学……”   主席台上的老师讲得慷慨激昂,他却一点儿也听不进。目光直视前方,思绪却一直飘到她身上。   好几次他看到女生欲言又止,他想按照玉崎茗这慢吞性子,肯定后面都是无话可说,于是他先开口了:“怎么?是不舒服吗?”   玉崎茗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头,愣了下,“也不是,只是有些紧张。”   幸村弯眉笑了,“噗。不好意思,我只是没看过有人会在开学典礼上紧张。”   其实我也很紧张。   男生在心底默默地说了句。   这种憋在心底的紧张导致后面他傻傻地问了句:“你在几班?”   等他问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傻事,他在B班,隔壁肯定就是A班了……   好在玉崎茗没有发现这个bug。   总而言之他很感谢这种机缘,能在今年春天,和她狭路相逢。   窗外的三月灼灼樱花开得极盛,美好的记忆只因为向你看,青春才如此短暂。? ☆、长谷川泽番外·时间煮雨(忍足bg)一 ?  [01]   这个夏天像是有势必融化掉什么的决心,整个马路在视线里蒸腾扭曲。知了的叫声在空气中画出棋格,喧嚣已经扩展了大部分版面。   走出教学楼人群花了很大的功夫依然没有散开,被挤在人群中的长谷川泽有些吃痛地揉了揉肩膀。   “噗哩,你出来得真晚啊,阿泽~”依靠在校门外墙的白发少年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撑起漫不经心的表情。   面容清贵的少女在见到少年的一瞬间表情顿时垮塌,咬牙切齿也不足以表达她的恨:“仁王雅治!”   “唷~”   “没想到你还真的跑东京来了。”长谷川泽闷闷地说。   “噗哩~阿泽考虑好了吗?”倚着墙的少年慵散地抬起手掩住直射过来的光线,眼眸半垂,含着狐狸样的促狭星星。   “就算不想去,婶婶还不是照样会把我接回神奈川,是吧?”   “我妈的确很想让你回神奈川,毕竟在东京你已经没有亲人了。”少年顿了顿,见少女面色如常,继续说道“回神奈川,家里的亲戚能照顾你周全些。但我们还是尊重你的意愿。”   “见鬼的尊重我的意愿,你天天24小时连环夺命call又是闹哪样。”   似乎自从上个月父母亲的忌日过后,总会收到仁王的骚扰短信,虽然一直对这个玩世不恭的表哥没什么好感,但是在父母忌日那天专程赶到东京陪伴自己,比起别人的虚情假意,他的举动更能打动她的心。   “呐,雅治,你真是好人啊!”   没头没脑地在半路中插入这句话。   “被妹妹这么发好人卡,感情真是微妙啊。”   “嘛,所以说,雅治让我再考虑下吧!”   “噗哩~”   这是第几次走神呐。   撑着下颌的少女视线总会不由自主地绕过讲台上口沫横飞的老师。从昨天仁王专程跑了看她后,心绪就一直没安宁下来。   “长谷川桑。”   “欸——?”被突然喊到名字,愣神地下意识恢复,顺着声音望去——姣好的面容,眼睛狭长地弯成月钩的少年。“不二君?”   “似乎走神得连自己的笔掉了都不知道啊。”不二温柔地把笔递给她。   “抱歉。”长谷川歉然地笑笑。   总觉得周围的视线异常炙热起来,长谷川泽有些头痛地揉揉额,觉得这是个不好的兆头,不再继续与不二搭话。   在形容一个人之前总会加若干个形容词修饰。例如。   清贵的、安静的、完美的。长谷川泽。   一个女生以优异成绩保持年级前十,流畅自然的英语让老师都自惭形愧,偏偏该少女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孔。完美得让人嫉妒。   只是“感觉太高不可攀了,太完美了有谁敢追求?”对方做了个“pass”的手势。   就这样一个女生。完美得遭人孤立。   从小学开始就发现自己融入不了班上的女生群体。偶尔会有别的班的男生红着脸跑来找自己告白,好脾气地义正严词地拒绝后,收到的不是同班女生的理解,而是闲言碎语——“不就长得好看么?有什么了不起?” “总是和男生们不清不白。” “啊,XXX你喜欢的男生其实喜欢长谷川!” 不知不觉收获了高人气的anti粉。   十五六岁的少年们有着大把的时间挥霍青春,将一切伤害变得理所当然,幼稚可笑的妒意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有时多半不理解女生们的妒忌,长谷川泽很乐观的把“人缘不好”归结于自己的原因,“欸,这莫非就是性冷淡?”像是终于明白什么似的拍了拍手掌。   “……”手冢有些无力地扶了扶眼镜“阿泽,我想这不是重点。”   女生偏了偏头,“其实我觉得更多的是你影响了我的正常生长。”   长谷川泽,手冢国光,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但是与其理所当然地发展成恋人,倒是顺其自然得成为了好朋友。   两人的成长模式几乎趋同,越来越安静的性格也不是没有收到手冢的影响,好在少女没有变成面瘫,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因为早在前几天就说好双休回趟神奈川,一大清早,长谷川就被仁王的一通电话喊醒。   极不情愿地穿戴好衣服匆匆赶到神奈川的立海大中学。   “唔,已经到了么?”   女生举着手机“嗯,到了。”   “噗哩阿泽,我现在走不开,我朋友来接你吧。”   “长什么样?”   “唔,不好说,总之一眼就能认出来啦!就这样我挂了。”   “喂喂喂喂!”耳边的忙音让阿泽一阵无奈。哪样才算是一眼就能认出啊?   网球部距离校门口不远,短短几分钟,就看见一个身影向她走来,距离太远,看得不真切,直到对方走近仍是不敢确定就是来接自己的人。   笑容里有着不可抑制的想象。   “长谷川泽吗?我是幸村精市。仁王雅治的朋友。”   脑海中充斥这一句话“Never summer,ever summer”没有什么比这个夏天更加幸运。   与你无声无息地相逢。对幸村精市的好感就在见面的那瞬间笃定。阿泽自嘲地笑了笑,以貌取人是人之本性啊。   到网球场,阿泽见到仁王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网球部是不是都是按照相貌选队员?”   自幼年时期后逐步理智得少女,几乎再也没有听她说过脱线的话,这番问话,着实让仁王刚喝下的水喷了出来。   “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阿泽黑线地揉额。   开场白太正直,所有正选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看了过来。   “诶诶,仁王,这是你女朋友么?真漂亮!”   “噗哩!我可不敢有这样的女朋友。她是我表妹,长谷川泽。”   阿泽撇嘴,乖乖地鞠躬道:“大家好,打扰了。”   “啊!你是不是那个青学手冢地女朋友?我总觉得这名字好熟悉!”切原恍然道。   “啊咧,原来阿泽你和手冢修成正果了啊~”仁王摇着自己的小辫子,诡异地笑着。   阿泽嘴角抽了抽,很想问海带同学你从哪里知道这消息,且不说东京的青学和神奈川立海大隔了几座山几条河,信息再发达,手冢又不是你表哥,你关注她女友是谁干啥子,奈何消息太灵通了,感慨万千。   “雅治,我不介意下次带我家竹马来对你千锤百炼。”   仁王顿时噤了声。   “还有那个、”阿泽手指晃了一圈,最终指在切原身上。“海带同学,我不是手冢的女朋友。”   切原炸毛“谁是海带!我哪里像了?!!”   阿泽很正经地说:“头发像了。”   “……”算你狠。   在一旁乐着的幸村还是很正义地说“好了,大家继续训练吧。”   坐在一边的长谷川泽,嘴里嚼着冰块,惬意地坐在树荫下,坦然地看着立海大的各位大汗淋漓地运动。   仁王忍不住掩面,表妹表妹你太坏!   阿泽看了许久,嚼碎的冰块“吧嗒吧嗒”作响,思绪也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热血的青春和寂静的青春,这就是对比。阿泽叹了口气。   阿泽将视线偏了偏落在站在场外站着的幸村身上。   披在肩上的队服吹得依旧屹立不倒,侧面紧抿的唇线勾出美好的弧度。   把幸村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最后不得不感叹立海大的部长大人如何得表里不一。(喂。   当吃下最后一块冰,网球队的训练也刚好结束了。仁王向她走来。   “噗哩~”仁王压低身子把手搭在阿泽身上。   “雅治,有话好好说,别总是动手动脚。”仁王这爱靠人的习惯一直就有,有时不分人就直接靠,这一大个儿靠过来委实会弄得小女生肩膀疼,阿泽企图推开仁王,可惜力量悬殊推不开。   “嘛,阿泽,来立海大吧。”仁王声音轻轻地。   阿泽推仁王的手顿了顿,“让我再考虑下吧。”   [02]   训练结束后,大家出了校门就散了,阿泽跟着仁王回家了,仁王妈,许久不见侄女,硬是拉着阿泽唠嗑了会儿,最后推出仁王让他带她出去玩。   仁王一脸不情愿,仁王妈嗓音也就高了“阿泽难得回来一次,你陪她一会儿不行哦?”   末尾的语调阴阳怪气的,弄得人发怵,仁王最怕他妈这样,小时候被母亲这调子整多了,开始的时候不以为意,后来才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奏,不听话的下场往往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啊,别人家的孩子不听话打几下屁股就好,仁王还不至于到被吊起来打的地步,但仁王妈招呼人的境界可比这高了几十倍,她会让着小仁王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穿梭于街头巷尾。   只怪当年小仁王年幼无知,仁王妈拿着一根棒棒糖,笑得春暖花开,问:“雅治啊,我给你吃糖,你就答应我把这衣服穿上如何?”小仁王忙不迭地答应。   多少年后,当仁王遇见幸村,幡然醒悟,原来笑着的不一定是好人……   再来问问邻居对仁王家的小儿子有什么印象,得出的结论是——“仁王家的孩子不是女儿么?”这真是让人抱头痛苦的冲动都有了,好在这种现象只持续到小学三年级,却给仁王造成不小的心理创伤,这也让他懂得——凡是母上大人的命令,哪怕是要他扒了裤子,也得做!当然仁王妈还不至于让他儿子出卖色相。   仁王赶紧谄笑:“行行行!天涯海角我都陪。”   所以说这几年仁王妈的教育还是很有意义的……   出了门,有些漫无目的。   阿泽问:“雅治,你不会幼稚的带我去游乐园吧?”   ….…我还真就这么幼稚!仁王心底狠狠地说。   过了会儿,仁王缓了口气,道:“阿泽,你想去哪儿?”   阿泽低着头想了很久,说道:“雅治,陪我回东京,去涩谷玩吧。”   “涩谷?”仁王无奈地挠了挠头,最后还是答应。   从JR涩谷站的八公口出来,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占据了视野,周围挤满了形形□□的年轻男女,无数看板上的年轻偶像仿佛在对你微笑。海报上的年轻女歌手45度角仰望天空,睫毛纤长。   阿泽一个人坐在街边的凳子上,无聊地盯着看板。仁王去帮她买水了。   阿泽手指捏成拳,周围的人都是在结伴逛街,她一个人孤单地坐在街边显得很突兀。   阿泽想起了很多事,她总是被人说高贵冷艳,她心里清楚其实自己只是是不善言辞,想说的话憋在心里说不出来,被人看在眼里却成了清高。   阿泽不是不想换个城市,接触新的人,然后改变自己,毕竟一直被人孤立的感觉很难受。但是往往人们都害怕这种未知的改变。   “哟~一个人?”   意料之外的有人搭话,被人打断了思绪,阿泽微微抬眼,对方穿着一身松垮地白衬衫,高挺的鼻梁架着一副圆形眼镜,漂亮的桃花眼轻挑着,怎么看感觉都像——斯文败类。   阿泽不搭话,扭头把视线投向别处。阿泽不擅长应付人,而且对方怎么看都像花花公子,更是不想理睬。   忍足深深地看了一眼阿泽,忍足也不是见到美女就随意勾搭的人,虽然阿泽的确是挺符合忍足的理想型——高挑、清贵,但是忍足比起外貌更是在意内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一直都不少。   至于忍足为何上前搭讪也是有缘由的,不远处站着一群混里混气的男生,视线总是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阿泽。忍足之前在人群中就注意到了阿泽,并不是说阿泽有多好看足以吸引他,而是之前陪着阿泽的男生忍足一点也不陌生——仁王雅治,全国大赛两年冠的立海大的正选,对于十五六岁的少年们,怎么说这种莫名的关心和注意都是难免的。   仁王离开半天未见回来,而那群男生又蠢蠢欲动,忍足只好挺身而出了。只是没想到这女生竟然对他好不买帐,倒是引起了她的兴趣。   心情尚好,不由地开起玩笑,“你一个人啊,要不陪我玩玩?”   阿泽别开的脸又转了过来,盯了忍足好一会儿。   忍足被她盯得发麻,“你看我干嘛?”   阿泽回答无比正经,“方便以后报警后向警察描述你的样貌。”   “噗!”忍足几乎要捂着肚子笑得在地上打滚,忍足真的没想到这女生在那清贵的面容、生人勿近的气质背后其实是那么笨拙可爱。   那些高贵冷艳都是假象啊。   “笑什么啊!”阿泽被忍足这一举动搞得很羞赧。   “不好意思啊。不过你还是陪我玩玩比较好。”   忍足瞥眼看到那群逐渐靠近的男生,抓起阿泽的手准备跑,没想到遭到对方的误解反抗:“你干嘛啊!松手!”   已经来不及了,被那群人围起,忍足无话可说。阿泽也看清了现状。   “这下好了,想救你都不行了。”   阿泽不明白男生的话,不过不久,就得到解答——“哟~小妞!长得挺不错嘛!要不陪我们玩玩。”   阿泽哑然地望着忍足,忍足无奈地摊手。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你刚才就不能直说吗?”阿泽低声道。   “可是你不理我啊。”忍足用无比无辜地眼神望着阿泽。   一!定!是!故!意!的!   阿泽气得牙痒痒。   突然,阿泽不怀好意地抱着忍足的手,笑得比什么都灿烂地说:“啊咧,其实我在和我男朋友在约会啦,没时间和你们玩。”   被当成挡箭牌的忍足想血溅当场。   长谷川泽两手合掌,表情无比真诚:“我相信你挺得过去的!”   “喂喂!你好意思这样陷我于不义?”   “我以为你知道‘最毒妇人心’。”阿泽说得无比正经。   “那你应该知道‘无毒不丈夫’。”忍足说。   阿泽慢条斯理地说:“你不会的,毕竟……”   阿泽的话被混混打断——“当我们不存在啊?谁信他是你男友!”对方指了指忍足,“我们明明看见他拉你你反抗了!”   “是不是情侣不能闹矛盾哦!”   “你们怎么看也不是情侣!他要是你男友才有鬼!怎么看他也不是喜欢禁欲系女生!”   禁欲系……变相说自己没魅力啊。阿泽有些受打击,阿泽扯了扯忍足袖子,“喂喂,我就这么没魅力吗?”   忍足嘴角抽了抽,“其实还好啦……就是气质有些……”忍足说不下去了,他明显感觉女生有黑化现象。   “……算了,现在怎么办?”   忍足反握住阿泽的手,捏得紧紧的,盯着对方人群背后看了很久。   对方一群人被忍足视线弄得发怵,以为后面有什么,纷纷转过头。等回过头来,阿泽和忍足早就不见踪影。   跑了老远,阿泽和忍足才停下来。   “嘛,这么远,应该不会追了过来。”忍足松了一口气。   “亏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打一架啊!”阿泽不知道在失望什么。   忍足无语,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觉得这情况下,最后的下场多半是被打……”   “我被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个鬼。”忍足气恼挑眉。   阿泽揉了揉笑出来的泪水,“嘛呐。”   “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忍足提醒道,他记得她应该是和仁王约会在啊……和别人跑了真的没关系么……   “啊!雅治!”阿泽低呼了一声。   阿泽向忍足鞠躬道谢后,立马边跑边打电话。   忍足远远地注视了她好久。   嘛……以后就很难再遇见了吧……   [03]   总是感叹事事无聊的长谷川泽,在某个课间被人喊了出去。   “我喜欢——”   阿泽被迎面而来的少女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吓愣住了,好在接下来的代词不是“你”。   而是“手冢国光”。   阿泽郁闷了,但是好脾气地问:“于是?”   对方清秀的脸上微微泛红,局促不安地说:“我喜欢手冢SAMA,但是我知道他有交往的人了,我怕你误会才来和你说一声。毕竟我不想让长谷川同学和手冢SAMA之间有罅隙……”   阿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心底却暗叹现在女孩心计深啊,告白就直接找手冢告白嘛,非要来和她说一声,这不就是宣战么……   “宝贝儿有人跟你告白?”   肩膀突然有一硬物压住,不用多想一定是风间清那妖孽。   阿泽偏了偏头,瞥了眼把下巴搁在她肩上的风间清。   阿泽整个人被风间清从后面保住,两人的姿势说不清的暧昧。   对面的女生有些惊讶:“风间大人……”   风间清笑得跟狐狸似的说:“我不想骂女生,别在背后玩些有的没的,我不介意让你喜欢的手冢君一次性知道你做的那些事。这可比你在这找我家阿泽的麻烦有趣多了。”   女生煞白了脸,气急地骂道:“变态!”恶狠狠地踩着步子走了。   我们有必要来了解下风间清这个人。   风间清,长谷川泽的好友。   用阿泽的一句话来概括这个女生就是——“长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危害人间”。   此人出场堪比中国美人潘安,虽还不至于掷水果,掷鲜花却是常有的事。对着那张俊美妖孽的脸,女生大抵都会鼻血逆流成河。   被外表迷惑的少女们无不赞叹“风间大人是天使啊”“风间大人超级温柔”之类的。然后事实却是风间清是不折不扣的恶魔。性格恶劣地让人发指。总会穿着不知从哪拐来的男生校服调戏小学妹。   亚麻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漾出光圈,嘴角含着温柔的笑。乍看之下还真是温柔美少年。和阿泽不相同的温柔恶劣性格使得风间清人气出乎意料的高。   很多人的缘分开始于不可思议。   长谷川泽和风间清还有香椎秋子也不例外。   就如当年国中开学的分班表一样,阿泽的名字和她们的名字并排在一起。   阿泽记得风间清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我叫风间清,我来青学是为了和你成为朋友!”那时小学才毕业尚未退去稚嫩的脸颊泛着红晕,声音软软糯糯的却无比笃定。   阿泽被震憾了,说话都结结巴巴:“啊?你你你你……你是……谁?”   香椎秋子就是那时突然蹦出来的,“她肯定喜欢你呗!”   阿泽和风间清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是故意偷听的,谁让你们声音那么大。”   风间清好笑地挑眉地望着她。秋子顿时红了脸,“你你你你……能别这么望着我么!”   彼时的风间清尚不明白自己的长相优势,被秋子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这件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阿泽才问风间清当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风间清说得含含糊糊的:“我曾经见过你一面,总之就有一种你很对我口味的感觉!”   “…………那你一定很喜欢手冢国光。”   “他是谁?”   回过神来,阿泽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女生不怀好意?”。   “我昨天才看到她在你鞋子里放钉子。”风间清说。   “……”   风间搂住阿泽:“别担心有我在!”   教室里爆发破点的尖叫——“啊!!风间大人和泽大人请别这样!我们会忍不住喷鼻血的!”   风间清,长谷川泽,只用站在一起,毋庸置疑,最般配的情侣模样。两人曾经携手荣获“青学最佳(伪)情侣”。   秋子表情怪怪的,朝阿泽招了招手,阿泽朝风间清示意,风间清情不甘心不愿地松开手。   阿泽走到秋子的位上,秋子拽着阿泽的衣服,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眼前的这个少女能从“XX明星怎样”到“我最近和男朋友去XX约会了”,已经不知道让人从哪里打断她好了。   “阿泽,你也老大不小了,快找个好男人吧!”   秋子故作老成,说得阿泽脸一红。   在现在这个年龄,似乎大家都在发情。阿泽曾经问过秋子为什么要交男朋友,秋子也一脸迷惘地望着她,“感觉来了就交往了呗。”感觉又是什么?秋子自己却说不清楚,但她觉得只要和男友在一起很舒服就是了,这就可以定义为爱情。   阿泽见过秋子口中的男友——和也。   当年在妈妈桑年代流行的言情小说,如今也可以换个包装以同样煽人的故事情节继续流行。无论何时,美少年和美少女的故事永远都是热潮。秋子不是美少女,和也却是美少年。   充其量只能算作清秀的秋子和光芒四射的美少年交往让人不禁咂舌。   倒是男生比较坦然,在秋子离席去厕所的时候对阿泽说:“你还真是的我喜欢的类型嗯,有没有兴趣交个朋友呢?”   尚不明白和也口中的“朋友”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对方很善解人意地解释:“美少年和美少女更配不是吗?”   是啊,正常的故事不就是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了,从long long ago 到forever love。   ——那么你一定忽视了仙度瑞拉了。   阿泽闭嘴不讲话,对方也兴致缺缺了。   后来,阿泽把这件事说给风间清听,风间清不以为意,“这件事你和秋子说了也等于白说。你一句话的份量抵不过秋子暗恋的两年。换句话说,有人对你说我在你背后说你坏话,你信么?”   不信。   那么,你就可以看出一个人在你心中的份量了。   秋子再好,也好不过我心中的风间清。   阿泽再好,也好不过你心中的和也。   上课铃响了,秋子抱怨了几句时间怎么这么快,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的位上。阿泽苦笑,前排的风间清转过头来担心地望着阿泽,张嘴说了些什么,距离太远声音听得不真切,阿泽根据风间清的口型推测估计是在问还好吗,阿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想表达什么了。   风间清了然地说:“她就这样,你看开点。”   这回儿听得很清晰了,讲台上的老师也听得很清楚……风间清不好意思地朝老师鞠躬道歉,背在身后的手还不忘对阿泽做“OK”手势。阿泽被风间清的举动弄笑了,之前和秋子不愉快也淡了。阿泽担心地朝秋子望去,秋子面无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她就是这样的人”,阿泽不明白,其实爱炫耀,爱妒忌是每个女孩子的通病,只是秋子何时变得这么肆无忌惮了呢。那个曾经单纯到阿清看她一眼就会满脸通红的小姑娘去了哪呢?   秋子和和也交往的传闻比当初手冢和长谷川的绯闻还要声势浩大,手冢和阿泽的事到后来因为主角两人没有进一步进展,于是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秋子和和也交往的传闻因为秋子的极力宣扬,整个年级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们事。   现在秋子的经典句型就是——“我家和也……”   也因为这个句型风间清和她吵过一架。明明好端端的三人吃饭时间,秋子不停地说她的和也怎样怎样,一旁默不作声的风间清被烦得插了一句嘴:“既然你家和也怎样对你好,你怎么不去和他吃饭?非要巴着我们?”   秋子安静下来,慢慢地说:“就算我们关系再好,我也不能总粘着他啊,风间清,我不是你,可以这么死皮赖脸地缠着阿泽。”   风间清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踢翻了地上的食物,“你就继续做作吧。”拉着阿泽,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子紧捏着拳,不大不小地吼了一声:“风间清!你就是嫉妒我!”   那瞬间,阿泽几乎以为“嫉妒”可以让一个人产生无比的优越感。   秋子和风间清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开始破裂的,而且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迹象。阿泽也不是没有劝过风间清,风间清讥讽地笑着说:“你把她想得太好,她就是那样的人。”   后来风间清还对她说过一句话:“阿泽,你就是遇人不淑,看人不准。”   [04]   此后的课间,秋子已经安分许多了,虽然仍是找阿泽闲聊,但没有再扯谈和也和她的事了。在手冢来找阿泽之前,一直都很好。   “长谷川!有人找!”   阿泽朝门口望了望,是手冢便舒了一口气,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开始明白女生们的妒意来自何方,懂得避免和男生们直接接触,虽然告白人数依旧有增无减。   阿泽歉然地对秋子笑笑,起身走向边口。和秋子擦肩而过的瞬间,听到微弱的鼻音——“哼。”   回来的时候,秋子已经大变样了,和别的女生谈笑风生,话题多半还是“和也”,在长谷川泽坐回位上的刹那,突然掩嘴笑了,声音刺耳——“哪有!我家和也怎么会看上清高的长谷川泽,你们想多了啦!和也说了他喜欢我这类型的女生。”   听得阿泽毛骨竦然,锋芒在背。   风间清也听到了这段话,似笑非笑地看着秋子。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说:“香椎秋子,你就继续做作吧!”   秋子像炸了毛的猫,阿泽都可以感觉到秋子身上竖起的根根猫毛。“风间清!你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说我。我喜欢和也,和和也谈恋爱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   这一次,不再是秋子一人孤军奋战,不少人应和。   风间清却没有继续接话。表情鲜明——一脸怜悯。   没有多余的语言,就一张表情,不愧是学表演的。秋子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泪水就漫出眼眶。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晚上,时间遥远得她都几乎要忘记,记忆却如显现在底片上的像,清晰起来。   卸去了温柔痞样的假面,那张面容下隐藏着阴鸷冰冷一览无遗,谁都不知道这样的风间清,言辞冷酷而狠决:“香椎秋子,你敢把主意打到阿泽身上,我一定饶不了你!”   你知道吗,风间清,你永远是最狠的那一个。   你把爱和不爱分得最为鲜明。   她想起以前看到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什么丑小鸭不可以接近白天鹅?为什么你们一出生就要以天生的优势高人一等?为什么我接近太阳却要被灼伤得体无完肤?   我想成为你们。   秋子哭得声嘶力竭,把桌子上的书都推翻了,女生们有些不知所措,教室外也围了一群人,不知谁喊了一句“和也来了!”人群渐渐散开一条道,和也扶起坐在地上的秋子,将她横抱起来,秋子的哭声也渐渐微弱,瓮声瓮气地说了句:“和也,坏!”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纷纷喊道:“原来是在秀恩爱啊!”   和也温柔地问:“乖,谁欺负了你?”   秋子抬眼,眼眶边还有红红的痕迹,不由分说指着风间清:“风间清!”   气势狠决如当年的风间清。   和也微微蹙眉,“风间君,你把我女朋友弄哭了,可要给我个交代啊!”   风间清嗤笑,“我弄哭得女生还少?照你这说法,我岂不是每个女生都要给个交代?”风间清指那些向她告过白的女生。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的是哪个意思?”   和也语噎。   阿泽开口道:“阿清只是一时失口说了过分的话,大家就算了吧。”   秋子有些不饶人,“长谷川泽,风间清哪里只是一时的失口?是不是你们欺负我欺负得上瘾了?”   阿泽有些恼:“谁欺负了你?”   秋子没有住嘴地趋向,“每一次和你们在一起,哪一次风间清没有对我人身攻击?是的,我长得没你们好看,我成绩没你们好,但是我也有人爱有人疼,我活该受你们的气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风间清已经没耐心继续听下去。   ——我到底想说什么……我只是想收到你们的认可啊。   “我想说绝交。”   “那就绝交吧,可以闭嘴了么?哗众取宠。”不是风间清说的,是长谷川泽。这大概是自出生以来阿泽说的第二句最狠的话了。她说不了多少狠话,第一次说过最狠的话就是在双亲去世的前一天,对他们吵吵嚷嚷地说,“你们是我最讨厌的人!”然后第二天却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阿泽望着窗外,教室里沸反盈天也不想理。   “阿泽……”秋子喃喃。   和也问道:“长谷川桑,你还好么?”   风间清讥笑,“和也君,你应该担心你女朋友,而不是担心我‘女朋友’。”   秋子瞥眼,唇色苍白不知道说什么。和也倒是没有任何不自在,“我只是出于同学的本分关心下。”   “那你也应该出于男朋友的本分关心下女朋友吧。”风间清指了指脸色苍白的秋子。   事情闹了一个下午,阿泽头都大了,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呆了呆,回过神来差不多到了社团活动的时间,阿泽赶到话剧社。   社团只有风间清一个人,夕阳的残红切着锐角,恰好打在风间清美好的侧脸上,线条分明。被颀长骨架撑起的白衬衣晕着温暖的橘黄,细碎的头发被别在耳后,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眉头微蹙。拿着剧本的右手微微捏紧抬高,左手压在心房,清冷的声线随着她嘴巴的开合响起:“因幼稚脆弱而作出‘不堪’抉择的人,最想要告别的是‘忠诚’而导致的‘不堪’,而最难以告别的是藏在那段‘不堪’中的‘忠诚’。”   阿泽扶着门的手紧了紧。   ——追风筝的人。   风间清瞥眼恰好对上阿泽,表演戛然而止。风间清放下手中的剧本向她走去,“我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怎么敢呐。”   “那也是。”   “刚才你念的台词……”   “喔喔喔,是《追风筝的人》里的,这句话我一直想试试。”   “我刚才,好像在窗户边看到秋子了。”   风间清耸肩,“就是给她念给她的。”   “……有时我真觉得我们有些过分。”   风间清笑了笑,不搭话。   后来很久后,阿泽才知道风间清笑的含义,也明白,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们都太心慈手软了。”——后来就再也回不来。   风间清转了话题:“全国话剧比赛的稿本已经出来了。”   “嗯,我看了,看来我们这几个月要忙起来了。”   “是啊,我们毕竟是社团的部长和副部,服装什么的还要跑神奈川去弄弄。”风间清又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阿泽,周日有时间吗?”   “啊?有时间。要一起去选服装?”   “不,是我家有位亲戚要结婚,想找位漂亮的伴娘,你来试试吧!”   “诶,这样好么?我和你家亲戚不熟啊。”   “你和我熟就可以了。”   似乎身边只要有了风间清,周围的难题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化解,那些岁月里的琐碎也不再是她的磨难。她简单的一句“你和我熟就可以了”就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阿泽,你有想过我们以后分开吗?”风间清在距离阿泽一米停住了步伐。   残阳的柔光和漆黑的阴影将她们分成两边,风间清身后涌来的光线爬上阿泽的眼睛,形成瞳孔里明亮的高光。   “……没有。”   这个问题阿泽真的从未想过,不是自信她和风间清会永远的走下去,朋友间的友情最是脆弱,也许你曾笃定不会分开的人,下一秒,她会拥抱另个人,高声谈论你的“不堪”。   在现实面前,所有的爱都是脆弱的。哪怕她比谁都爱她。   “阿泽,我两个月后就要去英国留学了。”风间清别过脸,口气硬硬的,不带感情。   阿泽的声音涩涩的,“那……岂不是很好……你会有更好的未来。”   “我以为你听到后会立马哭的。原来根本没有。”风间清苦笑,“这样,我觉得你会比别人更在乎我一点。”   “我也以为我会哭,但是现在你还在我身边。以后的哭以后再哭。”   风间清退了几步,靠在窗边,轻轻地问:“阿泽,你还想问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说的话的意思吗?”   “不想了。”   “为什么?”   “已经不太重要了。”   “是吗……”轻不可闻的叹气,风间清双眼黯淡下来。   有时候,最好的朋友也未必真正懂你,那句话也许对阿泽不重要,却对风间清很重要。   风间清咬着唇,到最后,甚至是上飞机的那一刻都没有再开口解释。   ——我为了遇见你,制造了许多不可思议的意外。   但是只要阿泽记得那日樱花正好,年少清华,没有错过,就那么一句“我叫风间清,我来青学是为了和你成为朋友!”就好了。   那一年,我们能恰好遇见,就好。   风间清说:“阿泽,我很想出国。我有时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自己的前途抛弃朋友,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是人的本性。”   阿泽说:“我并没有觉得你的选择有什么不对,每个人的未来是不同的,你其实根本没必要把我规划到你的未来中去。”   阿泽想起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大意是这样的,人生是一列开往坟墓的火车,有的人会在中途下车,没有人会陪你到终点,但要对那些中途下车的人心存感激,坦然地挥手告别。   感情再好,陪我们到最后的还是亘古不变的青山绿水。   阿泽道:“我有时在想,如果以后,也就是十年后我再见到你,你身边的人不再是我,我心里会是什么想法。”   “很难想吧,对我们而言,想想都觉得很痛苦吧。”   “其实不是,我觉得,到了最后,我们都会忘了曾经我们的关系是有多么要好。”   就例如一个你曾经觉得多么重要的考试,十年后,你一定再也记不起来这场考试。   岁月也就是这样,为了细碎的东西快乐着,为了琐碎的东西磨难着,但是最终什么都没了,再也记不起来了。   时间会把我们分开,不留余地。   “说得那么肯定,真是不给我机会。”风间清讥笑,“那也只是你的想而已。谁也说不清十年后。”   阿泽哑然。   ——我也想知道我们的十年后。   [05]   周日。海边的教堂。   阿泽穿着礼服在一个小屋子里,风间清站在阿泽身后,执着梳子,慢慢为她梳发,梳着梳着不由得笑了:“阿泽,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有种我是新郎官,你是新娘的错觉啊。”   阿泽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要是嫁给你就是瞎了眼。”   “嗯哼。”   风间清理了理阿泽的礼服裙摆,“媳妇儿,你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把你借给别个当伴娘了,要不我们凑个吉时,也结婚好了。”风间清从后面环住阿泽的腰。   阿泽被风间清抱得有些痒,说起话来也感觉有些有气无力,“风间清,你的胸都比我大了,还玩?”   “阿泽,这和胸围没有必然的联系。”   “我真怕哪天给你告白的学妹发现你胸部的‘肌肉’比她自己的还大,会吓得花容失色的。”   “那就不再装男生好了。”风间清轻飘飘地说出口,但是有着说不出的坚定。   “那些爱慕你的女生不会失望么?”   “你不失望就可以了。”   “……”   风间清贴着阿泽的脸,闭着眼,睫毛纤长都刷到阿泽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想哭,虽然我知道今天并不是你的婚礼,但是我觉得我像是看到以后的你一样,婚礼上的你的一定比现在光彩照人,你以后会和另个人走下去,从我手上接过你。”   阿泽摸着风间清的头发,“你还不是会遇到你以后要走下去的人。”   风间清摇头,“阿泽你不明白,我这种感觉我觉得应该是那种‘嫁女儿’的不舍感吧。”   风间清低喃:“阿泽,你结婚的时候一定不要邀请我,不然我真会舍不得哭了的。”   阿泽哭笑不得。   敲门声打破了房间的安宁。   风间清放开阿泽,不耐烦的喊到:“谁啊?”   “你表哥。”门那边的声音沉沉的。   阿泽看到风间清的表情突然扭曲起来,只听到风间清大吼一句:“你不会是伴郎吧?”   门那边的反应倒没有风间清那么激烈,声音仍是沉稳:“嗯,没错。”   阿泽一时无法找到确切的词汇来形容风间清脸上的表情了,大概是那种恨不得撞死的心都有的沧桑感。   风间清转头看了一下阿泽的打扮,腿部被遮住OK!明艳动人的脸再怎么遮住也无济于补。   风间清只好认命地开门。   穿着端庄西服还是掩不住忍足身上那股痞子味。   几乎同时,阿泽和忍足见到对方后同时惊呼:“啊!”   “怎么是你?”阿泽说。   “我也想说怎么会是你!”忍足扶了扶眼镜。   风间清不解的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阿泽说。   “认识。”忍足说。   忍足挑眉,“女朋友你还真敢说不认识我啊。”   阿泽汗颜,“你还记得那事啊……”   “倒贴的一女友我怎么敢忘哟。”   “……”   风间清抱手好笑地问:“到底怎么一回事,谁来给我解释下?”   阿泽捂脸,“反正大家都认识了,别再追究细节了!”   忍足笑得意味不明,“你当初拿我当挡箭牌的勇气去哪了?”   阿泽窘迫地说:“我当时也以为你是坏人嘛。”   阿泽不怕死的再后面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长得有些斯文败类啊。”   “……”   风间清笑得跺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表哥你的确很斯文败类啊!”   阿泽和风间清一唱一和。   忍足扶额,“和你们闹真拉低我智商。”   风间清笑道:“你还有智商吗?”   “= =。”   风间清忙忙摆手,“我错了!只是顺口而已。”   “= = 阿清我忘记告诉你了,迹部也来了。”忍足不慌不忙地说。   “……”风间清瞪大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风间清夺门而出。   忍足悠悠道:“你再也逃不掉的,你躲了他三年,迹部这次一定要和你谈。”   风间清脚步顿了顿,“我不想和他谈行么?我觉得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忍足蹙眉,“迹部他一直想和你解释。”   “表哥,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明明是你在躲他。”   风间清垂眸,“嗯,所以我才想让我们永远错过。”   风间清走出门。   忍足喊道:“阿清,迹部说他根本没看懂过你。”   “那是他瞎了眼。”远远的风间清的回复。   “……”   忍足想到很久以前迹部对他说的话:“我虽然和阿清是青梅竹马,可是我从来就没懂过她,有时候她做的一些事我根本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她也从来不解释。”   “呐。”   阿泽打断忍足的思绪。   “阿清的确很难看懂,阿清很偏执,但是我知道她做的一切事都是为了保护她爱的人。所以就算再是不懂她,想到这点,就觉得她做的事都理所当然起来。”阿泽一字一顿的说。   忍足叹了口气,“要是我那朋友曾经要是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阿泽摇头,“我觉得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如果我不信任阿清,那么我也不会这么想。”   忍足哑口无言。   他曾经问过迹部信不信任阿清,得到的回复不是肯定的“信任。”而是“信任吧。”   一字之差,两种概念。   “阿清遇见你真是幸运。”   “我遇见她才是幸运。这么好的女孩。”   忍足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嗯。”   阿泽站起身来。提起裙边,踩着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到忍足身边。   忍足扶着阿泽,挽起她的手。   “诶?”   “伴郎帮助伴娘不行吗?”   “……可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想到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阿泽笑了,“我叫长谷川泽。你呢?”   “我叫忍足侑士。”   出了门,阳光渲泄而下。头顶白鸽飞舞。教堂的时钟缓缓响起。   多少年后,当忍足再次和她执手的时候,不由地想起这一幕。似乎很多事都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伴郎和伴娘。   新郎和新娘。   我们所有人的幸运。于几亿人中恰好遇见了你。   [06]   曾觉得飞快而过的时间,因为某个转点放慢了速度,阿泽希望时间过得再慢点,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可是两个月之后横隔的是几年的漫长。每分每秒在限制中被拉成毫无弹性的线。   有时候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关于悲伤的话题都要尽量绕开,曾经认为是无关痛痒的话题现在都觉得是她们唯一的调料。   她们之间的默契成为了一种尴尬。   手冢也看出了端倪,问阿泽:“你和和风间清怎么了?”   阿泽耸肩,说得风清云淡:“没怎么,就是她要出国了。”   “你舍不得吗?”   “舍不得。”   “可是你表情看起来像是舍得。”   女生愣了愣,脚步停了下来。男生没注意,走远后才发现并肩的女生已经落后在街口。   “为什么这么说?”   手冢叹了口气,“你总是爱把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从小就是这样。”   小学的时候,手冢和阿泽同班,因为有手冢的陪伴就算被人孤立也不觉孤单。记得三年级的某一天,同桌的田中君把家里的兔子带到学校来,女生们无不欢喜地围着兔子转,阿泽就站在女生们的外围,就那么远远的望着,望了一个下午。后来手冢问她喜欢那只兔子吗,阿泽咬着唇,半天才答了一句“嗯。这个单音节词好似花了她半天的力气。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手冢淡淡地看着她:“如果我告诉你,我要去德国了,你会怎样?”   阿泽急急地说:“怎么可能!你不是要参加全国大赛么?”   手冢苦笑,“手伤恶化了。”   阿泽紧抿着唇,半天没吭声。手冢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她。   “你们好残忍,爸爸妈妈是的,阿清是的,你也是。都离我而去。”   手冢深深地看了阿泽一眼。就那么一眼,阿泽觉得包含了太多东西。自己的幼稚暴露无遗。我们总是期待别人为了自己停下脚步,却从来不愿自己迈出一步。   阿泽捏着裙角,手指微微发麻,“我从来就不是那种坦率的女孩,你是知道的。”   “嗯,我是知道,但是我不能为你改变什么。”男生坦诚地说,“我觉得你该长大了。”   长大包含着太多涵义。阿泽不想去揣摩。如果时间能永远停在这段年华该有多好。   不想长大。   “风间清什么时候走?”   “一个月后。你呢?”   “不确定。可能在风间清之前走。这周你和风间清来看我们比赛吧。”   “诶?”   “我们和冰帝的对战。”   “可是我和风间清不懂网球啊。”   “你们总会有收获的。”男生说得意味不明。   由于为了出国的事宜,风间清的课已经停了。偶尔会为了见阿泽在学校露个面,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家或者在社团。   学妹们听到风间清要出国的消息,个个哭着脸找到阿泽,把精心准备的礼物塞给阿泽。自己在流泪还在嚷着:“泽大人别哭,风间大人不会忘记泽大人的!”   阿泽记忆最深的是个右眼有泪痣的低年级女生,好像是叫小坂田朋香,她见到阿泽就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深情饱满地望着阿泽,嘴里念着:“泽大人……”阿泽被这姑娘的举动吓着了,动都不敢动。   最后还是一个扎着两麻花辫的女生把她拖走了,隔了一个转角就听到朋香气急败坏地声音:“啊啊啊啊!樱乃你怎么可以把我拉走?!!那是泽大人啊啊啊啊!!难得一见好不好!”   “可是……好像……”委委弱弱地声音应该就是那个麻花辫女孩,“泽大人被你吓着了……”   “我刚才很恐怖吗?”   “嗯。”   “我是被泽大人的美貌给惊呆了!”   “那你当初怎么没有被茗大人的美貌给惊呆?”   “茗大人和泽大人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阿泽没有兴趣听下去,转身回到自己的教室。   青学有三大名产,一是青学网球社排名赛,二是长谷川泽和风间清这对“最佳情侣”,三就是玉崎茗——也就是樱乃口中的茗大人。   玉崎茗是国中二年级从神奈川转来的,米色长发微卷,毫无瑕疵的脸颊,温柔的性格,而且又是不二周助的发小,无不引人注目,曾经有人还开玩笑说:“玉崎茗一来,长谷川泽校花的位置不保了啊。”   也有人还预言说:“长谷川和玉崎毕业前一定有一场大战。”可惜这个预言目前为止还是预言。   阿泽也见过几次玉崎茗。被一群女生和男生叽叽喳喳地围着,玉崎茗面不改色地温柔笑着回话。   阿泽对风间清指了指玉崎茗,“喏,传说中的玉崎茗。”   风间清抬头轻轻一瞥,“嗯,怎么?”   “你觉得她怎样?”   “还可以吧,长得挺不错的。”风间清眯着眼,“很会处事。”然后不再说话。   阿泽觉得自己唯一嫉妒的人就是玉崎茗。   阿泽回到位上,心不在焉。旁边的不二用笔戳了戳她都没感觉。   “你在想什么?”   “玉崎茗。”脱口而出,阿泽愣了愣,低下头,不想看不二玩味的眼神。   阿泽转移话题,“教室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安静?”   不二耸肩,“好像是香椎桑被一群女生喊了出去。”   阿泽皱眉,“女生?”   “嗯,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阿泽站了起来,不二阻止道:“你要干嘛?去当女英雄?”   “秋子她……”   “担心别人是好事,但是也要看看自己几两重。”不二话说得阿泽有些尴尬,虽然这的确是事实。   “阿泽,你也要为风间清想想。”不二缓缓道。   刹那间,阿泽泄了气。前一刻涌在心中的正义如股雾气渐渐消失,无影无踪。   阿泽低垂下头,表情暧昧不明。   “这是阿茗教会我的。”不二说,“我曾经为了我弟弟和别人打架,最后一身伤,阿茗骂我傻。我并不觉得自己傻,为了我重视的人,我认为牺牲自己都无所谓,然后阿茗就在我面前哭了,她说:‘我们只知道为了自己珍重的人义气,但是从未想过我们也同时是别人心中珍重的人。无论是谁,受了伤都会有人心疼。’”   阿泽这才反应过来,不二口中的阿茗是玉崎茗。默默听着不说话。   “所以我后来就尽量得避开那些事,就算再是义薄云天我也不插手,这也许很懦弱,但是我觉得这是为了不让珍重我的人难过的最好方法。”   阿泽别过头,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不得不承认不二的话,就算是为了自己的懦弱找借口也罢。   过了一会儿,秋子回来了,脸上明显有浮肿和红色的巴掌印。女生们大气不敢出,没一个愿意上前问一句“你还好吗?”   阿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她的目光和秋子接触,秋子冷笑,阿泽浑身发凉。   我们每个人都在“不堪”中挣扎。   和也在下个课间终于不负众望地出现。他小心翼翼地摸着秋子的伤。阿泽的位子有点远,就坐在位上遥望他们的青春言情剧。只见秋子摇头有点头,和也的眉越皱越深。突然和也起身走向阿泽,疾言厉色地说:“长谷川泽!你怎么这么蛇蝎心肠。”   阿泽心一紧,感到事情发展不妙。果然,不出意外——“秋子哪里惹你了?你还要专门找别的女生打她!”   阿泽百口莫辩。如果风间清在就好了……如果风间清……   阿泽声音低低的:“我没有做这种事。”   风间清以前对她说过,“阿泽,你就是色厉内荏。你表面再是镇定,其实内心是怕的不得了。你就一公主病,总觉得会有骑士来保护你。如果哪天你的骑士没了,那你的国一定是陷了。”   她的骑士,风间清。现在真是没了。   风间清骂醒了她。没有骑士的公主就不再是公主。她总妄想有人可以在她最危难的时刻保护她,她缩在自己的壳子里用冰冷言辞伪装自己。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她的冰冷土崩瓦解。没有人再是她的骑士,公主的白日梦彻底醒了。   她该长大了。   “我说了,我没有。”   “秋子说了就是你。”   阿泽冷笑,“秋子说谁就是谁,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我干嘛要找人打她?她有什么值得我去找人打她?要是我想打她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我相信她。”   “你总有一天会为了自己盲目的信任付出代价。”   阿泽踩着步子走出教室。秋子狠毒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   [07]   虽然风间清答应说去看比赛,阿泽还是怕风间清放鸽子,一老早就狂打风间清电话。风间清电话里嚷嚷:“阿泽!这么早你招魂啊?”   阿泽和风间清碰面后,这才看清风间清吊着的黑眼圈。阿泽有些良心不安,“你昨晚睡得很晚吗?”   风间清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凌晨四点睡的,你说晚不晚?”   阿泽一脸抱歉,貌似她好像是七点就给风间清打电话诶……   两人赶到公园,距离比赛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风间清累不过就找了个长椅睡下了,阿泽也不敢走远,就在旁边站着。   远远的,有一群人在向她们接近。阿泽眯着眼,在那群人中看到了忍足侑士。阿泽轻轻推了下风间清,“你表哥怎么来了,他也是打网球的吗?”   风间清盖在双眼的手,微微露出缝隙,风间清一双清亮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那群人。“冰帝之战啊……我早该想到有他们才是。”风间清合眼,我行我素的睡觉。   冰帝一群人路过她们,忍足也看到了阿泽,觑了下长凳上的人,暗想应该是风间清,阿泽礼貌的朝忍足笑笑,并没有打招呼,忍足也回笑。这一幕被迹部看在眼底。   迹部盯着长凳上的人,停住了步伐,“你要走了?保重。”   阿泽不明就里,听到风间清还没睡醒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少在我面前晃。”风间清盖上脸上的手拿了下来,双眸睁开,与世无双的脸出现在人们眼前。   迹部心里有些不舒服,嘴角还是仰着好看的弧度,维持自己的形象,“当初的事,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我们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风间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阿泽不知道风间清和这些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于是只好尴尬地望天。   “你们快走吧,比赛不是要开始了嘛?忍足表哥加油!”风间清赶人。   迹部对这样的她很无奈,招了招手,带着冰帝一群人便离开了。   跟在后面的凤瞅了一眼风间清,忍不住地问道:“阿清,你还回冰帝吗?”   “我现在在青学挺好的,并不想回去受气。”风间清抬起手,笑眯眯地朝他摆摆,“小凤,你也加油!”   阿泽和风间清赶到青学的的赛场,一路上阿泽善解人意地没有问及风间清的过去,而风间清也没有想吐诉的想法。两人静静地走到青学。   半途,阿泽看到一个穿土黄色队服的男生,这套衣服阿泽不陌生,再细细一看,白色头发阿泽更是不陌生了。仁王背对着阿泽她们,似乎在和别人讲话,阿泽往旁边偏了偏,和仁王讲话的竟然是——玉崎茗!   玉崎茗显然也看到了阿泽,对阿泽颔首,温柔表情掩不住焦虑,对仁王说了什么就急匆匆地走了。   阿泽走了过去,拍了拍仁王的肩,好奇地问:“你和玉崎茗认识啊!”   “噗哩,她国中一年级是在我们立海大读的,是我同桌。”   “她怎么感觉特别焦虑不安啊,你对她说了什么?”   仁王摊手,“我就是和她说幸村生病住院了。她和幸村的关系挺好的,估计是为幸村担心吧,刚才还问我幸村医院的地址呢。”   阿泽手指冰凉。幸村怎么了?   风间清望着玉崎茗离开的方向,笃定无比地说:“她肯定喜欢那什么幸村。”   仁王倒是一脸惊讶:“啊!?玉崎茗喜欢幸村?怎么可能?玉崎茗和幸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她怎么可能喜欢幸村。”   风间清哼了哼,估计是想说一句女人的直觉,想了想感觉说出来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便作罢。   阿泽皱眉,开口问道:“幸村住院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不好说。等下比赛完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幸村?就在东京。”   阿泽摇头,她和幸村本没什么瓜葛,这么唐突地去不太好,“你告诉我地址吧,有时间我去看看。”   “土谷综合病院。”   赶到青学比赛场地,比赛已经开始了。青学的猫王子好像是候补,有些抑郁不乐坐在参赛席上。   阿泽和风间清找好位子默默看着比赛,旁边的朋香见着两人惊呼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到她们身上,阿泽尴尬地笑了笑,手冢对她点了点头。   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阿泽虽然不懂网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尤其是到后来,手冢上场后,手膀负伤还要继续。在这广阔而又逼仄的天地,网球就是他们的梦想。   6:7冰帝胜。   手冢和迹部手握手,全场欢呼。阿泽那瞬间突然好恍惚。   那是她到不了的天地。所有人背负着他们的梦想启航,而她还在原地踏步,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   阿泽终于失声痛哭起来,趴在风间清肩上。风间清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胜负不重要。   风间清以为她是为了比赛而哭,阿泽没有解释。   她是多么的渺小,在这群人面前。   她知道风间清留学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表演,手冢出国疗伤是为了担负日后网球的梦想,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那么她呢?   死赖着别人不放手,以为自己哭一哭,对方会为了自己放弃一切。幼稚得可笑。   十六岁的青春恍然过去。谁还能无所畏惧现实的压力。   我们总在被动中长大。青葱岁月即将过去。   [08]   全国话剧比赛日期将近,也就是说距离风间清出国时间不短了。   在话剧比赛的三天前,风间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Party。豪门的名流都来了,当阿泽被邀请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推辞地说:“我还是不去好了,我家没你家那么有钱,再说我还没准备好礼服。”   风间清挑眉,“这可是专门给我举办的送别宴,你敢不来?”   “可是……”   “礼服什么的就别担心啦,你只需要人到就行了!”   “好吧……”   宴会当天,风间清真是把阿泽打扮的漂漂亮亮,明明是晚上的宴会,从中午起就开始化妆、挑礼服,阿泽中途累不过问道:“阿清,你以前就是花这么长时间打扮参加宴会的?”   还在化妆的风间清慢悠悠地说:“这还算晚的啦,我以前是早上七点就被我妈弄起来搞这些事。”   “……”   “对了,阿泽你多高?”   “我167cm。”   风间清盯着阿泽纤长的腿,道:“不准穿短的礼服!”   “= =。”   “总之不可以露腿!”   “……”阿泽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露腿……   夜幕降临。   上层社会的名媛无不被邀请,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生中,清贵气质的阿泽最引人注意,宴会尚未开始,就被好几个富家子弟邀请跳舞。   “你好,我叫村上秀木,不知是否有幸可以邀请小姐跳支舞?”对方自以为很帅气地甩了甩刘海。   风间清把阿泽带到大堂就去安排宴会了,在人生地不熟的地儿,阿泽很没底气,但是表面维持得很好:“抱歉,我有约了。”   村上倒是不想放过她,怪里怪气地说:“我刚才注意你好久了,也没见着别人邀请你啊。”   阿泽好声好气地说:“你没看见,不代表没有啊。我之前也没见过你,难道你就不存在吗?”   忍足站在阿泽的背后,听到阿泽这番伶牙俐齿地话不由地笑了出来。   自己又是白担心这个女人了。   村上和阿泽听到笑声齐齐转过头看向他。忍足连忙挥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是有意。忍足在心底加了一句。   “我可是村上家的继承人,小姐你不可能不知道村上家吧。”   阿泽皱眉,她还真不知道村上家,村上家莫非很有名?   忍足讥讽地笑了笑,开口道:“幸会幸会,我叫忍足侑士。”   阿泽用手肘戳了戳忍足的腰,低声问:“村上家很碉?”   “……小碉小碉,没有我碉。”   “哦哦哦,那不算很碉啊。”   阿泽和忍足无意间一唱一和弄毛了村上秀木。   村上涨红了脸,“你们凭什么这么说!”   忍足瞥了一眼村上,“凭财力。”   村上也知道忍足家不好惹,走远了才骂骂咧咧起来,原先围在阿泽身边的男生也都知难而退。   “怎么就你一个人?”忍足问。   “阿清去筹备宴会了,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玩。”   “她还真敢放心你。”   “至少我的冰冷的外貌还可以唬人。”   “这可不见的,”男生拿了一杯香槟,“我都没有被你唬住。”   “就你一个例外。”   忍足很受用的抿了一小口香槟。忍足把香槟递给阿泽,“你喝吗?”   “你喝了的好意思给我喝。”   “好意思。”   “= =”阿泽接过香槟。   “这一杯的浓度比别的几杯低些,等下应酬的时候可以挡挡。虽然会间接接吻,但我不介意。”   “你还有脸吗……”阿泽无力地问。   忍足煞有其事地扯了扯自己的脸,无比认真地说:“喏,有脸!”   “……”   阿泽也不清楚,为什么每次和忍足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开这种信手拈来的小玩笑,无关痛痒却丝丝入扣。   阿泽望着前面向他们涌来的一批名媛,无比无比淡然地感慨:“你……的桃花债好多啊。”退后了一步,还是被那群女生给挤倒。   忍足皱眉,平日里端庄跟玉女似的的大小姐,见到忍足就变成了欲女。   太恐怖。   阿泽从地上起来,一脸后怕,忍足皱眉的样子她一点也没放过,嗤嗤地笑了起来。嘿嘿,有得你忙了。   大小姐们听到这笑声,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她,“笑什么笑,这副丑样子还敢笑!”   “……你是说你还是说我?不拿镜子照照再说别人。说你丑我觉得都侮辱了‘丑’这个词。”阿泽尽显毒舌本事。   周围一群人笑了,这个大小姐羞红了脸,气地说话都不称头,“你你你你……!哪家的?”   “我家的,原木奈美有本事你来弄跨我们风间家啊,吃里扒外的东西。”   清冷的声线从背后响起,风间清帅得人神共愤地踩着红地毯而来。栗色的短发抹上发胶,露出白皙光滑的额头,漂亮的凤眼邪魅勾人,右耳的耳钉闪着光,穿着端庄优雅的男士西服却尽现妖孽本色。   原木奈美咬着唇,想要开口解释什么,风间清一脸不耐烦:“有话就说,每次说话前非要搞些前戏,真是闲得慌。”   傍晌才说:“祝你平安。”   风间清嗤笑,“我要是平安了,你可就不平安了啊。”   原木奈美白了脸。   “真是有本事,当初把我从冰帝小学弄得退了学,又让我在风间家抬不起头来,你千算万算忘记了还有那些个疼我的祖辈,他们怎么舍得我受苦?我离开风间家三年,三年的苦难全拜你所赐,你日后的日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原木奈美苍白了脸差点直跪到地上,好在旁边有人扶住了她,原木奈美哭丧着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初的确是你……”   风间清狠狠瞪了她一眼:“的确是我?你还依旧大言不惭啊。迹部能护你多久?如果他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想他会做什么?”   原木哑然。她不能让迹部知道……她仅存的护身符。唯一可以抵御风间清的盾。   忍足在旁默默地看戏,他小学是在关西念书,风间清的事只知道一点点,只知道原木家和风清家两家因为风间清和原木奈美的关系恶交,就连迹部家也搅和进来,力顶原木家,最后搞的差点把风间清在风间家除名,最后还是老家伙们出马息事宁人。表面上说是家丑不外扬,其实护犊之心不言语表。   今天看了看,当初那事可能有蹊跷啊。   忍足这出戏看得兴趣索然,偷偷摸摸地退了出来,看到阿泽也站在圈外皱着眉。拍了拍阿泽的肩,“喂,我们出去透透气吧。”   阿泽点头。   外面月明星稀。   阿泽揉了揉脑袋,“啊啊啊,你们的爱恨情愁好麻烦啊!”   忍足刚喝下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喂喂!没有我的爱恨情愁啊!小学的时候我跟他们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去。”   “唉唉唉!有钱人就是事多。”   忍足不置可否,靠着栏杆,“豪门恩怨没办法啊,脱不得身。”   “打死也不嫁有钱人!”   “那我怎么办。”忍足声音低低的。   阿泽没也听见。   [09]   全国话剧大赛不负众望地在冰帝校园举行。各个学校的话剧社都云集在冰帝。按照次序,青学是倒数第二个上场。   风间清和阿泽在后台整理演出衣服,倒是意料之外地遇见了不二。   “不二?你是来看话剧比赛的?”   不二弯着眸子,“嗯,来这不看比赛看什么?”   阿泽被不二呛得不知道怎么接口。   风间清说:“我没看出来你还喜欢话剧啊,早知道我拼死拼活也要把你拉进话剧社,你这张脸肯定能卖座。”   不二嘴角抽了抽:“饶了我吧。其实是冰帝网球部邀请的我们的。”   “想想也是。”   “对了,我之前在走廊看到了香椎秋子。”   “她来干嘛?”   “谁知道呢。”不二耸肩,“你们还不开始穿表演服吗?其他学校的都准备好了要上场了啊。”   阿泽摇头苦笑,“由于昨天下雨原因,放在外面的衣服箱子被淋湿了,暂时干不了,不过我们是后面表演,现在不穿倒没什么关系。”   “既然这样,出去透透气怎么样?闷在休息室也累不是吗?而且你们其他社员也在外面排练。”不二提议。   阿泽和风间清互看了一眼,风间清放下手中的吹风机,“嗯,出去转转也好,衣服差不多干了,等会回来估计都干了嗯。”   在外面却是遇到迹部和冰帝话剧部部长爱川晴子。   不二仍是一脸笑眯眯,风间清似笑非笑。   爱川晴子礼貌地问道:“风间桑准备得怎么样了?”   风间清淡淡瞥眼,“嗯,差不多好了。迹部君在这是?”   迹部微眯双眼:“我以为爱川已经告诉你了呢。”   “还真的出演啊。我以为是爱川桑的玩笑话呢。女主角该不是原木桑吧?”   爱川尴尬地道:“是的呃……”   风间清笑得人畜无害,“那还真得让她小心才是。”   迹部皱眉,“阿清你……”   “我嘴毒是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迹部盯着风间清好久,最后什么话也没说下去,转身兀自走了。爱川朝她们鞠躬,紧跟着迹部。   迹部走了老远,风间清才收回视线,阿泽揶揄她,“既然这么在意,干嘛每次见面非要争锋相对?”   风间清垂眸,表情暧昧不明,“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们甚至忘记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二觑了一眼风间清,“你明天就要走了吧,还打算和小景就这么冷战?”   “我们是热战。”   “这不好笑……”   “我们中间夹着一个原木。而且他根本从来没相信过我。”   “小景不会这样的。”   “事实就这样。”   风间清直视着不二,“你既然知道一视同仁,那你也该知道因人而异。迹部对你和对我就是后者。他可以无条件相信你,却未必可以无条件相信我。”   不二哑然,阿泽拍了拍风间清的肩,“你不是迹部,你怎么知道他怎么想。”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吾,安知吾不知鱼之乐?   不要以己度人。送给自己最好的话,风间清的一意孤行最后还是让自己追悔莫及。   “风间清,长谷川泽!”背后的喊声让阿泽和风间清转身来。   是香椎秋子。   秋子捏拳,“风间清!我果然还是无法原谅你。”   风间清嗤笑,“我不知道你无法原谅我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对说我的那些话一次一次地伤害我!”   “秋子,你不是也不止一次地伤害阿泽吗?为什么你的伤害可以理所当然起来?”   阿泽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给她灿烂笑容的秋子曾经在背后给她写过恐吓信,和别的女生拉帮结派地在暗地里说她坏话。   那些温柔美好只是外表,用来掩饰早已腐朽的不堪。   “风间清,我从来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秋子本能能地辩解,触及风间清冰冷的眼神,无话可讲。   “你只是太羡慕我们了……”风间清接下她的话。   最是可悲。   秋子颓然地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绝对不原谅!”   阿泽和风间清对视苦笑。   阿泽和风间清在外面休息了好一会儿,不二早早就进场了。两人的安宁直到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部长!表演服被人剪碎了!”   阿泽和风间清匆忙赶回后台休息室,阿泽推开门,满目疮痍。   整整三十套礼服被刮花或者被剪碎,细碎的布料铺满了整个地面。   阿泽扶着门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风间清表情惨淡,身后的社员惶恐地张口哑然。   “……怎么会这样?”不知是谁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阿泽抿着唇没有开口。风间清走进房间,把地上的礼服一一捡起来仔细检查,最后说道:“衣服全都挂坏了。”   好似世界崩塌,无济于补。好几个女生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她们几个月的排练全成了泡沫。   阿泽扶着门框,“还有得救吗?”   风间清面无表情地摇头,“衣服的下摆被剪碎,前面也用刀子刮花了。”   阿泽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所有话已经不再重要。   后台的广播预告着“下一个该上场XX学园”,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世界森罗万象,没有谁为她们此刻停止。所有的一切照常运行。甚至没有谁会注意到在后台的某个休息室一群女孩抱头痛哭。   而她们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她们不是英雄,于是在现实的面前畏缩不前,没有人说一句——“就这样上场吧。”谁也说不出来。   我们总是把现实和故事混淆不清,睡美人最后被王子吻醒,灰姑娘驾着南瓜车摆脱了恶毒后母,海贼王路飞可以打不死地继续向前走,我们以为现实就是故事,一切事物都以美好结尾。   可是我们忘了,鱼美人的前车之鉴。过程再是美好,结局未必圆满。   罗密欧与茱丽叶依旧是悲剧。   [10]   比赛到结束没有人上场,风间清上台简简单单一句“青学弃权”,即使所有人再是内心不甘,但是已经无法换回的剧终。   原本约定好的庆功宴变成了买醉宴,一群女孩子哭得唏哩哗啦。   阿泽静静地喝着啤酒,阿泽不擅长安慰人,这种一塌糊涂的局面也就只有风间清能收拾。   风间清笑得有些勉强,“我们已经是两年优胜了,怎么说也要给别的学校机会不是吗?别哭了。”   “部长,我们好不甘心!如果就那么输了也无所谓,可是我们却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败了。”   风间清也无可奈何,“呐,就算再怎么不甘心,时光也不能倒流。”   “要是我早点发现香椎进去是要做这种事,我一定不会让她进去的啊!”   阿泽和风间清一顿,阿泽不可置信地问:“是秋子?你没开玩笑?”   女生抹了抹眼泪,肯定地点头,“我之前在走廊见到香椎进了我们的休息室。”   阿泽捏在手里的易拉罐快要变形。风间清上前拍了拍她的头,“喂,阿泽别生气。没必要啊!”   “为什么没必要?她毁了我们心血!”   “为这种人生气,你觉得值得吗?”   “……”   “我们当初都太心慈手软了。”   阿泽揉了揉太阳穴,“我觉得她太蠢了。拿青学的名誉开玩笑。”   风间清古怪一笑,“你不会想把这事告诉校领导吧?”   “谁知道呢。”阿泽低着头,手指摩挲着易拉罐。   “还有差不多一年就毕业了,相安无事不就好了,再说原本是我和秋子有矛盾,你是无意间被扯进来的啊。”   “你倒好直接走了,把我留在这,怎么说我现在和秋子关系都是无比尴尬的啊。”   “既然不能相安无事,你以后就绕着她走。毕竟,你斗不过她的。”   “……”风间清的忠告让阿泽有些恍惚。   斗不过?   不过后来阿泽不得不承认风间清很有先见之明。   “明天十点的飞机哦,不见不散!”风间清烙下一句话就走了。   第二天,阿泽一早就醒了,今天是风间清登机的日子,怎么也不能迟到。宿醉一晚后头疼得厉害。   晨曦微茫的光穿过敞开的落地窗,阿泽拿着醒酒汤静静地站在阳台上。天空尚未明朗,灰蓝的天压抑着世界,街边的路灯还没灭掉,黄晕的灯光像是投下一片孤岛。   想起昨晚的那几幕,阿泽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钟,现在距离十点还早得很。   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来电显示的是“忍足侑士”。阿泽疑惑地接通电话。   “喂?忍足君?”   “唷,看来已经醒了嘛。”电话的那头声线虽然低沉慵懒,但是无比清晰,看来忍足也很清醒。   “你也不醒了嘛。”   “拜托,我可是被某人整得一夜未眠好吧!”   “某人?”   “你不会忘记了吧?”   “……”   阿泽想起昨晚在包间被人灌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说:“副部喝醉了怎么办啊?部长老早就走了,谁有副部家里电话?”   “你笨啊,你忘记副部双亲早就去世了吗?”   “那怎么办?”   “看下副部的手机有没有谁可以联系。”   “啊!手冢前辈!”   “傻啊你!手冢前辈不是早就去德国了吗!”   “对哦,这个忍足侑士是谁啊?”   “不认得,管他的,先联系下让他来接副部吧。”   回忆结束,阿泽无语了,那群人还真放心把自己随便给人照顾啊……   忍足低低地笑道:“呵,昨天晚上你真是让人不省心。”   忍足想起昨晚去接阿泽的时候,阿泽直接爬在他身上,举步维艰。忍足只好把阿泽背起来,隐约地听到背后一群女生嚷嚷:“啊啊啊!泽大人的男朋友好贴心!”更是无话可说了。   阿泽趴在他背后胡言乱语,问个家庭地址问了半天都没有确切方向,无奈间只好打电话找风间清求助。刚问了句“阿泽家在哪”,风间清回复了一句“大色狼!想知道没门!”果断挂了电话。   忍足都直接想把人带回家得了。   好在最后当事人还有点残存意识,给他指明了方向。   阿泽醉酒后还是很有道德的,至少不会上吐下泻,这给忍足减少了许多麻烦。但是就是说胡话的现象不少,嘴里叽里呱啦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有时还配合着手里动作,胡乱挥舞。   忍足把阿泽安定下来已经是凌晨两点。想了想也不用睡什么了,就去厨房帮阿泽弄了份早餐才走。   “嘛,我帮你弄了份早餐,在冰箱里,你用微波炉热下就可以了。”   阿泽听闻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果然有份早餐,“你还真会照顾人。”阿泽撇嘴,暗想忍足肯定照顾过很多女生。   “还好啦。”   “一早打电话来就为说这个?”   “嗯,差不多。”   “?”   “昨天比赛我后来问了风间清也知道了你们退赛的原委……”忍足看到风间清登台说“青学弃权”的不甘表情,就发觉事情有蹊跷。   “……嘛,无所谓了。”阿泽喝了一口牛奶,忍足看不见阿泽的表情,但是阿泽现在的的确确一脸淡然。   “真的没事吗?”   “没事了。毕竟人要向前看不是吗?啊,早餐热熟了,我先吃饭了。拜!”   阿泽一口气说完话,挂了电话。这个话题不想继续下去了嗯。   忍足听着耳边的忙音,有些惘然。   九点半。飞机场。   来给风间清送行的人只有阿泽一个。   “啊?你说我爸妈啊……他们都有工作要忙,哪有时间来送我。”   “居然连爱慕你的学妹们也没来啊。”   “Sa,我没告诉她们时间啊。其实我就只想你来送我。”   阿泽有些呆楞,风间清敲了敲阿泽脑门,“嘛,剩下时间不多了,怎么会让她们来打搅。”风间清笑得跟狐狸似的。“Sa,阿泽让我抱一下吧。”   风间清的怀抱无比温暖。淡淡的柠檬清香刺激着嗅觉,香甜而舒适。   风间清的手紧了紧,“阿泽,坚强啊。”   汹涌而来的泪水几乎要决堤,阿泽咬着唇,半天没吭声。   风间清说:“你抱着我就好。”   风间清想起了电影《十诫》中的一个故事:平安夜男主前女友说丈夫失踪了,要他陪着自己一起去找,真相是前女友已独自度过了两次平安夜,她觉得自己撑不下第三次,所以,求前男友陪伴。男主答应了,他隐约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还是陪她找了一夜。次日凌晨,男主回到家,惊醒了还在沙发上等待他的妻子,她紧紧抱住他,没要解释,只是紧紧地抱着他。   所有的感情因为一个拥抱而释然。我陪着你,好让你面对你的痛。   风间清对阿泽,就是抱慰。   [11]   风间清走了一个月,阿泽还是有些恍惚。   总觉得在门廊拿鞋子的时候,风间清会突然地从背后保住她。习惯最可怕。   现在再也没有人从背后抱住她了,再没有人把下巴搁在她肩上了……再也见不到风间清在走廊调戏学妹的身影……   没有风间清陪伴的日子多半很不适,中午吃饭没人陪是其一,和班上的关系因为没有风间清的沟通而变得和小学一样——某种意义上的孤立。   尽管不二善解人意地问她要不要和网球部的人一起吃午餐,但是还是被阿泽婉拒了。手冢还在网球部的话倒是无所谓,纵使她和网球部的那些人有过几次照面,阿泽可不认为她能和网球部的人混得很熟稔,凭借手冢和不二的关系也只能勉强插上几句话,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就这样勉强在班上过得去的日子里,终于迎来了期中考试。   阿泽的年级名次往常都是稳坐年级前十。阿泽并不是有着什么聪慧的头脑,她只是比别人多下功夫罢了。她觉得她在成绩上绝对是比不过玉崎茗的,阿泽所知晓的关于玉崎茗的消息就有:玉崎茗曾荣获物理奥赛全国一等奖、化学竞赛全国优胜奖、英语演讲全国一等奖等偌大奖项,更不必说玉崎茗是年级第一这个不争的事实。   玉崎茗才是实实在在的聪慧。   期中考试的来临让阿泽心颤颤,成绩再是优秀,也还是害怕考试,这是所有学生的通病。   阿泽考试座位有些不幸运,第一列倒数第二排,后面是香椎秋子。风间清走后,两人的关系没有半点缓和,阿泽在班上被孤立多少也有秋子背后搞鬼的因素。   阿泽见到秋子的一瞬间愣了愣,秋子也愣住了,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前面是阿泽。   阿泽蹙眉,无视秋子嘴角扬起的古怪笑容,走到自己考试位上。   监考老师也进来了。铃声响。   监考老师举起卷子,示意密封完好,然后开始从第一排分发答题卡。   考场上的安静不同以往。   监考老师有些犯困,走廊上副校长还在巡查,监考老师勉强地打起精神。他发现第一列倒数第二排的漂亮女生手里好像拽着白色的纸条。监考老师谨慎地走了过去,走到倒数第二排附近后,他发现这个漂亮女生写字频频出错,尽管写得答案都是对的,而女生的左手像是捏着什么似的,捏异常得紧。   监考老师面色一沉,“你手里捏着什么?”   阿泽感觉脑袋发懵。   完!了!   考场里没有任何声音,大家都抬头望着她。   阿泽回头看香椎秋子,秋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阿泽感到彻骨的凉意。   阿泽走出考场后呆愣地盯着窗外的云。   考场的监考员大声地吼着:“看什么啊!还不赶快答题!”   副校长看她的目光神色复杂。   阿泽觉得自己现在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我没有。我考试的时候那张条子突然出现了!”   “每个作弊的人都是这个借口。”   “以我的成绩根本不需要作弊!”   “但是总有那么几次例外不是吗?”   阿泽不想说话了,几乎每个人已经笃定了她作弊的事实。监考老师觉得抓住了她都是劳苦功高。   阿泽低着头绕开副校长,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下午还有一场考试。   考试结束后,不出意外的,长谷川泽作弊的事情全校都知道了。   阿泽走在走廊上都有人指指点点。   她三年的努力此时抵不过流言蜚语——“听说长谷川泽以前的成绩也是抄出来的啊。”   即使很多人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她们还是会宣传。因为她们心底无比的希望阿泽就是这样的人。   阿泽走着走着,已经眼泪模糊了。走到转角,才蹲下来无声地哭泣。   阿泽不懦弱,但是她没有勇气接受这些中伤。   她知道无论哪里,孤立和伤害永远存在。即使现在的自己多么想改变,想让大家接受,现实骨感还是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阿泽掏出手机,打给仁王。   “摩西摩西。阿泽?有什么事?”仁王声音轻快。   阿泽捂着嘴,尽量得让自己不要呜咽保持镇静,“雅治,我想下个月转学到立海大。”   仁王还是听出不对劲,“你怎么了?”   阿泽忍着泪,“没什么。我下午有考试,复习去了。拜拜。”   不容仁王再说什么,阿泽强行挂断了电话。   阿泽扶着墙站了起来,向门廊走去。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在学校呆着。   阿泽在家呆了十天,班主任有打电话询问情况,阿泽直接一句“我正在办理转学手续。”把班主任给堵了回去。   班主任叹息地说:“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学校也没打算给你多大的处分。”   阿泽静默了好一会儿,班主任也等不下去,说了句“不二同学把你的书给你送去。”匆匆挂了电话。   在那样的环境,其实已经是呆不下去了的,无论有没有这次作弊事件。   不二借着送书的机会来探望阿泽,爱眯眼笑的少年难得睁开双眸,一脸担心。看到阿泽好好的,才有几分释然。不二没说什么挽留的话,他知道阿泽在班上的处境,他甚至觉得阿泽转学才是对她好。   聊了许多边不着际的话题,最后不二很诚挚地说:“以后有烦恼,不介意来找我倾诉哦。”   然后就道别走了。   阿泽这几天在家把东西都清理好了,衣服和必要的东西昨天都寄到神奈川了,而家里的家具阿泽都蒙上了布。   今天是阿泽在东京的最后一天,她在东京没什么亲人朋友,所以不需要什么依依惜别。   她现在只用做一件事,看望幸村。   到达土谷综合病院,阿泽询问前台的护士小姐幸村精市的病房,对方却是一脸古怪地看着她,随即报出了一个病房号。   阿泽没走多远就听到那个前台护士的嘟囔:“诶!幸村君的女友是哪个啊?刚才过去那个和现在的这个长相真是不分上下!”   阿泽有些疑惑。还有别的人探望幸村?   等她到了病房前才豁然明白。那个人是玉崎茗。   玉崎茗抱着花束站在病房前,却根本没有想敲门的迹象。   玉崎茗也发现了阿泽,阿泽有些不知所措,玉崎茗倒是没有任何的不自在,朝阿泽微笑点头,然后离开。   阿泽望着玉崎茗的背影,她猜不透玉崎茗在想什么。阿泽可以保证,无论她出不出现在这里,玉崎茗都不会敲门进去。   玉崎茗刚才望向阿泽的眼神是那么的淡然。   把所有情感压抑了的淡然。   阿泽甩了甩头,理智得让自己不去想玉崎茗。阿泽呼了一口气,敲门。   “请进。”   幸村捧着一本书,手指夹着一页纸,看到来人是阿泽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一脸笑意。   “没想到是你啊。”   “你以为是谁?”阿泽想起了玉崎茗。   幸村不作声地笑着。   阿泽有些尴尬地扭头,刚才自己有些失礼啊,想挽回局面,没想到说出来的话更是尴尬,“我刚才在外面遇见了玉崎茗了。”   阿泽以为男孩会蹙眉或者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可是幸村脸上除了笑容还是笑容。幸村点了点头,“然后?”   “什么然后?玉崎茗一个大美女来看你都没有一点表示吗?”   “我已经把表示给了你。”幸村说得意味不明,“你不也是美女吗?”   阿泽想起刚才幸村见到自己的一瞬间的的确确是惊讶了。阿泽无语,“你和玉崎茗……”   “你这语气弄得我好像和玉崎茗交往一样。”幸村放下手中的书。   “难道不是吗?”   “我和她只是小学同学而已。其实也没说过几次话。”   阿泽觉得幸村在男女关系的处理上非常干净利落,不会给人多余的遐想。   “你来探望我还真是意外啊。”   阿泽垂眸,“你不早就看出来了吗?”   早就看出来我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幸村不置可否,半晌回答:“我觉得你不是那种唐突的女生。你来探望我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幸村的观察力果然很出色。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下个月转学到立海大。”   “嗯。还有呢?”   “……别问了,我不想说。”   阿泽找了凳子坐了下来,不和幸村的目光对视。   病房一片寂静。幸村好整以暇地拿着书继续看,阿泽安静地坐在房里。   阿泽不需要幸村对她说什么,她只是想找个人陪着她。   以幸村敏锐的观察力不会不知道阿泽想法,所以才没说话。   过了很久,阿泽觉得已经好了很多了,准备离开时,听到幸村的一句话:“人们总是向前看,不是吗?”   因为向前看,一切得以释然。   ? ☆、长谷川泽番外·时间煮雨(忍足bg)二 ?  [12]   现在转学到立海大着实不是一个好时间,距离毕业就只剩下几个月了。   突如其来的漂亮转学生,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大范围的轰动,又加上是网球部正选仁王雅治的表妹,其影响效应可想而知了。   阿泽不擅长讲话,转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的确有些为难她。   在黑板上板书好了“长谷川泽”几个大字,组织好语言,最后还是那几句:“大家好,我叫长谷川泽,请多多关照。”   根本没什么进展嘛……   阿泽自我唾弃。   台下一片寂静,半点掌声都没有,似乎还在等着阿泽继续发言。   可是我已经无话可讲了……   想了想,要搞好关系,是不是该朝大家微笑下比较好啊。   “好厉害!”   阿泽还没摆好微笑pose,台下有人发出惊呼。   哪里厉害啊?   阿泽都朝声源地望去,一个很开朗阳光的男生。   “长得这么漂亮不是很厉害吗?”   旁边的女生,拿起书直接拍男生的脑袋,“喂喂,你瞎打断别人什么啊!”   被这么一闹,大家都笑了起来。阿泽也捂着嘴笑。   “长谷川酱别介意这白痴,请继续讲。”那女生说。   男生懊恼地揉着头,“哪有人说自己弟弟是白痴的啊,笨蛋姐姐。”   女生挑眉,男生顿时噤了声。   阿泽看到这幕简直要笑得肚子痛,憋笑了好半天。一对活宝啊。   教室很安静。   大家的视线一直盯着阿泽,阿泽想了想,才缓缓说:“那个,我可能不太擅长讲话,有时候还需要大家多多关照。”   然后微笑。   阿泽不知道自己微笑的杀伤力有多大,只要其效果理想就好了嘛。   效果真的很理想——幸村之后的第二任真女神。   稀稀疏疏的掌声,到后面就是雷鸣般的掌声。   “真的除了好厉害无话可讲了!”   “太漂亮了啊!”   “和幸村君有的一拼!”   “幸村君是男的好吧!”   “那和玉崎茗呢?”   “玉崎茗那是神话。”   阿泽耳朵尖,听到了讲台旁两个女生的对话。阿泽觉得自己似乎永远活在玉崎茗的阴影里,别人的评价永远都是“玉崎茗比长谷川泽好。”   甚至都不知道好在哪里。   有玉崎茗的地方,长谷川泽只能是第二。   阿泽记得最清楚的是有次物理随堂考试,大家普遍喊难,阿泽觉得自己做得不错,上高分应该没问题,后来成绩下来,阿泽89分——班上最高分,还算差强人意。在检查卷子的时候,阿泽发现老师少给她加了一分,阿泽也不清楚当时自己为何执着于那区区一分。站在办公室门口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加分。也就那时,阿泽听到老师们的高声谈阔——“啊!这次1组玉崎茗又是满分啊。”   “6组的长谷川泽也不错啊!89分!第二名咧。”   “和玉崎茗一比,差得还是有点远啊。”   就这么简单的分出高下,阿泽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老师把全班安静下来,又指了一个空位给阿泽,然后开始上课。   阿泽端正地在位上,同学们的视线总会若有若无地飘向她。阿泽不擅长应付人,可以说不擅长微笑,所以她的人缘不好多半也是这个因素。阿泽不想在新的地方重复旧的境况,傻了吧唧地对着别人笑了一节课,阿泽都觉得自己哪天回东京可以和不二比笑了。   开头好,至少大家没怎么觉得长谷川泽孤傲。阿泽已经觉得可喜可贺了。   下课后,一群人围住了阿泽,阿泽在人群中也看到了刚才课上的那对双胞胎。   姐姐颇有气势地挥开一条道,“夕大人来了!还不让座!”落落大方地坐在阿泽前的位置上。   “你好!我叫今井夕,先别回话!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女生从怀里掏出一个笔记本。   念念有词地开始问:“姓名?”   “……长谷川泽。”   “性别?”   “……”   “不好意思,我把你想成幸村那货了。好了,继续!几班?”   “……三年C班。”你连你自己的班都不记得了么……阿泽好想吐槽。   “血型?”   “B型。”   “生日,星座!”   “11月6日,天蝎座。”   “诶!岂不是马上就要过生了!今天10月27吧!?”   阿泽点头。   “擅长什么学科?”   “英语。”   “要进的社团?”   “文学社。”   “我听说长谷川桑是青学话剧社的副部长,为什么不加入我们立海大的话剧社?我们立海大的话剧社也不差啊。”   “……唔……恋校情节吧。”   “噢噢噢!能理解。家人?”   “……仁王雅治、姑姑、叔叔。”   “你父母……?不对!是家人里面怎么有仁王!!!”   “……仁王是我表哥,那个,我父母双亲过世了。”   “打住!换个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   “斯文,戴眼镜的。”   后来,阿泽和忍足在一起后想起了这个问题,想了想其实忍足停符合自己喜欢的类型的,斯文(败类),戴眼镜……   “OK!大家都听到了吧?这些就是长谷川泽的最新资料!!扩散吧,小天使们!”   今井夕一声话下,周围的人少了一大半。有人还边跑边喊:“转学美女长谷川泽最新资料!!”   ……这真的是以严肃纪律出名的立海大吗?   她立刻得到解答,走廊突然爆出一句冷喝:“太松懈了!”   长谷川一震。   今井夕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谁让他们边跑边喊,这不制裁来了!”   “……”   “嘛嘛我可以喊你阿泽么?”   “可以嗯。”   “那你叫我小夕吧。”今井夕扯了扯她旁边站的胞弟,“这是我弟弟,今井翔。”   阿泽朝今井翔微微一笑,男生红着脸扭头。   今井夕打笑道:“哟哟!我们这视女子外貌为粪土的大帅哥难得脸红了!”   “姐!你就不能不糗我吗?!”   今井夕嘻嘻一笑,“阿泽,你想进的文学社恰好就是阿翔的社团。真有缘!”   今井夕古怪地掩嘴笑。今井翔无语地说:“她经常抽风,要理解。”   女生一巴掌挨在男生背上,男生忿忿地说:“以后真没人敢娶你!”   今井夕哼哼:“你这么想让我陪你哦?”   男生顿时叫苦不迭。   阿泽笑得合不拢嘴。   嘛,在立海大比在青学有趣多了。   晚上回姑姑家后,在餐桌上阿泽谈笑风生地和仁王一家说了好多在学校遇见的有趣事,这可比在青学好玩多了,仁王一家见阿泽不再那么枯燥也欣慰了很多。   仁王还是有些担心,提议道:“明天和我一起吃午饭吧。”   阿泽摇头拒绝了:“不了,我和今井夕还有今井翔一起吃。”   “那对奇怪的双胞胎?不过他们人的确挺好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13]   第二天,立海大国中三年级的楼层,男生们跟约好似的普遍戴着眼镜,手里捧着一本书,个个在走廊上煞有其事地认真看着书,场景蔚为壮观。仁王摇着自己的小辫子,噗哩噗哩地乐不可支,旁边的柳生不明就里地扶了扶镜框,不理解这种突然盛行的style。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学校的男生好可爱!”仁王捧腹地说道。   柳生觑了仁王一眼,对于男孩口中的“可爱”不置可否。   “难得整个年级变成书呆子!真田和你是不是感动得要哭了?终于不用天天在校门口跟门卫似的检查他们的着装了。”仁王拍了拍柳生的肩,“你还真得感谢下我家阿泽。”   作为风纪委员的他,工作量的确托长谷川的福减少了不少,不过,去找她道谢会不会太正式了?   柳生很认真地参考了下仁王的提议。   仁王等半天没见着柳生回一句话,而柳生一脸走神样子,仁王心致缺缺也懒得继续聊天。环视了下周围的男生,又看了看柳生,突然表情古怪起来。   仁王笑得贱嘻嘻地撞了撞柳生,“我是说怎么今天一进学校感觉难么亲切。”   柳生皱眉,不懂仁王心里的小九九。   “他们是在cos你呀”   “……”   不说还真没想到,感觉周围人的打扮和柳生出乎意料的相似。   柳生有时真恨不得把仁王那嘴巴封住,果不其然,仁王的下一句话就是——“戴眼镜,斯文。噗哩说得不就是搭档你嘛?”   仁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调大的整个走廊都听得见。   柳生觉得这不是错觉,周围的雄性生物目光对他十分不友好起来。   “……”柳生很想掐死仁王,“你是故意的?”   “难道还是无意的?”仁王半掩着脸,眼底尽是狐狸样的促狭星星。   仁王搭在柳生身上,“其实你做我妹夫挺好的。哎呀,有我这么亲切的小舅子你也很幸福啊。”   “其实我觉得有你这样小舅子才是不幸。”柳生抬起仁王搭在他肩上的爪子,“要上课了,我先回班了。”   仁王好怅然,“哎呀,搭档,你听我卅……”   柳生果断加快步伐,进教室,关门。   “诶诶!阿泽其实在和柳生交往?!!!!”   阿泽扶额,这是第几个版本了?从“阿泽喜欢戴眼镜斯文男生”到“喜欢柳生比吕士这类型”,再到“喜欢柳生比吕士”,现在居然已经发展到“和柳生君在交往”的绯闻了。   阿泽泪流满面。还有,谁能告诉她这位柳生比吕士是谁啊?   艾玛,女主你好歹见过柳生两次吧,又是你表哥的好朋友,真的没记住人么?柳生可是你喜欢的那类型男生,不是应该第一次见面就注意到柳生了吗?   ……不好意思,阿泽第一次和立海大众人见面就只记得了一个幸村精市。   一见幸村误终生?(大雾   好在某个课间,今井夕给阿泽解释了柳生比吕士这个人。   “啊啦!不是和柳生君交往吗?”   “拜托,我连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今井夕好惆怅地说:“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柳生君转学来的!亏我罗曼蒂克了好久。”   “……”阿泽好想掀桌。这靠谱吗!   今井夕打量了阿泽好久,“其实你和柳生君还真是挺配的。站在一起百分百满点恋人!”   “?”   “柳生君,成绩好、又绅士,总之就是白马王子的那种人!对了你应该认识柳生君才对,他是仁王君好友。”   如果我说,我完全不认识会不会被人劈?阿泽想了想,还是三缄其口比较好。   教室的人渐少了,今井夕发觉惊呼,“啊啊啊!!阿泽不讲了,我们快走吧,下节课是家政课!”   阿泽在抽屉里摸了好一会儿,没找到围裙,今井夕在教室门口等得有些着急,“小夕,你先走吧,我围裙还没找到,你先帮我给老师请个假,说我马上来。”   “啊,好。那,我先走了!”   “嗯。”阿泽笑着目送今井夕离开。   从抽屉抽出被图钉刮伤的手,食指的伤口不大不小,漫出的血怎么也止不住。   “是cover么?”阿泽被自己的跳跃的思维弄得哭笑不得,这种情况第一反应的不是止血,而是蹦出一个单词。流血的范围的确有些大啊。   “其实recover吧。”自言自语。   真没想到会遭遇这种事。不过也就只敢做到如此为止了吧。   阿泽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拿出创口贴。   风间清曾经对她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和平。只有掩藏在平和下的汹涌不安。   虽然不明白自己哪点遭人讨厌了,但是百分之八十和“柳生比吕士”脱不了关系。   比起以前冷然的性子,现在可以说有几分像玉崎茗——圆滑。这样要是还是讨不到大家的欢心,还真是奇了怪。   不过,现在的自己,还真是自己吗?总感觉在模仿别人似的。这样天天无目的的迎合别人,真的开心吗?   少女半喜半忧。   每个人都在长大,成长方式不一,耿直的人变得虚伪,心胸开阔的人变得狭隘,老实的人变得圆滑。初心不变的,能有几人?   阿泽是做不到的。   在成长的过程中,总是需要舍弃那么些东西。   不是世界适应你,而是你去适应世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阿泽弄好食指的伤口,恰好打起上课铃。匆忙地拿起围裙跑出教室。   “同学,走廊间不许奔跑。”   出了教室门没跑几步远,就被身后一声音给喝止住了。   阿泽停下步子,慢慢地转过头,歉然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下次会注意的。现在上课了,得赶着去上课嗯。”   柳生在女生转头后才发现是长谷川泽,不过这样轻而易举对人微笑的她,让他不知为何地觉得有几分可惜。   那样清贵的女孩子,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呢?   “你还是以前好看。”等柳生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尴尬,覆水难收。   阿泽也有些疑惑。   看来根本不认识我,柳生心里安稳了许多。   “不好意思失言了。快去上课吧。”柳生扶了扶眼镜,转身回到自己班上。   三年A班……戴眼镜……斯文……绅士……紫色头发……   “啊!柳生比吕士吗?”   阿泽走远了,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   我认识柳生比吕士吗?   阿泽不是特别地注意男生,只是刚才男生那句话说得人心痒痒,琢磨不透,总是在空闲的时间挠挠她。   什么叫“你还是以前好看”?说得言之凿凿像是认识我似的。   阿泽越想越觉得心里烦,也许男生说这句话是无意的,但还是让阿泽不舒服。   怎么说也是和她传过绯闻的男生,这么评价自己,太伤心倒不至于,失望和挫败多少是有点的。   阿泽不是那种非要全天下人对她满意的自负的人,但是至少每个人都是对夸赞自己的话格外地喜欢听。   即使是虚荣心的做祟,阿泽也想让柳生对自己有个好印象。   [14]   仁王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找了她。   “阿泽,我晚上要带朋友回家,你不介意吧?”   “柳生比吕士吗?”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噗哩你都认识比吕士了么?哎呀,其实是网球部的一个学弟啦,英语非常差,想在期末考前给他辅导一下。”   “哦。”   “怎么?不是柳生就失望了?”仁王揶揄地说。   阿泽被仁王说中心思有些难看,好在男生神经粗大,只是半开玩笑的语气。   仁王并没有发现女孩瞬间的脸部表情僵硬。阿泽舒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哪去了?”   仁王邪邪地笑,“还能往哪想哦!”   这种情况下,不表示自己有些气急败坏是不是太假了,虽然仁王颇有歧异的话让她有些莫名的开心。跟得到什么认可似的。   阿泽敛住自己的小心思,眉毛上挑,一副“你敢瞎说我就宰了你”的模样。   “噗哩噗哩!饶命!!”   仁王笑得比狐狸还狡猾,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   阿泽心里也很虚,总感觉仁王看穿了什么,却又觉得仁王其实一无所知。但是把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就是傻子。阿泽觉得这句话无比正确。   我宁愿自己是傻子。阿泽想。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心思让人看穿还难堪的事了。   晚上。仁王宅。   柳生的突然来到让阿泽有些措手不及。阿泽甚至不想面对仁王,阿泽对仁王连质问都不敢。   晚餐时,因为有着柳生和那个聒噪的学弟的加入,餐桌上不至于一片寂静。阿泽却始终一言不发。吃完后,静静地把碗筷端回厨房,然后回房。   大家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阿泽回房后,把作业翻开,盯着一道题好久,脑袋一片浆糊,解题思路模糊得不成样,什么都不想做。果断放下手中笔,任自己胡思乱想。   想着想着阿泽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中的自己穿越了层层雾霭,最终落定在那个阳光柔和的课堂。光线温暖缱绻地照进教室,一群小孩子正襟危坐,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票数。讲台上竞选的少女低着头,紧捏裙边的手微微发麻。   老师一遍一遍地重复:“还有人要投票给月水同学吗?”   还有吗?还有吗?为什么一个也没有?   阿泽觉得自己是身外人似的,用上帝的视角把教室里的故事看得明明白白透透澈澈。   同桌在桌下拉了下阿泽:“诶诶,你不是和月水挺好的吗?怎么不投她?”   关系是挺好的,为什么不投?   因为吵架了呗。   阿泽看到自己嘴角微微勾起,正直却又无比虚伪的微笑,“啊,我觉得她不适合担任那个职务。”   女生微红着眼眶从讲台下来,下面女生们一阵躁动。报复的心理得到满足。   谁让你和我吵架!活该!   心里的不美好一下子暴露出来,“小心眼”、“嫉妒”、“公主病”,那些自己一直讨厌的东西却正是形容自己最贴切的词汇。但是我却用世界上最美好的谎言将它们包装起来。   ——安静温柔的长谷川泽。   ——我怎么会因为吵架而不投她的票呢?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她真的不适合这个职务啊。   冠冕堂皇。   阿泽醒了,不知是谁在敲她的房门,让她脱离了梦境。阿泽揉了揉太阳穴,十二岁的自己装不下太多是非,曾经以为模糊了的细枝末节,在梦中都被记得一清二楚,其实自己一直不是那么美好的人。   开了房门,来人是柳生比吕士。   柳生有点局促不安,不知道如何开口,女生给他的感觉像是他不受欢迎似的,斟酌了一会儿道:“那个,长谷川同学,可不可以帮个忙?”   “嗯?”   “我们在辅导切原英语的时候出现了一点问题,雅治说你的英语很好……不知道能不能帮个忙?”   思索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阿泽和柳生一起走向客厅,路上柳生突然开口,声音压抑着兴奋,“长谷川同学也是在看马克李伟的《如果一切重来》吗?”   “啊?”   “刚才无意间看到你桌上有这本书。”   “其实我还没开始看。”   “这本书很好看!集时空旅行、悬疑、爱情于一身的绝妙小说。”男生样子不再那么严肃,在谈及自己喜欢的小说才鲜有的明媚表情。   “我只看了一点儿,开头第一句话很经典啊,‘人若能如弃绝他者般自我信赖,必将幸福。’”   快到了客厅,他们的对话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柳生说:“这本书很不错,看完后欢迎和我谈论!”   阿泽点了点头。   其实她只看了第一页。这本书去年就买了,阿泽根本不喜欢看外国书籍,即使是再好看再有涵养的外国小说除了课本上的故事她就再也没看过了。而这本《如果一切重来》只是她恰好在书店看到喜欢这名字便买了,然后不小心带到神奈川,又因为房间还没清理好随手把书放在桌上,没想到被柳生看到,反而成为两人的契机。   海带学弟的英语差得惨不忍睹这是阿泽没有预料到的。   仁王趴在桌上,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惨兮兮模样。   阿泽拿着练习册看了一会儿,斟酌地避重就轻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也不能怪切原不会,这有一般内容都超过初中所学的范围啊,倒装句明显高中才会学。”   切原听到阿泽的话受到极大的鼓舞,小人得志地说:“我说吧我说吧!这根本不能怪我嘛!”   “可是你把I love you very much,说成 I very love you,可真是不对了。”阿泽很无辜地泼了一盆冷水。   “I very love you不觉得很正常吗!”   “不觉得。”   “我不懂为什么不能这么用!”   “你不需要懂,你只用把这种用法记着就行了。”阿泽说得简单明了。   仁王在旁边啧啧,“啊呀,我们怎么没想到让他直接背不就好了,讲了半天语法我们都快疯了。”   “其实讲再多的语法也没有用,语言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国外根本没有语法这么一说,你说,我们一般讲话还要按语法说吗?”   “语言要求掌握的是语感和词汇。多读多记最好的方法。”   鉴于切原的语感太差,阿泽打算在双休回东京家拿几本英文书给他。   好到这份上,切原都说:“阿泽学姐跟圣母似的。”   阿泽都觉得有必要给他顺便补补国文。   [15]   双休天气大好,几日来的少女矫情也似乎一扫而空。   阿泽坐在电车上,撑着头望着窗外。   不二前几天发了条短信给阿泽,说是风间清给她寄信了,风间清好像不知道阿泽转学的事,所以信件全邮到青学去了。好在不二好心的帮着保留,不然那一踏子信件估计都要给学妹们分了。   不可避免地要回趟青学,幸亏今天是双休,这让阿泽舒了口气。   网球部双休也得训练,阿泽知道。所以昨晚就和不二约好今天青学见面。   阿泽在去青学的路上走得很慢。已经是秋季,沿路的树染上橘色。   还是春天的樱树最好看,阿泽想。   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女生们热传一部《好想告诉你》的动漫,阿泽看了,记忆最深的就是男女主第一次相逢的时候,绯红的樱花占据了整个山坡,在男主问女主学院往哪里走的时候,一直内向的女主因为自己能“有用”地帮助了别人,开心的笑了,漂亮的樱花全成了女主的衬托,人面桃花相映红。阿泽看到这儿莫名的有些悸动,还没咂摸出一丝味儿来,就没了头绪。   阿泽想起了国一那年报名的时候,漫山遍野的樱花开到茶蘼,一群穿着绿油油的青学女生挽着手欢声笑语地向学校走去,那时自己在想是不是一年后身边也会有这么多朋友,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个俊逸优秀的男生在山坡上樱花树下等着自己。   虽然现实和幻想还是有差别的,但是纵然如此,每当看到一群女生挽着手逛街的时候,阿泽总会那么遐想一下,真实的友情也好,虚伪的友情也罢,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值得羡慕的。   即使是双休,学校还是有不少人的,除了网球部外还有几个社团也在训练,在校园晃荡的人见到阿泽个个表情跟便秘了似的,尤其当阿泽对他们友好地笑了笑,一群人像见了鬼似的目瞪口呆。等阿泽走远了才如梦初醒地讨论起来——   “我是不是被社长虐成傻逼了?我刚才怎么看到应该在神奈川的泽大人啊!重点是泽大人在对我笑!”   对方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我们被社长虐成智障了!看人都能看走眼!我要回去申请减负!!!!”   活见鬼——就是用来形容他们才见到的长谷川泽。   从不二那儿拿了信还没说上几句话,因为比赛在即,不二又投身到训练中了,阿泽在场外站着,视线一直在不二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旁边一刺猬头地男生笑得有点儿谄媚,“是长谷川学姐么?”   阿泽点了点头。   男生吹了口哨,“长谷川学姐转学去的立海大怎么样啊?”   阿泽不知道男生的意思是问立海大怎么样,还是问她在立海大怎么样,于是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还可以吧。”   男生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微微皱眉,“听说立海大很厉害啊!”   阿泽明白了男生是想打听立海大的情报,回答了男生想要的答案,“嗯,很厉害。网球部的训练很辛苦。”   阿泽的话不假,虽然她没专门去看仁王的训练,但是每次仁王回家后倒头就睡,吃饭都恨不得把整个电饭煲给吃了,不难想象训练的辛苦啊。   男生还想问什么就被越前喊住了:“桃城前辈,还不来训练啊?”   桃城挠挠头,嘀咕了一句:“为下周立海大之战打听下情报不行哦。”   青学这边大动干戈、全力奋战,而立海大那边一片平静,不难看出,其实立海大对青学并不在意,这样的不以为意是以全面压倒性的实力为基础的。   不过阿泽觉得没必要吐露给青学,首先是不想给青学更多的压力了,自己这么努力别人却那么优哉游哉不把自己看在眼里,想想都有点不是滋味。其次,她现在是立海大的学生,没有立场来帮助青学。   拿了信和英语书后,阿泽暂时不打算回神奈川,但是又无处可去,最后决定在市区逛一逛。   在推开一家奶茶店的时候,坐在门边上的忍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这种巧遇是时间赋予的因缘。   “噢,你也在这里吗?”说完这句话,阿泽愣了愣。   忍足也愣了愣。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中国作家张爱玲。   那时阿泽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是微微咂嘴,可是真正遇到,才发现自己只有这句话可以说。   忍足抿了抿嘴:“是啊,我在这里。”   总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酵,曾经因为樱花树下没有俊逸少年而遗憾空虚的内心,却因为眼前男孩这句简单到极点的话而填充。阿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次巧遇是她一辈子无法比拟的美好。   “好久没见到你,怪想你的。”忍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阿泽放下背包,坐在忍足对面的座位,“哎,我转学去立海大了。”   “真的假的?”   “真的。谁骗你。”   “难怪见不到你人。”   “说得很轻松似的,世界那么大,就算同城你未必能碰到我啊。”   “只要想碰见,还是能碰见的。”忍足笑了笑,“我一直这么觉得。”   阿泽撇嘴,觉得忍足是理想主义者。后来才知道忍足曾经有段时间专门去青学找她,但是那时她已经转学去立海大了。   “怎么回东京了?是想我了啦?”   “才怪,是回来拿阿清的信嗯。”   忍足想起来前几天风间清在MSN上跟他说让他准备礼物,说是阿泽的生日要到了,还托他把她从英国寄来的礼物转交给阿泽。   “你生日要到了?”   “嗯,11月6日。”   “哎,真没想到今天会碰见你,风间清从英国寄来给你的生日礼物还在我这儿,我后天去立海大给你吧。”   “诶,好。”   生命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说不出他的好,但是他始终在你心中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或许是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或许是在教堂的时候,总是有那么多或许,他的所有温柔即使是借着自己细微的回忆而投下的落点,也不是谁都可以和他取得同等重要的位置。   阿泽突然觉得自己是无比迫切地希望生日赶快到来。   少女的青春期终于来了。   之前零零碎碎的表现即使再是慢半拍也会发现自己内心的变化,对周遭的一切变得敏感。下课的时候明明可以走楼梯避免路过其他班级的门口,却总会不由自主地抬起脚向走廊走去,别人对她的爱慕会让她感到满足。   这是停不下来的青春期。闲言碎语,矫柔造作。   曾经自己说过不二的青春期躁动,那时男孩是不是的确在想如何在女孩面前保持好的形象呢?不过事实到底怎样,只有不二自己清楚了。   有时候阿泽也会很鄙视这样的自己——故作清高。对着别人明里暗里的爱慕,阿泽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恬淡的内心早已不复存在。   偶尔在走神的时候,望着窗外的蓝天。什么时候才会过去?这样的青春期。   少女总在安慰自己,一切会好的。   只是如果自己再聪明点,是不是就会像玉崎茗那样煨弯成才?   可惜生命没有如果。   少女磕磕碰碰地走在青春的路上,哪怕前方是山穷水尽也只得背水一战。   [16]   11月6日。   阿泽这天醒得特别早,仁王妈也一早给阿泽煮了一碗长寿面,望着仁王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阿泽的心咯哒了一下,说不清什么滋味。   寿命长久,岁岁平安。   往年生日都是和风间清过的,风间清每年这天都会早早地到阿泽家门口等着。阿泽起床总是很晚,风间清等着也不急,每次到了也不给她打电话喊她起床,等到睡到日晒三竿,阿泽急急忙忙地爬起来上学。刚出门就看到风间清慵懒地含着面包靠在墙上,眯着眼和她打招呼。   风间清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提前一会儿而已。”   才怪。   阿泽不说,但是心知肚明。   仁王妈把长寿面端到阿泽面前,印象中风间清的身影和现在的仁王妈身影重合起来,阿泽这一刻终于了为什么这些年来风间清总会坚持在生日那天来得那么早。   ——我们即使再是孤单,但是只要知道身边还有那么一个人陪伴,再多的寂寞与泪都会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欢喜。   细碎的、晚来的幸福蛰得阿泽泪流满面。   阳光穿透落地窗涌进室内,少女和餐桌的影子被剪成碎片,所有的背景被稀释成一片白茫,只要稍微大一点声音,空气里压抑的幸福就会潸然而下。   一直到下午放学前过得还是安安稳稳,年级中不少人知道阿泽的生日,但毕竟不是那种冒失准备礼物的人,大家在路上碰到阿泽心照不宣地都是一句“生日快乐”,这足以让她感动万分。   老师把最后一个音节拖完刚好打起了下课铃,原本一群漫不经心的少年们一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纷纷嚷嚷地开始收拾书包,一秒前的安静和一秒后的热闹完全成了反差,老师直呼“玩物丧志”,叹了口气佯装愤懑地出门走了。   谁不知道你是为了见老婆噢。   阿泽望着老师急急地背影,偷偷地笑了。   今井夕可没错过阿泽那抹笑,好奇地问:“你在笑什么?”   “笑老师说我们玩物丧志然后气愤地走了。”   “?”   “噗,你不知道我今天去抱作业的时候听到她老婆说他今天要是再是晚归就回去跪搓衣板。”   “哈哈哈哈哈!难怪刚才走得那么急!”   “你笑得再大点声我怕我明天要被他请过去跪搓衣板了。”   今井夕笑得直不起腰来。   今井翔上前扶起了今井夕,动作矫健得跟扶街边老太太过马路似的,叹了口气地对阿泽说道:“上了年纪是这样的。”   今井夕那口气还没岔过来,半天没还嘴。笑完了后,直接拖着今井翔一顿暴打,阿泽咂嘴:“阿翔,你被打了有啥感受?”   “家门不幸。”   ……作孽啊。阿泽掩面,不忍继续看这对姐弟互虐。   阿泽把书包收好,这对姐弟也干完架。阿翔被一群男生拽走了,今井夕在收拾东西。   今井夕问阿泽:“阿泽今天你生日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庆祝啊?”   “看情况。”   阿泽这句回复弄得今井夕摸不着头脑。今井夕抬眼望向女生,阿泽拿着手机端坐在凳子上,手指敏捷地按着键盘,刘海遮住眼睛,今井夕侧了侧身,阿泽专注的眼神一览无遗。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今井夕出声提醒了她:“走不走?”   “啊,抱歉。走吧,不过我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了。”   没由来的,今井夕心中一阵烦闷。我等你半天了,就得到这句话?随便一句话打发别人然后自己施施然地出去玩,好意思?   今井夕不想看阿泽一眼,闷着气一个人走在前面。   阿泽这时追了上来,拉着今井夕的手摇着,“夕大人不会生气了吧?”   “夕大人的确生气了。”   “啊啊啊,我错了。但是那个朋友的确很重要。”   “比我还重要?”   “……”阿泽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这完全没可比性啊。”   今井夕直接甩开了阿泽的手,气呼呼地向笑门口走。   阿泽哭笑不得,忍足和她怎么比啊……   阿泽还是紧紧地跟在今井夕的后面,小媳妇儿似的憋屈。   到校门口的时候,阿泽看到了忍足,忍足也看到了阿泽,忍足喊了一句:“阿泽!”   今井夕顺着阿泽的目光打量了忍足一番,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地把阿泽牵到忍足跟前,道:“重色轻友啊!这丫头为了你可是把我鸽子放了!算了,谁叫我不高大帅气呢!”   忍足挑眉礼貌一笑,伸手打算自我介绍和女孩握手,话还没出口,今井夕以为忍足是要牵阿泽手,于是直接把阿泽的手放入忍足手掌心,还郑重地把他俩手紧紧地摁在一起。   = = 姑娘儿,我会记得你的。多好的姑娘儿。忍足想。   今井夕也不当电灯泡,幽怨地看了阿泽一眼,颓颓地走了。   那眼神看得阿泽心颤颤。   姑娘儿,别这样对我啊!阿泽泪流满面。明天一定死定了……   长谷川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手被紧紧地牵着,却并没有感受到像那些小说中说的“我的世界只剩下你和我,心脏的悸动清晰地传递着‘我喜欢你’”那样,或者一如漫画中充斥漫天飞舞的粉红气泡。这些都没有。   然而有的则是,空气中弥漫的甜甜圈的香味。   不是幻想中的甜甜圈,是真实存在的甜甜圈。   原来等到少女缓过神来,少年已经将她带到了蛋糕店。   “欸?蛋糕店?”   “噗,你在干嘛啊。忘了我们约会的目的吗!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忍足拍了拍长谷川的头。   “=////=。”   “忍足,其实仁王也有买蛋糕,你不用破费的。”   “其实也不算买蛋糕。咯,来了。给你。”忍足递给她一个甜甜圈。   “欸!?甜甜圈?”   “这么惊讶干嘛,难不成其实是期待蛋糕许久?”   “才不是……”   忍足有些忍俊不禁。其实不是清高吧,是傲娇啊。越发觉得阿泽可爱起来。   忍足掩了掩嘴角,盖住了嘴边的笑。   忍足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和一个粉色纸袋,“阿泽,这是风间清和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原本只以为忍足只是代送,没想到男生其实也给她准备了礼物,着实有些受宠若惊。风间清的礼物可以收的心安理得,但是忍足的礼物有些让人进退维谷。   两人的关系说隐晦点就是暧昧,说明白点就是“恋人以上、友達未满”。且不说男孩站在哪个角度送礼,总是会让人浮想联翩。   忍足发觉阿泽的迟疑,说道:“作为朋友不能收下这礼么?”   “啊……不是。”阿泽接过东西。   风间清送的是好看的耳钉,不过可惜的是,阿泽目前还没有打耳洞。而忍足送的是个简单的手机链。   “施华洛世奇的。希望你喜欢。”   其实并不简单。   冬季的傍晚让人总是短的让人忽视它的存在,夜晚降临的很快。直到仁王妈打了电话,两人才决定各自回家。   夜游并不是好习惯,更何况孤男寡女。   忍足将阿泽送回仁王家,不巧在门口遇到了仁王。   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狐狸收起了那副嘴脸,一脸严肃,甚至一把拉过阿泽,虽然嘴里笑着说:“阿泽先进去,我妈担心死你了,我和忍足说句话。”却丝毫没有笑意。   阿泽扭不过仁王,只好乖乖进去。   忍足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至少不会被“哗——”吧。。。   少女想到此,安心地进门了。(喂。   “噗哩,先说好是公平竞争哦。”仁王转着自己的小辫子。   “=口=。”   难道仁王才是最后的大boss?!其实仁王喜欢阿泽?!忍足的思维已经跑偏。   “就这样,拜拜。”仁王愉快(?)地进屋了。   ——他不会误会什么吧?毕竟我没说主语。不过应该不要紧吧。   ——其实我说的是我的搭档柳生比吕士。   by仁王脑内小剧场。   仁王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尤其是在事关谁是他妹夫的问题上。   仁王妈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令阿泽惊讶的并不是客厅的那个六层蛋糕,而是那多出的六个人。   立海大网球部的全员啊。不,也不能说是全员吧,毕竟幸村不在。   阿泽抚额,为什么她觉得这个生日会过得让人出乎意料啊。   丸井吹着泡泡,“hello,仁王妹妹。生日快乐。”   “= =不好意思,本人姓长谷川。”   “……”   “学姐别这么冷淡嘛。开个派对,开心一下啦!”   ……来别人家借庆生之名,搞派对之事,也就你们做得出来。阿泽在心底狠狠吐槽。   不过,这样也算是一种幸福吧。比起往年孤零零的过生日。   [17]   自长谷川泽生日过后,11月安安静静的,并无别事,只是今井夕稍微留意了下,她发现长谷川泽的手机链换了。   不过当事人也没把这链子遮遮掩掩,今井夕也假装不知也不过问。   转眼到了12月了,今井夕大大呼呼地对长谷川说:“阿泽!圣诞节那天陪我去联谊。”   长谷川吃惊地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今井夕。   今井夕挥着手在她眼前晃晃,“你还不会真是传闻中那样的白莲花吧?”   长谷川泽吞了吞口水,“怎样才算是白莲花呢?”   今井夕掰了掰手指,“没联过谊,没交过男朋友……”古怪一笑,“以及没有做过爱。”   “……说得像是你蛮懂一样。”长谷川泽羞赧。   “我哪里懂啊。”   今井夕理直气壮,“所以才想着去尝试啊。”   长谷川泽被她这番言论震得瞠目结舌。   “所以呀,白莲花你也去漂红吧。”   长谷川小小的反抗了下,“我就不能不漂红么?”   “不能。”今井夕灿烂一笑。“你可是我们的头牌啊。”   头牌什么鬼?   这个预感有点不妙。   不能小看女人的直觉——在圣诞节那天被拖去联谊的时候,长谷川泽如是想。   在一群叽叽咋咋的女人中间,长谷川泽无疑是最显眼的,她睫眉深黛,那双下垂的眼睛,显得更加温顺。   喝了可乐的男生都觉得自己像是灌了酒似的,个个脸上泛红,问着问着不自觉地跑偏到长谷川泽身上。   “长谷川,你是哪里的啊?感觉口音不像是本地的。”   “我是东京的。”   “难怪难怪,也是立海大的学生吗?”   长谷川皱着眉,赶紧地给了今井夕一个眼神。今井夕瞬间明白,立马过来救场,对着男生们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男生们还在咀嚼今井夕的那段话,今井夕一把扯着长谷川跟逃命似的奔了出来。   “妈蛋,都是一群什么劳子的矮冬瓜,我向往的男朋友可不是那样!”今井夕泄气地跺脚。   长谷川喘了一口气,无奈地说:“联谊也不是啥好事。”   今井夕是不撞南墙心不改的,今天吃了这个亏,估计再也不会打什么漂红的歪心思了。   “真郁闷!今天竟然要和你一个女生过圣诞!没意思没意思!”今井夕嚷着,顾自地在周围瞟了瞟。   整个街上都是一对一对的情侣,圣诞的气氛带着点点暖光把整个黑夜包裹起来,街对面的圣诞树晕着朦胧的闪光。   长谷川泽还没抱怨出声,今井夕抓着她指着不远处两个男生激动地说:“两个帅哥!看了没有!帅哥啊!”   长谷川眯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哪晓得见着的是位熟人。   “不二?”   显然对方也发现她了,快步朝她这走来。   今井夕还没搞清楚情况,左看右看,不确定地问她:“你的熟人?”   “是啊,青学的朋友。”   这时不二和另个男生到了她们俩跟前。   “阿泽,真是有缘啊。”不二开口道。   “是啊,你怎么来神奈川了呢?”长谷川泽歪着头,细细地打量着不二旁边的男生,眉目如画,一张像极玉崎茗的脸,带着女生的三分的柔美和男生的七分的俊逸,再怎么秀美也不会认为是女生,而且整个人气质出众,傲慢非常,根本不同与玉崎茗的温柔内敛。   “我来找阿茗他们的,对了,他是玉崎茗的弟弟,玉崎佑。”   玉崎茗表情淡淡的,微微朝她们颔首,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长谷川脑子里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陌上颜如玉,君子世无双。   长谷川泽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真是……气度不凡……”   玉崎佑眉毛微挑,算是承了她的这句话。   不二直接一脚踹上,“你别这么夸他,这小子就会在人前装公子哥。”   今井夕表情都有几分痴迷,“装得也让人心神驰往啊。”   玉崎佑得意地朝不二笑笑。   不二扶额,抓过玉崎佑,“我们赶着去玉崎家,以后再说吧。”   长谷川点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今井夕一脸流连忘返的表情盯着他们的背影,痴痴地说:“他们俩看起来真登对。”   长谷川泽嘴角抽了抽,想着今井夕要是日后见着玉崎茗会不会说自己和玉崎茗登对?不寒而栗。   这个圣诞节过得莫名其妙是真的……   入睡前收到忍足的短信,“圣诞快乐。”一切也就无足轻重了。入睡的少女嘴角扬着甜蜜的微笑。   [18]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这时长谷川泽才惊觉,半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那个炙热而沸腾的夏天在一片喧嚣中匆匆而过。   全国大赛早就落下帷幕,幸村也出了医院参加了最后一战,许是那时用力过猛,后来比赛完后又回到医院去复健了,但这个期末考试他倒没有缺席。   期末考试也算是立海大高中部的升学考试,不出意外95%的学生都可以直升进入高中部,剩下的5%是转校的原因没有入学,所以说这场考试无论是真枪实弹还是走过场,对长谷川泽来说都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   考完后长谷川泽见着一群女生抱团哭着,她不解,不出意外大家明年都能见到,这种惺惺作态也不知是闹哪样。   今井夕也无奈地瞅着那些女生,后知后觉地说:“是不是因为没见着幸村大人她们抱团痛哭啊。”   “我倒是宁愿相信她们是告白失败才抱头空哭。”   “也是。”今井夕吐了吐舌头,快速收拾好东西,“明年见咯,我走啦~”   长谷川点头,挥手道别。   放寒假的这几天里,长谷川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仁王倒是各地奔得勤快,时不时去网球部的小伙伴家里窜门。   仁王几天前在饭桌上随意地说道:“元旦那天,我和朋友一起去神社参拜。”   长谷川泽夹菜的手顿了顿,“我也想去。”   “嗯?”仁王意外地抬头。   长谷川耸肩,“这几天在家把骨头养懒了,想出去透透气。”   仁王妈也赞同地说:“是啊,雅治你也带阿泽去吧。”   仁王狐疑地望了阿泽一眼,最后还是应了。   长谷川泽垂眸,避开仁王的视线,她自有一番打算。   其实在她生日那天就和忍足约好一起过圣诞,因为今井夕的缘故,后来把男生的约会给推掉了。而元旦这天,说什么也不能再爽约了。   12月的最后一天,长谷川泽早早的和仁王一起出了门,走到家门口不远的转角,长谷川泽和仁王坦白,仁王一脸不出意料的表情,嘱咐道:“记得早点回家。”   “嗯。”   由于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路面湿滑,汽车也打滑得厉害,等到长谷川泽赶到车站的时候,忍足早就到了。   忍足靠着站牌,时不时看下手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蒙上一层雾气,他取下眼镜,那双眸子毫无遮掩地展露出来,点点深邃,仿若沉静多年毫无波澜的古井,夹着碎碎浮光,配着那眉毛微挑,说不出的张扬贵胄,俊美至斯。   长谷川泽抚了抚心脏,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妖孽。”   平定了心跳才向忍足走去。   忍足也见着她了,带好眼镜,嘴角勾出温润的弧度。   长谷川泽走进了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除了手端正地摆在两边,眼睛根本不知道往哪瞟才是,她知道只要自己再多看忍足一眼,那些小心思必然一览无遗。   忍足好整以暇地盯着阿泽的脸,尚不知阿泽为什么不敢看他,但是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定是与他有关系,心情莫名的好起来了。   阿泽侧过脸,声音低低的:“你看我看得太明目张胆了。”   忍足失笑,“好好,我不看你了,那你能看我吗?”   阿泽垂眸,“似乎不能……”   这一次,忍足真的是欢喜得喜不自禁了。抬起手盖住了嘴边的笑意,兀自牵起女生的手,很义正言辞地解释:“等下人会很多的,我怕和你失散了。”   “好。”长谷川泽低垂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忍足也不是第一次来神奈川,路怎么走大体还是知道的。忍足说一起去游乐园,阿泽也没什么意见,她来神奈川半个学期,其实只知道回家上学的路怎么走,游乐园还真没怎么去过,在多次迷路后,行路都是忍足主导了。   忍足堪堪地说:“怎么我一外地人都比你在这生活的人还熟悉路啊。”   阿泽无言以对……   大约是放假和跨年的缘故,游乐园真是人山人海,不过这一点都不能打扰他们两人的兴致。   在玩完云霄飞车后,阿泽有些扛不住了。   “想吐?”忍足望着阿泽惨白的脸,担心地问道。   “不是。”阿泽鼓起脸,揉了揉。“天气太冷,云霄飞车的风刮得脸疼。”   阿泽手指有些发僵,手指揉着脸跟冰棒擦脸似的,反而更不舒服了。   “你等等。”   女生还没反应过来,男生扔下这句话,立马跑开了。   没等太久,男生捧着两杯热饮回来了。阿泽小小责怪了他下:“早知道你去买热饮,我陪你一起去不就好啦,挤在人群里很累吧。”   “还好。”忍足递给她一杯,“喏,赶快把手捂着。”   阿泽接过,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暖暖的,好贴心。”   “这句话感觉在哪儿听过。”忍足眯着眼想了想。   阿泽低头不语。   某治痛经的药物广告……她可不敢说出口。   喝完热饮后,明显好多了,阿泽拉着男生的衣服指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说:“我们去玩那个吧。”   忍足的注意力全在阿泽的拉着他衣服的手上,女生的话半点没听进去,只是反射性的“嗯”了一声。   后来有些追悔莫及。男生难以启口地说:“阿泽你真要玩?”   女生表情坚定,一点都没有开玩笑,“嗯。”   忍足扶额,“好吧,那我们玩吧。”   所以后来忍足被一群小孩子扯着衣服嚷着:“大哥哥大哥哥,你为什么要玩这个啊?妈妈说这是小孩子的玩的。”他也一脸宠辱不惊,深藏功与名……   阿泽从旋转木马下来后也学那些孩子,惟妙惟肖地说:“大哥哥大哥哥,你去坐坐那个南瓜车嘛,这个天马我要坐。”   忍足眯着眼,勾唇一笑。   阿泽一不小心就被这笑迷住了。然后牵着手被忍足带到摩天轮上都毫不自知。   忍足随意地坐在阿泽的对面,撑着下颌,望着摩天轮外的风景,才不管阿泽怎样窘迫。   阿泽眼角抽了抽,这个男人,真是睚眦必报。   “忍足……”阿泽小心翼翼地开口。   “喊我大哥哥。”   “……”阿泽瘪嘴。   忍足瞥到阿泽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阿泽鼓起嘴,侧过脸,不打算理睬男生。   忍足咳了咳,女生也没反应,只好出声:“阿泽,我今天很开心。”   “大哥哥真开心。”阿泽呛他。   看来女生真的被自己哽着了,忍足移了移位置,坐到女生旁边,阿泽一直侧着脸,忍足这一换位置,阿泽直直对上了忍足的眼。   阿泽还想扭头不看他,奈何忍足直接上手把她脸固定了。   “你……”阿泽瞪大眼睛。   “暂时还不会吻你。”   “竟然还想吻我。”   “嘛,其实是想告白。”   “在摩天轮里告白,怪庸俗的。”   “不过也是挺浪漫的,不是吗?”   阿泽踹了男生一脚,忍足毫不在意,揉了揉女生的黑发,把女生压在自己胸口。阿泽也不再挣扎。   女生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虽然路途坎坷,但也算是可喜可贺吧。   “做我女朋友吧。”   “容我考虑吧。”   “……没你考虑的份。”   “喂……”   [19]   黄昏的景象在镜后移动着,遥远的山巅上空,还淡淡地残留着晚霞的余晖。透过车窗玻璃看见的景物轮廓,退到远方,却没有消逝,但已经黯然失色了。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半个小时前,忍足和阿泽在车站道别。   汽车尾灯的灯光闪过阿泽的脸,但并没有把她的脸照亮,模模糊糊地照亮了她眼睛的周围,她的眼睛同灯光重叠的那瞬间,就像夕阳余晖里飞舞的萤火虫,明亮得一眨也不眨,全神贯注地注视眼前的男生。   忍足不舍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年再见啦,今年不能陪你跨年真可惜。”   “嗯,明年见。”   说着分开的话,但是女生似乎并没有让男生离开的意向,她紧紧地攥着他的指头,没有松开。忍足笑了笑,温柔地拥抱她,在她耳边低声轻喃:“明年总会见到的,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阿泽红着脸,“谁说我会想你啊。”   “是是是,你不会想我。”   阿泽捶了忍足一下。   汽车鸣笛了一声,该走了。阿泽把他的手松开,一下子连脖颈都涨红了,为了掩饰这点,她慌里慌张地又抓住他的手说:“快走吧。”   “阿泽啊,你不放手我怎么走呢。”忍足失笑。   阿泽只好放开他,忍足上车后,在车上朝她挥了挥手,嘴巴动了动,汽车玻璃上隔着水雾阿泽看得不清楚,依稀觉得男生说的是“我喜欢你。”   阿泽假装若无其事地点头,朝他挥手告别。   汽车走远了,阿泽才用双手遮住脸。   刚才脸没红透吧……   少女你这在自欺欺人……   阿泽朝着神社方向走去。   等到了神社时,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夜空中也断断续续地飘起雪花,给尚未融化的雪又盖上了一层。   阿泽站在神社下方的楼梯口处,少女的手被冻僵了,耸着肩来回搓手,温度也半点都没有提高,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仁王跑哪去了,怎么还不来。   过了好一会儿,仁王携众友姗姗来迟。   “哟!”   阿泽撇嘴:“哟个鬼,在这等你快冷死了。”   “嘛嘛,大过年的别这样板着脸嘛,笑一个咯。”仁王说。   “你在这等上半个小时看看。”   仁王手掌双合,低着头,“泽大人,原谅小的我们吧,现在堵车堵得厉害,我们在公交站台也等了半小时。   “好吧,我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你了。”   “噗……”一群人笑了出来,阿泽才意识到仁王是和立海大网球部的成员一起来的。   阿泽转过身,假装淡定地说:“我们赶快进去吧。”   幸村含笑地说:“仁王你表妹真有趣。”   不用看也知道,仁王肯定一副抱头掩面的模样,恨不得所有人都不要知道阿泽是他表妹似的。   阿泽再也憋不住了,“我还没嫌弃你是我表哥呢。”   柳生颇是赞同地点头:“嗯,我也觉得早该嫌弃了。”   仁王跟八爪鱼一样抓上了柳生:“搭档,你怎么能这么嫌弃我呢。”   柳生撇头,扶了扶眼镜,“你这样子,谁都想嫌弃。”   柳生君……你真相了……   就这样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终于登上了神社了。   年末参拜说是许个愿望,阿泽纠结了好久,最后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野心太大,希望来年做事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就好。   参拜时,偷偷睁眼瞟了一眼旁边参拜的幸村。   幸村闭着眼,表情祥和安宁,似是与世无争——这副模样也只能现在见着了,少年在赛场上可是与世有争,王者风范。   幸村睁眼,对着阿泽好奇的眼光有半秒的怔愣,“怎么了?”   阿泽眨了眨眼睛,“幸村君许的是什么愿呢。”   幸村淡淡地笑了,“不是说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么。”   阿泽只好不再问,仁王扯过她,摇了摇他自己的小辫子小声地说道:“阿泽啊,不要肖想幸村了,幸村是玉崎茗的。”   阿泽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扯着他辫子说:“我也没怎么想啊,倒是你也要收敛收敛。”   “收敛什么?”   “对玉崎茗的喜欢。”   “什么鬼,你在开玩笑么。”   阿泽耸肩。   看不出仁王喜欢玉崎茗是假,那次青学与冰帝的比赛,她无意间撞见仁王和玉崎茗的对话,玉崎茗是在问幸村如何,仁王表情平淡得和女生交谈,那时她也差点被仁王糊弄过去,后来玉崎茗离开时,仁王一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阿泽才觉得不对劲。   直到某一天,阿泽在仁王房间里看到一个册子,上面清晰的写着三个娟秀的字——玉崎茗。   她才笃定了她的猜测。   但是她也从仁王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幸村和玉崎的事,幸村和玉崎茗纠缠了整整六年,他们的感情哪是那么容易让人介入的,何况他们两个当时人也理不清自己的感情,相互折腾,怪让人难受的。   她对幸村的喜欢说明白点就是像对明星的喜欢一样,从未深入了解,仅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这种喜欢最是虚幻,最不切实际,也最经不起时间的磨砺。   阿泽抬起头:“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仁王默。   阿泽也再接再厉地说了一句:“嗯,而且我也交到了男朋友了。”   “什么?”   “叫忍足侑士,你应该认识。”   仁王抓耳挠腮,这妹夫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阿泽似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今天上午才确定的关系。”   仁王咬牙切齿:“最好别人我在赛场上遇到他。”   总而言之,这个年末也是过得高高兴兴啦。   整个寒假是在家里度过的,就连爱到处跑的仁王也窝在床上死活不出来。寒假也就偶尔收到今井夕的短信约她出去玩,外头风吹得冷,阿泽直接摇头拒绝掉了,她宁愿睡在温暖的床上,让这个寒假就这么冬眠好了。   三月的开学典礼如期而至。樱花此时含苞待放。三月暖阳,万事皆宜……   [20]   立海大,三月的樱花初展露,一个个花骨朵得垂在树枝上。   镜头慢慢切过去,一个黑发及腰的女生站在张贴栏前,她随意站着,披着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微微扬起,发丝遮住了她半边脸,女生抬手,细细地拨开头发,露出那双清湛的眸子,气质冷清,面容清贵不容人靠近。拥挤吵闹的人群蓦地静了下来,以女生为中心半径一米内的人齐齐退了一步。   虽然漂亮,但这气质也太强大了吧……不少男生望而却步。   长谷川泽眨了眨眼,嗯?仁王没有和自己分到一个班……   女生开口:“雅治……咦?”长谷川环顾一圈,发现仁王根本不在自己旁边。   长谷川撩了撩头发,也懒得管了,出发向自己班走去。   高一B班前,长谷川泽吸了口气,理了理衣服,抬脚迈进去,才发现教室只有寥寥几个人,自己前期准备到底是为何……长谷川有些泄气。   “长谷川同学?”   阿泽循着声音望去,幸村的那张笑脸映入眼帘,“真是巧啊,幸村君和我同班啊。”   幸村一边放着书包一边客套说道:“是啊,以后要多多关照呢。”   “嗯,幸村君的身体好多了吗?”   阿泽感觉幸村在听到自己这句关心的问话时放书的手明显顿了顿,就连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有些僵硬。这时阿泽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舌头打着结,伸着手指胡乱指着窗外,灵机一动:“这教室旁边的樱花开得比校园其他地方还要艳。”   幸村顺着阿泽指的方向看去,毗邻教室种着的一棵樱花树,朵朵樱花齐放,就他们这距离看过去就像一朵绯红的云,花枝像是不胜风力随着风摇了摇,细碎的花瓣趁着窗扉大开飘了进来,跟电影慢镜头似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着窗外,樱花絮絮地落在桌上、地上……   阿泽失神喃喃:“好看得跟不似真的一样。”   幸村含笑点头,望着窗外的眸光亮了亮,又暗了下来,仿佛那只是阿泽一时的眼花,男生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   阿泽再朝外面看了一眼,隐约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玉崎茗。   玉崎茗不是在东京吗?   脑子没转过来,女生赶紧stop,走到自己的位上,把东西放好。   礼堂。   阿泽百般无聊地转着手上的笔,挎着肩膀,乏力地抬头望着上面的房顶,直到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阿泽才把视线移回到周围,将那些议论听得真切。   A:“那个女生是谁啊?好漂亮呀。”   B:“哪个女生?是我们班的还是刚才进门的?”   A:“当然是刚进门的那个女生。我们班的这个虽然很好看,但是感觉不好接近呢,刚进来那个女生柔柔的,给人的感觉特舒服。”   B:“我也这么觉得,她好像是A班的吧?”   A:“哦哦哦,她来了,咦?坐到幸村大人身边去了……”   B:“我总觉得她好面生啊。”   A:“我也这么觉得……是谁来着的……”   阿泽转了转头,眯着眼朝幸村的位子看去,即使是背影,阿泽一眼就认出来了——玉崎茗。   那么,之前见着的真的是她。   阿泽微张着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也许她希望见着玉崎茗,但也许她又不希望见到玉崎茗。   总有个人和你共争日月光辉,那真是各种滋味都有,阿泽神色复杂地看了玉崎茗一眼,然后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所有的声音她都听不进去。   回到班上,阿泽整理好心情,向同桌的女生笑着打招呼,阿泽这善意地一笑,女生们才觉得阿泽并不是那样心比天高的女生,纷纷过来搭话。   阿泽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阿泽,我们决定等下选你做班委!”同桌田中莉莉握着拳,俨然一副阿泽后援队队长的模样。   “诶?”   周围的女生纷纷点头,赞成地说:“是啊!阿泽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好,成绩也不赖,做班委是妥妥的。”   阿泽谦逊地笑道:“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好。”   “我们真觉得你很好呀。虽然A班的玉崎茗也不差,但是玉崎茗完美得不切实际了……还是阿泽好。”   这好在哪里,阿泽也是听出来了。好在你就是比玉崎茗差了那么一节。   阿泽咬着唇,白着脸说:“抱歉,我有些不舒服。”   女生们纷纷嘘寒问暖:“是来那个了吗?要喝红糖吗?”   阿泽低下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阿泽的声音有些软弱:“不是的,我只是有些胃痛,让我静一下就好了。”   女生们都是一脸担心的,你看我,我看你,只好慢慢散开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泽和今井夕约好在学校教学楼转角就是一排樱花林一起吃饭,阿泽来得早,今井夕还没有来,就自己在樱花林徘徊,在一棵树下,见着了玉崎茗。   鬼使神差就走到玉崎茗面前,脑海里不由地蹦出了上午开学典礼玉崎茗和幸村坐在一起的画面。   阿泽开口道:“你好,玉崎同学。”   玉崎茗抬头,好看的眉头微蹙,但嘴角维持礼貌的笑容:“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想问个问题。也算是求证我的某个猜想吧。”   玉崎茗点头:“你问。”   阿泽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喜欢幸村吗?”   玉崎茗嘴角的微笑塌了下来,“啪”地一声合上了饭盒,玉崎茗温柔气质并没有收敛,但是阿泽直觉觉得玉崎茗是生气了。   她说:“如果你恰好看到一盘菜,并且吃了这盘菜,那么你就喜欢这盘菜吗?”   “不算吧。”   “那也是如此,你只是恰好看到我送花给幸村而已。我也给手冢送过花不是吗?如果这样,我岂不是也喜欢手冢?”   阿泽愣了愣,还是很有礼貌地说,“也是……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不知道怎么接话,阿泽瞟到不远处今井夕在四处晃荡,朝玉崎茗说了声“再见”,立马去找今井夕。   开学前三天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度过了,交到的朋友多得让阿泽忍不住想要小小骄傲一下。   也算是圆满了自己国中开学时的愿望吧。   课间时候,阿泽去了趟厕所,回教室的时候在走廊上见着玉崎茗和一群女生聊天,意外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不由地退了几步,躲到拐角处偷听她们说什么。   A:“你们知道B班的女生班委是谁吗?”   B:“长谷川泽!长相和玉崎茗不分上下啊!人气也蛮高的。”   C:“阿咧,我不是很喜欢她!感觉很做作,总觉得她的行为举止在学谁一样。”   A:“我也这么觉得……学……莫非是阿……”   玉崎茗截断话:“要上课了,走吧。”   “欸?好吧,我们快走吧。”   离开时,玉崎茗若有所思地向后方走廊转角望去。   虽然只有这短短几句话,联系自己的表现,前因后果一下就清楚了,感觉一盆凉水把她从头灌到尾。   是的,她在模仿玉崎茗。   模仿玉崎茗的处事从容淡定,模仿她温柔的笑容,就连那些不想说话的女生她也模仿着玉崎茗带着假笑一一应付过去。   长谷川泽靠在墙上,她突然好迷茫。   恍惚间回到教室,坐到位上。田中莉莉也发觉到阿泽的不对劲,关心地问:“阿泽,你又不舒服吗?”   阿泽垂着眸,纤长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我说,如果我待人处事和我外貌一样……”阿泽话语有些语无伦次,“就是凭着自己的性子,不喜欢就直接拒绝,高贵冷艳得向不可一世似的,你们会喜欢那样的我吗?”   田中莉莉虽然奇怪阿泽为什么这么问,不过她照实说:“这样的人活得太耿直了,一般不会有人喜欢的,但是那样的人活得潇洒自在呀。其实不管你到底怎么样,你总会遇到一个可以包容你所有有点和缺点的人,那个人才是真正喜欢你的人。”   听着田中这么说,阿泽觉得心底的那个结慢慢打开,扬起明媚的笑容说道:“谢谢你,莉莉。”   田中被阿泽的明媚笑容弄得莫名其妙,不过,阿泽那么开心,自己的话好歹起了作用了吧,田中小小的欣慰了下。   长谷川泽的手指摩挲着一本书,中国作家张爱玲曾说:“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没有谁会过得比另个人更行云流水。”   也许她注定是一个孤独入骨的人,仿佛全世界的人组成了一支无比盛大的□□队伍,只她一个人,逆流而行,以瘦削的肩膀顶住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与全世界的欢乐作对。   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停下来。   我们要知道,生活中的折腾和挫败都是不可避免的,真的幸福从来不是从快乐之中来的,而是从忧愁之中来的。   [21]   下午的课程都结束后,高一年级召开一场班委会,要求各班的男女班委到二楼会议室集合。   B班的男生班委是幸村,女生班委是阿泽。   在去二楼的会议室的路上,不可避免地要经过A班。   阿泽原本想直接经过的,哪晓得同行的幸村从教室后门探了探,突然出声道:“你还不去会议室吗?”   阿泽扭头,瞥见在教室的玉崎茗,玉崎茗在听到幸村声音后有半刻的怔愣。   “欸,你知道我是班委?”玉崎茗敛了神色,转过头向门口的幸村说道。   “雅治说的。”   玉崎茗往后歪了歪身子,也看到了阿泽,眼神在幸村和阿泽身上徘徊了一下,出声道:“你们先走吧,我还在等仁王。”   “嗯。”幸村点头,迈步走了,阿泽也跟了上去。   走过A班后,阿泽忍不住出声道:“玉崎茗似乎误会了。”   幸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那瞬间她觉得这一切似乎是男生故意的做的。   故意让玉崎茗误会……   阿泽感叹,幸村真是深不可测……   星期天。野炊活动。   山底下,立海大的学生穿着一致的红色运动服,活动负责老师在点人数,每两个班一个老师负责,两个班的男女班委都站在班级后方。   A、B班合在一起,两个班的人都是有说有笑,B班的男生班委是仁王,这么说来他们班委四人也算是蛮熟了,玉崎茗偶尔和长谷川说下话,仁王和幸村倒是贴心地想把女生的背包接过来背着,两女生一口回绝了。   爬到山腰时,阿泽发现自己有些不舒服,想着估计是昨天来的那个的原因,好在老师发现许多女生脱水了才让队伍暂停休息。阿泽蹲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手指压在腹部,希望多少缓轻疼痛。   第一个发现她不适的是玉崎茗,同是女生,自然知道长谷川这是怎么了,玉崎茗拿出自己带的保温杯,迅速给阿泽倒了杯热水。阿泽接过水说道:“谢谢。”   “还能继续走吗?”   阿泽点了点头,“不能掉队嗯。”   玉崎茗微微蹙眉,“可是你现在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啊。”   阿泽也没想好该怎么办,默不作声地喝着热水。   仁王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问玉崎茗:“怎么了?”   玉崎茗委婉地说:“长谷川肚子有点痛,怕是走不到山顶了。”   “这个嘛……我等下来背她好了。”   “从山腰到山顶,你确定能背上去吗?”   “大不了累了就让幸村来背啦,是吧,幸村?”仁王转头问道。   幸村在旁边也听到他们的说话,“嗯。长谷川也别勉强自己,实在不舒服就说出来。”   见他们三人都说好了,长谷川泽也不好再推托。   老师一喊结束休息,仁王利索地背起长谷川,幸村和玉崎茗跟在后面。   一路上阿泽都很不舒服,玉崎茗和男生们聊天,她也没怎么注意,中途稍微舒服了一点就听到仁王对着玉崎茗喊着:“听说你是青学的名产啊。茗大人~Puri”   那些在青学的记忆纷至沓来,那都不是什么好记忆,反而越想越觉得不甘心,阿泽悄悄地觑了一眼玉崎茗,趴在幸村肩上的她,轻声地说:“我一直憧憬着玉崎茗。”声音细微,甚至有些弱不可闻。   野炊活动结束后,整个队伍就在在山底就散了。阿泽虽然比之前好了点,但是还是很难走动。仁王一人背不久是事实,幸村考虑到这点,便跟着他们。仁王家和玉崎家在一个方向,玉崎茗也不想和他们走散,于是还是这四人队伍浩浩荡荡地回家了。   阿泽半睁着眼,细细地打量着玉崎茗。   长得好看,成绩优异,家世好,性格又好,难怪那么多人会喜欢了。就拿刚才自己不舒服一事儿来说,最亲近的仁王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不适,而玉崎茗却注意到,这样体贴的温柔,大家喜欢她也是有根有据的。   看来明天上学得送点谢礼才是。   不仅这么想,第二天阿泽也是这么做了。   早自习下了后,阿泽走到A班,把玉崎茗喊了出来。阿泽递给她一袋曲奇饼表示谢意,玉崎茗也不好意思推诿,便爽快地接受了。   在回到班上的途中,阿泽零零星星地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   “长谷川喜欢幸村吗?”、“昨天为什么幸村要背她?她是真的不舒服吗?”、“她来干什么?是来炫耀吗?”   不喜欢幸村啊;因为痛经,幸村才背我啊;我来答谢玉崎茗的,不是炫耀。   这些话阿泽都没有说出口,在别人单方面的指责面前,无论你如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阿泽回到自己的班上,同桌莉莉皱着眉,表情严肃地问她:“阿泽,你喜欢幸村吗?”   阿泽苦笑:“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这么说。”   莉莉绞着手帕说道:“因为幸村昨天背你了呀。”   这算什么理由?因为幸村背我了,所以我就喜欢幸村了?   女生的逻辑有时真的很强大。   阿泽认真地说道:“我不喜欢幸村,幸村也不喜欢我。昨天身体不舒服,幸村才背我的。”   莉莉显然舒了一口气:“阿泽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幸村,但是后援队的人可不这么认为。”莉莉停顿了一下,蹙眉似乎再想着怎么解释好,“你比其他女生都优秀,所以你的出现,会让后援队的女生产生危机感……”   阿泽饶有兴趣地多问了一句:“那如果玉崎茗喜欢幸村呢?也会受到我这样的对待吗?”   莉莉脱口而出:“不会啊。”看到阿泽表情不对劲,才手忙脚乱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茗大人根本不可能喜欢幸村的。”   “哦?为什么?”   “因为物极必反。”   阿泽还是不解。   午休的时候收到了忍足的短信——“我似乎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立海大神之子幸村精市在和一个叫长谷川泽的女生交往。”   阿泽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嘴抽了抽。她从来没有小看各个学校的通讯网……只是这传播速度也太快了。   措词了好久最后还是直接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忍足看着手机显示的来电用户,勾起唇角。向日岳人好奇忍足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悄悄跑到忍足后面偷窥。   咦?长谷川泽?不是那幸村精市的女朋友吗?   忍足压住嘴边的笑意,咳了咳,故作严肃地接起电话。   “忍足?”   “是我。”   “那个……我和幸村的事是谣传。”阿泽捏着裙边,轻声道。   “我知道。”   “嗯?”   “你顾着我都顾不及了,哪里还有闲情招惹其他男生。”   “……”感情男生相信自己是这么回事儿?阿泽撅着嘴,颇无奈地说:“其实事情这么发展我也没预料到……昨天我们学校弄了个野炊活动,中途我不舒服,仁王、幸村和我是一组的,他们轮流背我爬山……只是没想到今天就传我喜欢幸村,到你哪儿就成了我和幸村交往了。”   忍足失笑,原来谣言是这么来的,“所以说人言可畏呀。”   阿泽点了点头,意识到男生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立马说:“是啊。”   “今天身体好了一点吗?”   “好多了。”被忍足关心,阿泽内心暖暖的。   “我去吃饭了,晚上继续聊。”   “好。”   挂了电话,阿泽明显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许多。坐在阿泽旁边的今井夕放下手中的便当盒,一把扯过阿泽的手:“你什么时候交的男票?”   面目狰狞得吓得阿泽吞了吞口水,“元旦的前一天。”   “整整三个月你一直瞒着藏着,你真能忍啊。”今井夕说得阴阳怪气。   阿泽赶紧求饶:“主要是一直没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嘛。”   今井夕狐疑地看着她,最后拍了拍阿泽地肩:“你有男票的事最好赶快说出去。”   阿泽不解,自己有男朋友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这样不就像当时秋子那样单方面的炫耀自己有男朋友吗?怪做作的。   阿泽只是象征性地答应了,转眼便忘了今井夕的忠告。   女生们的报复总是来势汹汹。阿泽望着自己被画坏的教科书颇为感慨。   莉莉担忧地说:“阿泽你没事吧?”   阿泽毫不在意地说:“没事。”   “这事儿你怎么看?”   “字挺好看的。”阿泽由衷地说。   满腹安慰的话顿时没了,莉莉泄气地说:“一般关注的重点不会在这吧……”   阿泽赞同地说:“嗯。重点应该是我不是丑女人才是。”   “……”莉莉觉得现在和阿泽说话真是堵得慌。   “其实,我也挺伤心的,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那些女生眼界太低,不知进退,不怪你。”莉莉看着阿泽这样子,心里也是酸酸的。   “那你说我是不是要昭告一下我不喜欢幸村这件事啊。”   莉莉瞄了一眼幸村座位方向,说道:“你这样做会招人骂的。”   “为什么呀?”   “因为你这样不仅折辱了幸村君的面子,也会引起后援队的不满,在她们看来所有人都该喜欢幸村君才是。”   阿泽苦笑,这都什么事啊……   晚上回到家里,阿泽怏怏地给忍足打了一通电话。   “忍足?”   “嗯,怎么了?”   “我发现女生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忍足在电话那头失笑:“说得好像你不是女生一样。”   “欸。”女生懊恼地扯了扯头发,“那应该说,后援队女生真是奇怪物种。”   “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校园欺凌事件。”   忍足心一颤,“你受伤了吗?还好吗?”   “没受伤啦,就是书本被划花了之类的。”   “你没事,那就好。”   阿泽撇嘴,“明明有事好吧,内心受到无比巨大的创伤。”   “我看你还有闲情贫嘴,看来创伤也不是那么大。”   “忍足,我给你说个人吧。”   “嗯。”   “她叫玉崎茗,长得漂亮,性格温柔,成绩好得没话说,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存在。”   “然后?”   阿泽揪了揪衣服,过了好久才缓缓道:“也没什么……”   “是她欺负你了吗?”   “不是。”   “嗯。”男生也不多问,轻轻地应了她一声,像是安抚。   阿泽又扯了扯别的话题,把这件事绕开了。   女孩子的小心思,男孩子懂得多少呢?阿泽想就算自己向男生吐诉自己的郁结,男生多半也是会说:“这算什么事啊,别纠结了。”   女生的心思总是比男生多那么一点点,多拐那么几道弯,而即使你们是关系再亲密的男女朋友,他在这方面未必能懂你。   阿泽挂了电话,躺在床上辗转反复,睡不着觉。   不出意外,第二天阿泽就顶着一双熊猫眼来上学了。   又看到自己桌上被人用马克笔写的“bitch”几个字,真是被折腾的没脾气。   阿泽想骂人,却骂不出个所以然来,又要维持自己的形象,硬是把那口气憋住了。   上完上午第一节课,阿泽趴在桌上,偏着头,视线恰好落在幸村的后脑勺上。   ——说到底,还不是男生惹出来的。   ——蓝颜祸水。   阿泽在心底狠狠地吐槽幸村。   幸村突然转过头,对上阿泽的眼,吓得阿泽赶快把头埋了下去,几秒后阿泽小心翼翼地抬头,瞅到幸村揶揄的笑容。   阿泽扭过头,幸村却直接从自己位上走到阿泽面前。这下,阿泽想躲都躲不掉了。   阿泽低着眉眼,问道:“有事?”   幸村似是想了一会儿,答道:“也没什么事。”   阿泽有点气了,“没事你还找我,难道是嫌这流言蜚语还不够,再加把火?”   幸村没有说话,沉默着,目光坦荡荡的。半晌,他说:“不好意思了。”   阿泽也不做声了,其实她知道,以幸村的性子想要他解释什么根本是不可能的,他愿意委婉地说对不起也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不管事情怎么发展,现在她还得担着这件事。   这么想着,阿泽突然有点嫉妒玉崎茗了。幸村为她想的真多。   即使日子再不平坦,也要照常过。 ☆﹀╮========================================================= ╲╱= 小说TXT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原文作者! =============================================================═ ☆〆